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樓想殺人。
被關進這間小黑屋後就沒人搭理過她,每日全憑門上的小窗戶里送進來的一日三餐辨別大概幾點,過去了幾天。
大概判斷出自己已經被關了10天了,可到底是誰關的她,對方為什麼不露面,一無所知。
四周一片死寂,聽不到人聲風聲鳥叫聲。
小黑屋連窗戶都沒有,卻有一間洗手間,不至於逼瘋她。
可起初幾天的沉著冷靜過後,孟小樓快要被這份死寂折磨的崩潰了。
「謝聿川……謝聿川,我知道是你!」
大聲喊著,門上的小鐵窗打開,午飯推了進來。
一樣的時間。
一樣沒滋沒味的飯菜。
孟小樓幾步上前,一把掀翻托盤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叮鈴噹啷的聲音響起,門外的人卻連呼吸都沒變一下,徑直拉起小鐵窗鎖好,無聲的走了。
靜謐壓抑的死寂隨著黑暗從四面八方襲來,孟小樓受不了了!
「謝聿川,是不是你?你出來呀,你個懦夫!!!」
大聲叫著,可孟小樓心裡清楚,除了謝聿川,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她剛出境就得到消息,說謝聿川到暮南了。
帝都赫赫有名的謝九爺,哪怕曾在暮南那麼多年,可畢竟那已經是過往了。
十年,人都能大變模樣,更別說是暮南的地界了。
他想在她的地盤上抓住她?
天大的笑話!
可事實就是,她真的被他捉住了!
過去了這麼久,不說那人,她爸爸應該也已經收到消息了。
他們人呢?
為什麼不來救她?
還有謝聿川,他也不急著審問她,就這麼晾著她,他想做什麼?
大不了就是一死,她死了,可打通的路線還在,照樣有走不完的貨,賺不完的錢!
「謝聿川你就是個蠢貨!!!」
不知想到什麼,孟小樓破口大罵。
他在謝氏費盡心機,每年不過區區百億,還要被謝家那些寄生蟲吸血盤剝。
可明明就有更容易的方法,不是嗎?
哪怕他不願意擔著風險跟她做一樣的事,可謝九爺稍微松鬆手,帝都的人更快樂了,他也能賺的盆滿缽滿。
可他偏不。
偌大的帝都,仿佛他謝家的後花園,被他手底下的人看的密不透風。
一丁點私貨都送不進去,更別說流通開來了。
一想到此,孟小樓就恨得牙根發癢。
可惜了!
如果當年沒弄死謝辰凜,如今的形勢,會不會又大不一樣了?
她嫁給謝辰凜,而謝辰凜手握謝氏和謝家,作為謝家家主夫人的她,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艱難了吧?
如果依舊有事發的那一天,謝辰凜會護著她嗎?
她和謝聿川之間,謝辰凜,會選擇誰?
若真是那樣,已經在暮南戰區混出名堂的謝聿川,又會在暮南攪出多大的風雲?
當時以為是最好的抉擇,沒成想到頭來,依舊一敗塗地。
孟小樓不甘心。
「謝聿川,你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貨!……你個懦夫,你出來啊!……謝聿川……」
謝聿川一走出電梯就聽到了小黑屋裡傳出來的謾罵。
「盯好周圍,有異動隨時來報!……如果沒有,一個小時後過來提醒我。」
「是!」
阿中應聲,轉身離開。
謝聿川抬腳上前。
鐵門上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時,孟小樓的謾罵倏地頓住。
被關在這裡這麼多天,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開鎖的聲音。
所以,謝聿川來了?
鐵門推開,光束照進來。
小黑屋內的燈隨即打開。
孟小樓猛地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等到適應過來睜開眼,正看到幾步之遙立在牆邊的謝聿川。
比前一次在帝都時黑了許多,可謝聿川整個人的氣質都是冷冽鬆弛的,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孟小樓心裡一沉,「我媽呢?我要見她!」
「見不了。」
謝聿川沉聲開口,目光冰冷的看著關了十天依舊冷靜從容的孟小樓,「你那麼會算,那麼敢搏,應該知道現在是什麼情形,不是嗎?」
「你手底下的人,死光了!」
正對上孟小樓不信的怒氣,謝聿川開口道:「你打通的4條線路,斷的徹徹底底。」
孟小樓眼睛瞪得渾圓。
4條。
他說4條。
就連她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都只知道3條線路。
狡兔三窟,可她是比狡兔還謹慎狡猾的人,為此,她費盡心思多打通了一條,只為了這一天。
給自己留後手。
也給後人留退路。
沒想到,謝聿川一開口,就敲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謝聿川,你一定覺得自己是個英雄吧?」
後退一步跌坐在床上,孟小樓神色嘲諷的看著謝聿川,「賠上謝家最出色的兩個人,斷了我的財路,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當然得意。」
仿若在看死人,謝聿川神色冰冷,「你生在暮南長在暮南,每年的6月3號是什麼日子,應該知道吧?……暮南是用什麼祭奠這一天的,你小時候,沒少看吧?」
「孟小樓,人心可以髒,但不能爛!」
暮南無人不知六月三。
那一天是暮南禁毒年曆里最重要的紀念日。
每年的那一天,各處的村落里載歌載舞,鞭炮齊鳴,可暮南人心知肚明,鞭炮聲里還夾雜著戰區的槍聲。
D販的人頭,才是祭奠的最好貢物。
孟小樓死死的瞪著謝聿川,許久,勾了勾唇,「可你不敢殺我,不是嗎?殺了我,所有的線索徹底斷了,我跟孟迪怎麼接頭,卡爾的藏身之處,還有……」
「你沒那麼重要!」
打斷孟小樓的話,成功看到她得意的表情僵住。
謝聿川幽幽開口,「孟迪已經落網,斷了一條胳膊,瞎了一隻眼,如今就關在戰區監獄,他交不交代,就看他跟你交情夠不夠硬,與我何干?」
孟小樓臉色劇變,一雙眼釘子一樣扎在謝聿川臉上。
似是想分辨出他是在詐她還是真的。
可謝聿川自始至終都是那張冰川臉,根本看不出一絲端倪。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
神色冷靜,扶在床邊的手卻緊緊的攥住了兩把乾草。
囁喏著說著,孟小樓猛地抬頭看向謝聿川,「謝聿川,你……」
眸底的怒打破了他的冰冷,謝聿川冷聲道:「我抓你,純屬私怨!」
私怨?
謝辰凜?
還是……溫暖?
想到溫暖,似是完全接受不了自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落在他手裡的。
「溫暖,哈哈哈哈,竟然是為了溫暖……」
孟小樓癲狂的笑著,眼中帶淚的看向謝聿川,「謝聿川,你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你被她矇騙了這麼久,而你,還心心念念的惦記著她被我算計了。哈哈哈哈……」
「謝聿川,如果我沒猜錯,溫暖還沒告訴你,她生不了孩子的事吧?」
謝聿川猝然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