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溫暖臉色蒼白。
病床邊,靜靜看著溫暖的謝聿川臉色黑沉。
本以為溫暖記得所有唯獨忘記他已經夠殘忍的了。
沒想到,現實遠比他想像的還要殘酷的多。
手術有風險。
可不做手術,他的存在會喚起溫暖記憶里的傷痛片段,繼而暈厥。
陸之躍立在另一邊,看向謝聿川的表情里充滿了無盡的同情。
從前覺得網絡段子裡所謂的連呼吸都是錯的只是個段子而已。
可此刻,某些人連存在都是錯的!
簡直……荒謬又可笑!
對上謝聿川抬眼看過來的冰冷眼神,陸之躍下意識挪開眼。
耳邊響起謝聿川沒有溫度的森冷聲音,「我就在隔壁,有事……隨時叫我。」
「好!」
陸之躍還在絞盡腦汁的想怎麼安慰安慰他,就見溫暖皺了皺眉頭。
再抬眼,謝聿川已經消失在床前。
冷風嗖過,病房門嗡的一聲合上。
陸之躍再回頭,就見溫暖眨了眨眼,睜開眼,「哥……」
「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哥,你去馬場有淘到寶嗎?」
「還不錯,挑了好幾匹我看上的。還有幾匹性格皮的顏值高的不確定的,改天你狀態好點,你再去過一眼。」
「好。哥,小灰灰還好吧?沒有絕食吧?」
「沒有。」
陸之躍拿出手機,翻出小灰灰在泥坑裡打滾變得更灰的丑照給她看,「出來了,性子也野了,這幾天撒歡兒撒的可嗨了。已經跟海運公司那邊確定好了,下周二運回國。」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眼見溫暖搖頭,陸之躍目光微閃,心裡對謝聿川同情更甚。
看到他,溫暖能想起來他對她很重要。
可看不到他,溫暖完全想不起來。
她甚至記得小灰灰看不到她會絕食,就是想不起他。
而在一起的時候,誰也不知道謝聿川說了什麼,抑或者做了什麼,會勾起她的回憶,繼而引發新一輪的暈厥。
夠慘,夠憋屈!
只要代入一下謝聿川此刻的心情,陸之躍都覺得鬱悶透頂。
更別說他本人了。
一直守到溫暖吃了點東西又睡著,陸之躍才走出病房。
正看到立在窗口神色鬱結的謝聿川。
「要不,你努力一下,把愛情轉換成親情得了,還更長久。」
陸之躍開解道:「反正結了婚也有七年之癢,過了七年,牽手都跟左手牽右手似的,乾脆一步到位……」
話沒說完,正對上謝聿川掃過來的眼風,和他臉上寫滿了的「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陸之躍適時改口,「那怎麼個意思啊?咱們就在邁阿密耗著,耗到地老天荒?」
謝氏,謝聿川不要了。
可他的千騎他不能不要啊!
說不出丟下溫暖他先回去了的話,陸之躍大腦高速運轉。
繼而,眼睛一亮,「謝總玩過cosplay嗎?」
只看謝聿川蹙眉不語的表情就知道,別說玩過,聽他都沒聽過。
陸之躍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就是,角色扮演,把自己改造成跟當下完全不同的人。」
「那麼,問題來了……」
敏銳的抓到了其中的關鍵,謝聿川看著陸之躍道:「改造之後的我,如果沒能抓住暖暖的芳心,那就證明,我很失敗。如果讓她愛上了我,如果將來有一天她恢復記憶了,你讓她如何自處?而騙了她的我,又該如何?」
!!!
談戀愛這麼麻煩的嗎?
心裡大叫煩死了,陸之躍攤手,「那沒辦法,以目前的情況,我就只能想到這麼愚蠢的法子。」
謝聿川:……
不放心任何人守在溫暖身邊,偏偏自己又守不了。
於是,陸之躍成了最佳人選。
陸之躍守到眼皮打架的深夜時分,謝聿川推門而入,換他去隔壁睡覺。
想說何必多此一舉,你睡你的,我守我妹妹心甘情願。
可看到謝聿川那鬱悶到不想說話的沉悶表情,陸之躍秒懂,打著哈欠去了隔壁。
天快亮時,陸之躍被迷迷糊糊拍醒,渾渾噩噩的走去隔壁。
剛坐穩,正對上醒來的溫暖。
看看窗外微曦的天光,陸之躍心裡有句大不敬的話,想對這操蛋的命運說。
再看到溫暖頭上的白紗布,忍了忍,咽了回去。
護士攙著溫暖去了趟洗手間。
再回來躺好,陸之躍拿著水杯熱毛巾給她洗漱,一邊還不忘打趣,「我對咱爸可都沒這麼伺候過,暖啊,以後你要是對我不好,老天爺都不會放……」
話沒說完,眼角餘光感覺到門前一暗。
陸之躍下意識抬眼,一句「臥槽」沖天而起。
「你,你你你……」
手裡的牙刷對著門前的人,陸之躍一副青天白日見了鬼的模樣。
從前髮絲都透著精緻的精英髮型被利落的短髮取而代之。
深色系的西裝黑襯衣也換成了棕綠色的T恤和工裝褲。
腳上還蹬著一雙馬丁靴。
一眼看去,西裝革履的霸道總裁變成了軍旅出身的鐵血硬漢。
明明還是那張臉,卻跟之前那個謝聿川大相逕庭。
一眼看去,像是變了個人。
溫暖神色陌生,「你好,你……找哪位?」
「溫暖,你……真不記得我了?」
謝聿川緩步上前,站在床尾直視溫暖。
溫暖搖頭。
看臉,很陌生。
看穿著打扮和氣質,更陌生。
過往26年,她根本沒有認識過當兵的人。
「如果我說我是帶著漂流瓶來的呢?想起來了嗎?」
謝聿川一句話,陸之躍心裡又一句臥槽。
神特麼漂流瓶。
你當溫暖是五六七八歲的幼稚小學生嗎?
再說了,就算是幼稚小學生,現在也不玩漂流瓶這麼中二過時的東東了好嗎?
再回頭,就見溫暖怔怔的,一副驚訝到極致的模樣,「你,你是……宋川?」
???
看溫暖那樣子,像是認識謝聿川憋了一晚上改造出來的這個什麼宋川。
可問題是,這主意是他給謝聿川出的。
他都不認識宋川,溫暖從哪兒認識的?
再看謝聿川那一副感慨動容又欣慰驚喜的模樣,好像溫暖還記得宋川對他而言是什麼很重要的事。
陸之躍心裡有一句很髒很髒的話,不知道該沖誰說!
一個失憶了。
一個大變活人了。
這都能把狗糧強行餵給他?
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