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做就做,一家人分工清晰。
沈綏安下廚,陸之躍打下手。
陸雲歌和於非凡去療養院把俞阿婆的私人物品都搬回來。
溫暖陪俞阿婆看電視說話。
噠噠噠的切菜聲伴隨著車子遠去的油門聲,溫暖心底有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新鮮感。
小時候家裡只有她和媽媽。
長大了,她大多時候住宿舍,偶爾回到謝家別墅,也只跟媽媽說說悄悄話,抑或者飯桌上一問一答的回幾句謝建國疏離的關心。
再後來住進御水灣別墅,又只有她和謝聿川。
像今天這樣溫馨又親熱的團聚,從未有過。
「當初在療養院,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歡極了你。沒想到,大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裡了,還能有這一天……」
「囡囡!」
俞阿婆緊握著溫暖的手拍了拍,「祖母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可你媽媽已經走了,不要傷懷太久,知道嗎?」
溫素心去世後,溫暖依舊一周一次的去療養院探望俞阿婆,只為了她臨終前的叮囑。
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俞阿婆是眼看著溫暖越來越瘦,越來越瘦。
要不是她精神頭很好,氣色也不差,俞阿婆幾乎要以為她生病了。
溫暖點頭,頭靠在俞阿婆懷裡,「祖母,我知道!」
「好孩子……」
俞阿婆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陸雲歌和於非凡回來已是兩個小時之後。
後備箱裡滿滿當當,幾個人來回兩趟才搬完,最後一趟,陸雲歌拖出來巨大一箱煙花爆竹。
「流水席不能擺,咱們自己家總要慶祝一下的吧?」
陸雲歌眉飛色舞的看向溫暖,「今晚一起放煙花啊!」
「好!」
溫暖笑著應聲。
吃飯。
放煙花。
躺在天台藤椅里看星星聊天。
有流星從眼前滑落,溫暖飛快握手許願。
一願平安喜樂,希望她身邊的人都事事順遂。
二願媽媽在天有靈能看到如今這一切,能因此安心。
三願謝聿川健康平安,早日歸來。
睜開眼,正對上陸之躍含笑的面孔。
仿佛她的舉動無比幼稚,可無論怎麼幼稚怎麼中二,在他眼裡都是好的。
「放心好了……」
陸之躍起身,揉了揉溫暖的頭,「你那麼好,天上的神仙們看到了,一定會實現你的願望的!……睡吧,晚安!」
「哥,晚安!」
溫暖揚聲,目送陸之躍下樓,復又躺了回去。
那麼多星星,媽媽一定是最亮的那一顆。
說了無數想要說的話,趕在被蚊子抬走之前下樓回臥室。
點開謝聿川的對話框,溫暖有種一肚子的話要說,卻不知先說哪一句的充實和茫然。
告訴他她找到爸爸了?
可昨晚的電話里已經說過了,他已經知道了。
告訴他她現在是團寵一樣的存在,爸爸哥哥姐姐祖母,還有於非凡那個姐夫都對她很好?
又顯得她像個對著糖盒子傻乎乎發笑的幼稚小孩子。
還沒等溫暖想好怎麼把這曲折離奇的一天事無巨細的告訴他,大起大落後一夜未睡的困意潮水般湧來。
溫暖抱著枕頭沉沉睡去。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許久後緩緩熄滅。
溫暖睡的香甜不自知。
謝家老宅後院的小黑屋裡,手機亮起又暗下,再亮起,再暗下……
眼見電量只剩微弱的一格,而溫暖不知道是猜到這個號碼是她,拉黑她了還是不想搭理她,遲遲沒有回覆。
「嗚嗚嗚,溫暖,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姐,求你,救救我!」
打從昨夜被關進這裡,一天一夜了,謝媛媛滴米未進滴水未喝。
仿佛被整個謝家都遺忘了,再沒人過問她的死活。
門被反鎖。
窗戶被封死。
要不是還有個衛生間,謝媛媛懷疑謝老夫人是想讓她死在這裡,不是餓死渴死就是憋死。
上午的時候門上的鎖鏈動了一下,依稀聽到說陸家的律師帶著保鏢來了。
可還沒等門打開,門外那人便走了。
至此徹底沒了下文。
又餓又渴,又不知道這樣的關押要熬到什麼時候,謝媛媛滿心絕望。
「來人啊,給我點吃的……」
靠在門邊無力的哀嚎著,無人回應。
窸窣的動靜響起,仿佛有老鼠在角落出沒時,謝媛媛整個人跳了起來。
「來人啊,來人啊……」
大力的拉扯著門,四周一片漆黑,黑的讓人絕望。
而手機也像是死了一樣毫無聲響。
電光火石間想起了陶玉麟,謝媛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點開手機,電話剛剛撥出去,還沒聽到那聲天籟一般的嘟,就再次暗了下去。
電量耗盡,手機徹底關機了。
「來人啊,來人啊……」
整個人瀕臨崩潰,謝媛媛扯著門大聲喊道:「外祖母,外祖母,我知道錯了,求你,求你饒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外祖母……」
「大晚上的嚎什麼嚎?」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門外的人惡聲惡氣的罵道:「老夫人已經發話了,打死你也不為過!你儘管在這兒刷存在感,老夫人醒了,第一個發落的就是你!」
認謝媛媛的目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對付溫暖。
沒想到認親宴被宋宛儀和謝晚寧攪合黃了不說,她那番攀咬不但沒咬下溫暖一口肉,反而扯出一個陸家來。
一面不信,覺得那是溫暖的新招數,誰知道她是不是趁著謝聿川不在帝都勾搭上了陸之躍,陸之躍為了護著她拉著整個陸家陪他演了一齣戲。
一面又生怕那是真的。
及至陸家的律師出面,謝老夫人已然信了。
如今的謝媛媛,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炸了。
可昨晚暈死過去,一整天昏迷不醒,謝老夫人還顧不上收拾謝媛媛。
「大哥,大哥求你幫我個忙……」
謝媛媛透過門縫求道:「求你幫我聯繫一下小陶哥,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重金酬謝!」
「小陶哥?」
門外的人愣了一下,笑出聲來,「你說的不會是陶玉麟吧?」
心裡的希望騰地竄了起來,謝媛媛連連應聲,「對對對,就是他……」
「一個搖尾乞憐靠打秋風過日子的破落戶,連謝家的下人都不如,你指望他救你出去?呵呵……」
說話的人說完就走。
黑暗中,謝媛媛目瞪口呆。
想到他一口一個外祖母,能自由出入謝家老宅,看穿著看談吐,怎麼都不可能是破落戶。
再一想到昨天中午的宴席,豪門裡夠的著的人家都來了,而陶玉麟一口一個外祖母,連人影都沒出現。
不知想到什麼,謝媛媛兩腿一軟,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