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裝瘋好玩嗎?

  冰冷來襲。

  懷裡的雪球簌簌的抖了下耳朵。

  溫暖醒來。

  順著雪球的目光看過去,什麼都沒有。

  溫暖下意識呼了口氣。

  下一瞬,正聽到由近及遠的油門呼嘯聲。

  奔去窗邊,看到夜色里明亮如星的車尾燈。

  溫暖整個人瞬間清醒。

  謝聿川……走了?

  高懸著的心撲通一聲落回肚子裡,溫暖有些懊惱的搖了下頭。

  她怎麼就睡著了呢?

  好在,謝聿川沒發現。

  「自己去玩兒吧……」

  把雪球放在地上,溫暖去洗手間粘了一下身上的貓毛,著手換床上的四件套。

  被子抖動開來,松木香和玉蘭香交纏在一起撲面而來。

  溫暖一怔,心又悶悶的痛了起來。

  清理完主臥已是一個多小時後,溫暖把幾大箱搬去儲物間再出來,整個後背都被汗打濕了。

  再到主臥,就連浴缸角落裡的護髮精油都不忘收掉。

  里里外外檢查了好幾遍,還噴了帶著淡淡檸檬清香的空氣清新劑。

  再三確認主臥里沒有遺漏的東西,也沒有她的痕跡了,溫暖這才轉身下樓。

  看看時間,凌晨三點。

  在等謝聿川回來等他驗收,和先走再說之間果斷選擇了後者。

  溫暖從茶几抽屜里翻出一個便簽本留下個紙條,算是交代清楚了。

  再翻出貓包,溫暖沖雪球招招手,把它裝了進去。

  走到玄關,溫暖慢慢頓住,轉身。

  客廳陌生又熟悉。

  一眼看去,幾乎很難分辨到底是哪裡。

  從御水灣到星月灣,加起來,她和謝聿川一起住了三年多了。

  沙發上,原本他和她各坐一邊,他看書看的好好兒的,非說她已經調低聲音的電視吵到了他。

  爭著爭著,平板掉了,遙控器也不知道扔去哪個角落了。

  被他圈在懷裡一遍遍問到底他好看還是電視好看。

  樓梯原本是米白色的。

  他不知道從哪個雜誌里看的,還是在誰家看的,非說純白色會把站在樓梯上的女主人顯得更加膚白貌美大長腿,大張旗鼓的換了白色。

  二樓的主臥,床是定製的,她挑的款式。

  就連書房辦公桌上的筆筒,他都非要她選,說是工作的時候看到了就會想到她,枯燥乏味的壞心情會好一點。

  三樓健身房外的露台上,有雪球的貓窩貓帳篷貓爬架,都是他拿著螺絲刀從一堆零部件裝出來的。

  還有頂樓影音室外的露台,有流星雨的時候,可以偎在一起看流星。

  不一樣的地方。

  一模一樣的別墅。

  這裡承載了她在帝都所有的幸福。

  而所有的一切,都將於今夜終止。

  謝聿川,再見!

  淚眼迷濛起來時,溫暖猝然轉身,拉開別墅門下了台階。

  下過雨的夜晚,天空顯得格外深邃幽黑。

  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帶著泥土和青草的香氣。

  回頭最後看一眼夜色中的星月灣,溫暖轉身走的毫不猶豫。

  夜色靜謐。

  城西的地牢里,嘩啦啦的鏈條聲顯得格外驚悚。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

  身上粉白的病號服髒兮兮的,頭髮也亂糟糟的。

  何婧文一邊唱著歌,一邊舉起手上的鏈條放進嘴裡嘗嘗。

  「……略,一點都不好吃……」

  說話也怪腔怪調的。

  眼見謝聿川立在門前靜靜看著,謝一如實回稟,「魔都精神病院那邊說,她受了刺激,打從入院起就是精神失常的狀態,逮誰咬誰,就是個瘋子……」

  何婧文落下了大小便失禁的症狀,在精神病院那邊經常用粑粑攻擊別人。

  咬傷人這種事更是家常便飯。

  要不是何夫人花了大價錢要保住這個女兒,何婧文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旮旯拐角里了。

  簡略帶過,謝一沉聲道:「如果是個正常人,用刑也好,注射也罷,總有100種法子讓她鬆口。可她現在的狀況,恐怕……」

  「老大!」

  謝一驚呼出聲。

  謝聿川像是沒聽到似的,徑直上前推開門進了暗室。

  角落裡,何婧文仿若沒聽到也沒看到,只縮在牆角里,繼續一截一截的品嘗她手上的鏈條。

  不時輕哼幾聲,完全不成曲調。

  眼前出現一雙鋥亮的皮鞋。

  再往上,是筆直的西褲。

  何婧文仰頭看了一眼,咧嘴笑開,「找呀,找呀,找朋……」

  還沒唱完。

  嘩啦啦的鏈條聲響起。

  整個人被提起來掐住喉嚨。

  何婧文眼睛瞪得渾圓,喉嚨里發出呃啊的聲音。

  瀕死的感覺襲來,眼前陣陣泛黑。

  何婧文拼死掙紮起來。

  嘩嘩的鏈條聲逐漸細微起來,兩條胳膊軟軟的垂了下去。

  瞳孔驟縮,何婧文死死看著謝聿川那雙死水般沉靜幽深的眼睛,滿目求生的渴望。

  惡魔般狠戾的男人眼裡滑過一抹嘲諷的笑。

  下一瞬,鐵鉗鬆開。

  重重倒在地上,何婧文一邊劇烈咳嗽一邊往牆角里縮。

  謝聿川冰冷的聲音迴蕩在地牢里,「……裝瘋好玩嗎?」

  何婧文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離開魔都大酒店的每一天,她腦海里無時無刻不是那個噩夢一樣的夜晚。

  她像失去生命的乾屍一樣躺在病床上。

  往日以她為傲的父親像是變了個人,唾沫橫飛的罵她是何家的喪門星,不但害死了哥哥,還丟了他的臉,讓他沒臉出門。

  他甚至咒她去死。

  母親護著她,幾乎流幹了眼淚,說他如果逼她女兒去死,她也跟著一塊兒。

  喪心病狂的男人對著母親拳打腳踢:去啊,現在就去,一對兒喪門星,死了最好!清淨!

  病房裡安靜下來,鼻青臉腫的母親抱著她,咬牙切齒的說她會護著她,她不但不會求死,還會花光他手裡的每一分錢,絕不會便宜了他和外面的女人。

  如果不是母親不眠不休的護著她,她大概不會活著走出醫院,就死在假扮成護士給她打針的那人手裡了。

  可母親出現了。

  她得以逃過一劫,逃去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管理嚴格,不是直系親屬無法入內。

  否則,她早就死在那人手裡百八十回了。

  可她不能死!

  她死了,媽媽也得死。

  那不是便宜了那個老畜生?

  得罪了溫暖,得罪了謝九爺,可她已經還了。

  拿這具身子還了。

  想要溫暖命的人根本不是她,她何苦要搭上這條命,替她人背鍋?

  眼見謝聿川再多一句話都不跟她說,轉身就走。

  何婧文起身撲了上去,「……我說,我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