卓冉站在手術室門口,看著封啟明被推進手術室,整個人還是緊張得不成樣子。
想到剛剛封啟明說的那些話,卓冉整顆心莫名地被各種繁雜的情緒充斥著。
他說如果早知道她是女孩,他就不會讓她去做那麼多危險的事情了。
他現在跟自己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表示他其實也沒有那麼討厭自己?
是不是表示其實他心裡也是她卓冉的一席之地的?
否則他何必在乎她是男是女呢?
卓冉這麼想著,眼眶突然就越發酸澀起來。
看著封啟明被推進去,看著手術室的門在自己面前關上,看著那盞代表手術中的燈亮起,卓冉整個人依舊楞在原地。
因為太過於緊張,她整個人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手心,腳尖,都在發麻。
亞歷克斯看著她這個樣子,於心不忍,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卓冉,這個手術挺費時間的,你別站著了,去那邊坐一會吧。」
說著便扶著卓冉去那邊坐了下來。
卓冉就這麼木然地跟著他走到一旁,坐了下來,然後緩緩看向了身側的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你說啟明少爺能挺過去嗎?」
「百分之三十……」
這個概率,卓冉只覺得聽得人心驚肉跳的。
想著從她認識封啟明到現在,封啟明所承受的所有的痛苦,卓冉就心疼地厲害。
他從出生起就攜帶這種病,而且是所有人中最嚴重的。
可是他這樣的一個孩子,卻從未被家人善待過。
封振岳只是把他們當成藥罐子,才會將他們兄妹三人生下來。
而他也並未因為封啟明的病情特別嚴重而對封啟明稍稍好一些。
在封年爵的抽血過多昏迷過去之後,封啟明依舊會被封振岳拉過去當藥罐子。
對於這幾個孩子,封振岳從未有過半點父愛。
他對他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吊著他們的幾條性命。
而之所以吊著他們的命,為的也不過是他們可以更長時間地成為他的藥罐子而已。
每一次被抽血之後,封啟明的病情總是來勢洶洶。
無數次,卓冉看著他疼成那個樣子,都以為他會撐不下去了。
可是每一次他卻又都撐過來了。
卓冉想著,雙手也不由得狠狠攥緊,心口處卻痛到近乎窒息。
啟明少爺,他所受的苦實在是太多了,這個世界對他太不公平了。
但是啟明少爺沒有一次跟這個世界服過軟。
既然每一次她覺得封啟明可能會熬不過去的時候,封啟明都熬過去了,那麼這一次,他也一定可以熬過去的。
亞歷克斯看著卓冉此刻的樣子,真的很想出聲說點什麼。
可是現在這樣的場景,他卻又覺得不管他說什麼,都顯得那麼地蒼白無力。
猶豫了許久,也只是說了一句,「你要相信啟明少爺。」
但是這一句對於卓冉來說,卻也夠了。
是的,她要相信啟明少爺,相信他。
手術室內,白逐和蔣兆一正在認真做著手術。
手術室外,卓冉也一直守著,一刻都不敢走開。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時間越長,卓冉心底的那一份不安便也越來越明顯起來。
夜已深了。
亞歷克斯坐在卓冉身旁,沒撐住,打了個呵欠,差點睡著。
猛地驚醒卻發現卓冉就好似一座雕塑一般,依舊坐在那裡一動沒動。
「卓冉,你沒事吧?要不要稍稍休息一會?」
亞歷克斯看著卓冉此刻的樣子,不免有些擔心,出聲問道。
卓冉聽著亞歷克斯的聲音,這才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他,「現在幾點了?」
亞歷克斯聽著卓冉的話,急忙舉起手錶看了一眼,「三點十分了。」
「三點十分了……」卓冉默念了一句,神情依舊有些木訥,「這場手術依舊進行了四個多小時了……」
亞歷克斯看著卓冉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急忙出聲道,「啟明少爺他們身上的這個病症之前都沒有人被治癒過,被稱為世界性的難題。」
「白神醫是第一次能有根治這種病的辦法的人,所以很明顯,這種手術肯定很難做,時間長就對了。」
「若是時間不長,那才說明是沒救了,時間長就說明白神醫他們還在盡力救治啟明少爺……」
亞歷克斯雖然不是很會安慰人,但是此時此刻,他說的這番話卻極大地安慰了卓冉。
他說的是對的。
這個手術本就難做。
若是直接熄燈出來了,她才該害怕。
現在已經四個多小時了,那就說明啟明少爺是有救的,說明白神醫和蔣兆一他們是有辦法治好啟明少爺的。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消磨下去的信心又在這一瞬間徹底被點燃了。
卓冉看著亞歷克斯,鄭重其事地出聲道,「亞歷克斯,謝謝你。」
亞歷克斯先是一愣,隨即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出聲道,「兄弟一場,不用這麼客氣。」
「你餓不餓?從華國趕回來以後到現在一直沒吃過東西,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
卓冉看著亞歷克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沒什麼胃口,我只想等著啟明少爺出來。」
說著,卓冉側頭看了他一眼,「這裡有我就夠了,你回去休息吧。」
亞歷克斯也跟著搖了搖頭,「我今天就捨命陪君子了,一起陪你等著他出來。」
「謝謝。」卓冉看著他,再次出聲道謝道。
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有亞歷克斯陪在她的身邊確實比她一個人留在這裡要好上許多。
若是她一個人的話,只怕又不知道要胡思亂想成什麼樣子了。
亞歷克斯見她這樣,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時候,兄弟之間真的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一個眼神一個拍肩膀的動作,就足夠了。
卓冉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雙眼早就開始發酸了,可是她卻依舊一秒都不捨得把目光移開。
她怕手術室的門打開的時候她不是第一時間看到的,所以就算此刻眼睛酸澀得幾乎都要睜不開了,她還是努力緊盯著手術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