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渾水摸魚……」
有種魂飄在頭頂,下一秒就要被老大一記驚雷劈死的預感。
謝十三遞過平板,神色小心翼翼。
打從調到溫暖身邊,就知道前頭幾波人都是什麼下場。
謝十三和謝五就差把眼珠子安在溫暖身上了。
媒體蜂擁而上擠過來的時候,謝十三和謝五當機立斷的下車追了上去。
可緊趕慢趕,正趕上溫暖被推倒撞在台階上。
心都涼了半截。
好在溫暖沒事,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別怪他們。
冷冷瞥了謝十三一眼,謝聿川接過平板。
距離溫暖最近的那幾個記者都拿著話筒,銘牌上能看出是電視台或者哪個直播平台的。
記者之外是一群扛著攝像機或者拿著相機的人。
刻板印象也好,工作需要也罷,一群攝像師們大多穿著黑色的T恤。
其中肌肉壯碩戴著鴨舌帽的那個便格外顯眼。
溫暖摔倒的前一秒,畫面定格,正看到他伸出的那隻手。
似是無意的,鴨舌帽猛地拽住了溫暖的手提包。
溫暖順勢拽了一下,鴨舌帽大力一推,溫暖就在眾目睽睽中倒了下去。
快一秒,溫暖摔在台階下,最多皺一下眉。
慢一秒,溫暖上了台階,保安一步之遙。
可鴨舌帽像是算準了時機,就卡在那一秒發難,目的就是讓溫暖受傷。
顯而易見,是衝著溫暖來的。
祖母嗎?
還是什麼其他人?
緊盯著畫面里那個只看得到半張臉,眉眼被鴨舌帽遮住的男人,謝聿川目光冷冽。
一面覺得那人就是衝著溫暖來的,給她一點教訓。
一面覺得是沖他來的,暖暖只是他們報復他的開始。
謝聿川抬眼看向謝十三,「人找到了嗎?」
謝十三惴惴搖頭,「到場的幾家媒體都查到了,人員和監控都對的上,只有那一個是趁亂混進去的,誰都沒發現。而且對方不是一個人……」
劃了下屏幕,另外一段監控里,那人連同其他媒體一起四散到停車場,鑽進一輛白色麵包車駛離俱樂部。
麵包車開到城西,車裡的人再下來,變成了貨拉拉司機。
顯然是在隧道里掉了包,可這樣的白色麵包車,帝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對方是一早就計劃好了的。
謝聿川的心裡,儼然已經認定是後者了。
如果真是謝老夫人或者什麼人的手筆,根本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繼續查!」
把平板遞迴給謝十三,謝聿川冷聲道:「這次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再有下次……」
「屬下不敢!」
謝十三連聲保證,「以後屬下跟夫人同進同出,今天這樣的失誤絕不會再犯!」
謝聿川轉身進了病房。
身後,謝十三長長舒了口氣。
本來以為死定了,沒想到,竟然逃過一劫?
果然,老大再可怕,也抵不過夫人的繞指柔。
收起平板,謝十三轉身朝外。
病房裡春風化雨。
陸之躍一口一個不急,接手了溫暖惦記著的秦琅,還誇下海口說等溫暖下周回到俱樂部,秦琅的馬術肯定精進一大截。
沈綏安更是一口一個小暖,說晚點煲湯送過來,那擔憂關切的表情,仿佛躺在床上的不是溫暖而是陸雲歌。
及至病房門再度敲響,沒等他喊進就推開,奔進來的陸雲歌一秒化身老母雞,嘰嘰喳喳的撲了上去。
一邊咬牙切齒的說等見到那個推了她的孫子要剁掉他的爪子。
一邊深情款款的問溫暖哪裡疼想吃什么喝什麼。
謝聿川站在床尾,有種自己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病房裡安靜下來已是半個多小時之後。
要不是沈綏安說溫暖是病人現在需要靜養,謝聿川懷疑陸雲歌能把KTV和小鮮肉搬來病房。
「川哥,午飯不用安排了,一會我從家裡帶來,順便換你的班!」
陸雲歌一邊走一邊跟謝聿川打招呼。
聽到那聲川哥,陸之躍沈綏安齊齊抬眼看了過去。
陸雲歌神色泰然:怎麼了?喊錯了嗎?我沒喊妹夫就很不錯了好吧?
溫暖眉眼彎彎的去看謝聿川。
就見謝聿川沉默良久,應聲,「好!」
病房門開了又關,謝聿川再坐下來,冷峻的神色已溫和許多,「心情很好?」
有嗎?
溫暖眨眼,「都受傷住院了,心情從哪兒好?」
「可你明明就是很開心的樣子啊。」
謝聿川抬手揩了下溫暖的臉,「你沒發現你一直在笑嗎?」
不說不覺得。
一說頓時反應過來了。
溫暖收了收彎開大大弧度的笑臉,側臉貼在他掌心裡,「以前生病的時候,都是一個人。」
不敢讓溫素心知道,怕她心疼。
不敢請太久的假,怕影響工作,更怕扣工資。
每次有個頭疼腦熱,她都買了藥回家吃藥發汗,直等到病情加重撐不下去了才去醫院。
記憶里的每一次,她一個人慘兮兮的打針拿藥輸液。
何曾像這次一樣,只不過一點小擦傷,一群人急哄哄圍上來,仿佛她病的多嚴重似的。
念頭剛起,想到了摔倒那一瞬的失明。
溫暖神色微滯。
謝聿川一下就發現了。
「怎麼了?」
看看溫暖被包紮好的額頭。
又摸摸她的肩。
謝聿川眸色緊張,「哪裡痛嗎?」
「……沒有。」
輕聲應答,溫暖垂眸,「謝聿川,我好像……一直都在給你添麻煩。」
如果謝聿川愛上的不是她呢?
即便不是孟小樓梁晚星這樣滿心算計和攀比的,哪怕他愛上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他都要比現在輕鬆的多,也幸福的多。
謝氏那三年,他不用那麼費心指點她。
這一年也不必那麼辛苦,背上那麼多的罵名,還要被謝老夫人指責不孝。
和她在一起,他失去的遠比得到的要多的多。
「暖暖……」
只看溫暖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謝聿川捏了下她的鼻尖,「你確實一直在給我添麻煩。」
溫暖抬眸。
謝聿川眸光溫潤,「既然已經麻煩了這麼久了,那就請繼續保持,給我添一輩子的麻煩,好不好?」
一輩子嗎?
可一輩子有那麼久。
凝視著那雙深沉又溫和的眼眸,溫暖勾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