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謝聿川,是你嗎?

  【溫暖,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目光落在那個「可愛萌妹」的備註名,和信息末尾那個可憐巴巴的表情包上。

  溫暖有一時的恍惚。

  她不記得這個可愛萌妹是誰。

  往上翻,聊天記錄被清空,毫無線索。

  溫暖回了條信息:【你是?】

  【???溫暖,我是孟小禾啊!】

  【溫暖,我知道我姐肯定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可當初不是你說的,她是她我是我的嗎?嗚嗚嗚……】

  【溫暖,你是不想要我這個朋友了嗎?】

  【大哭.jpg】

  【暴風哭泣.jpg】

  一眨眼的功夫,對話框裡就被鋪天蓋地的痛哭表情包刷屏。

  對面的情緒看得出的崩潰。

  溫暖腦海里湧出黑色的漩渦風暴。

  孟小禾。

  還有……孟小樓。

  幾乎是孟小樓三個字剛從腦海里冒出,溫暖就大腦發暈。

  兩邊的太陽穴像是拽著根彈簧,拉扯間,彈簧嗡嗡作響。

  震得頭更疼了。

  許久,不知想到什麼,溫暖打開手機錄音。

  找到了一段過往的錄音文件。

  長達13分鐘的錄音,甫一點開,一片靜謐。

  依稀能聽到一聲推門聲,繼而,是空曠的風聲。

  「孟小姐……」

  聽到自己的聲音時,溫暖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她好像……想起來了。

  即將開始的對話發生在俱樂部接待大廳門口的停車場裡。

  「溫暖,我知道你未必想見我,但是,我還是覺得,有必要來跟你好好說清楚。畢竟我們是阿川最在意的人,我不想因為我和你的關係,而讓他左右為難。」

  「……」

  「我爸爸確實跟阿川說過我們的婚事,但是,你放心。……哪怕未來我和阿川結婚了,你還是可以留在阿川身邊的。我們是可以和平相處的。」

  「孟小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這些話,可以等到結婚以後,跟出現在你老公身邊的其他女人說。但那個人,不會是我!」

  風聲不止,及至關門聲響起,以及大甜甜那聲猝然掠過的「溫暖」。

  再之後,噠噠噠的凌亂奔跑聲後,宿舍門嘭的一聲合上。

  錄音結束。

  溫暖緊握著手機,目光怔怔的。

  阿川,是宋川嗎?

  還是……

  謝聿川。

  針扎的痛楚從心口的位置瀰漫開來,幾乎要喘不上氣。

  溫暖蜷縮著身體,低低的喘息著。

  敲門聲響起。

  「溫暖?」

  男人聲音清朗溫潤,「睡了嗎?」

  「……要睡了,晚安!」

  門縫裡透出的亮光倏地熄滅,謝聿川怔在門外。

  溫暖的聲音很不對勁,還帶著一絲微弱的鼻音。

  就好像,剛剛哭過。

  可她說晚安,不想理他的意思顯而易見。

  如果是從前,他可以毫不顧忌的推門而入,即便她不願意說,總能看出她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可他是宋川,一個久別重逢還不到一周的,熟悉的陌生人。

  呆呆站了許久,無計可施。

  謝聿轉深吸一口氣,轉身上樓,敲響了陸之躍的房門。

  澡洗到一半,被迫營業。

  陸之躍幾下擦乾頭髮套上衣服,端著謝聿川遞來的熱牛奶敲響了溫暖的房門,「暖啊,哥給你送溫暖來了……我能進來嗎?」

  無人回應。

  就好像,她真的已經睡了。

  陸之躍無奈攤手,趕在被無妄之火燒成一地焦炭之前跑的頭都不回。

  謝聿川一個人在客廳坐了許久。

  22點。

  23點。

  ……

  凌晨一點,謝聿川起身,對著黑暗中的房門發起了呆。

  左邊是他的房間。

  右邊是溫暖的房間。

  理智告訴他,今天這樣明顯有事發生的敏感時期,回自己房間穩妥點。

  可一雙腳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似的,邁不出去。

  沉默許久,謝聿川徑直向前,推門而入。

  靜謐的黑暗裡,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淡淡的藥草香氣。

  溫暖已經睡著了。

  以往她不是扒在床邊,就是抱著毛絨睡在床中間。

  他要么小心睡去裡面,就是伸成一長條睡在床沿。

  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熟翻滾過好幾次了,溫暖睡在大床的里側。

  半邊床都空著。

  放輕動作。

  放輕呼吸。

  謝聿川的一舉一動都格外輕悄。

  後腦挨到枕頭的前一秒,身邊的溫暖翻了個身。

  謝聿川的呼吸瞬間屏住。

  長久的靜謐。

  安靜到謝聿川能聽到溫暖的呼吸。

  「謝聿川……」

  一顆心因為熟悉的夢囈落回原位的時候,謝聿川聽到了溫暖細微的聲音,「……是你嗎?」

  伸出手摟她的手愣在空中。

  謝聿川的身體瞬間緊繃。

  「暖暖……」

  不確定此刻的溫暖是睡著的還是清醒的。

  剛才那道聲音是她的夢話,還是,她真的想起什麼來了。

  黑暗中,謝聿川能聽到自己沙啞聲音里的那絲顫慄。

  可溫暖再未出聲。

  這一夜格外漫長。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長到了無限冗長的時空中。

  謝聿川甚至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什麼。

  晨曦的第一束微光透過窗戶打在地板上的時候,謝聿川如定時好的機器人一般,緩慢起身,不發出一絲聲響的朝外而去。

  挺拔的背影,一如從前。

  可肩膀卻不再像從前一樣,自信張揚的挺括。

  帶著一絲微微的緊繃和收斂。

  微光中,男人走出臥室,反手關上房門。

  自始至終安靜如斯,只門鎖合上那一聲嗡的輕響。

  一如之前每一個黎明。

  溫暖終於知道,過去每一日,那半夜的安心感,以及清早那道驚惶的細微聲音是從何而來了。

  一直都是他。

  謝聿川是他。

  宋川也是他。

  帝大的學生大會上,他是英俊瀟灑的企業家代表。

  謝氏的試用期面試里,他是高冷威嚴的集團大Boss。

  18歲初見,22歲再見。

  明明他有那麼多的機會對她說一句,溫暖你好,我是宋川。

  可他沒有。

  謝九爺高高在上,看著她狼狽又倔強的橫衝直撞,從臨城到帝都,繼而進入謝氏集團。

  那三年遠在天邊,可她總覺得他就在她身邊。

  哪怕不知道他在哪兒,可她覺得自己只要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就能離他近一點。

  可之後她到了帝都,他和她明明近在咫尺。

  可他做了什麼?

  不,他什麼都沒做。

  自始至終,他都是那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他一定覺得自己當初英明至極吧?

  「你說得對,好好學習,將來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不過隨口一句雞湯,就有個傻傻的小姑娘,從一路泥濘到一路繁花。

  他和她之間隔了100步,她走了99步才走到他面前,可最後的結果依舊是遍體鱗傷。

  謝聿川,心是肉做的。

  傷到了會痛。

  傷多了,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