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爵今晚又來了,但他並非一個人,而是帶著安心。
安心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漂亮,她羞怯的躺在阿爵的懷裡,眼眸中閃動著春水一般的溫柔。
只是阿爵的眼眸里卻跟情愛無關。
我強迫自己淡定的清理著桌子上的東西。
安心似乎意識到阿爵並沒有看她,頓時有些惱怒,但她不敢表現出來。
畢竟要想成為豪門太太就要保持慣有的大度與優雅。
她大概意識到阿爵在看我時,故意吩咐我給她倒酒。
我愣了一下,低聲道:「太太,我只負責清理衛生。」
大概是我那句太太討好了她。
她從包包里掏出幾張鈔票:「倒酒。」
我掙扎了一番,最終選擇拿起鈔票,為她倒了一杯酒。
她趁著我倒酒的時候,猛然扯下了我的面具,當看到我臉上交錯的傷口時,卻忍不住嘔吐起來。
我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的反應,淡然的收拾好一切,轉身離開。
但是我不知道阿爵為什麼會生氣,他拿起一瓶沒有開封的紅酒砸在了門框上。
玻璃頓時崩落的到處都是,酒液撒了一地。
我還要重新打掃一下。
真是可惜了,這可都是上萬塊的好酒,足夠普通人家一個季度的開支了。
安心大概覺得像我這樣又丑又瘸的人,根本不可能入了阿爵的眼,所以她反而對我有了一絲寬容,甚至為了表現出她的善良與憐憫,時常當著阿爵的面打賞我。
這段時間我的收入翻了幾番,在心裡默默的盤算著,再干半個月,我就可以送喬橋去上學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第二天的時候主管找到了我,通知我被辭退了。
我頓時有些不甘心,只要再堅持半個月,我兒子就可以像同齡小朋友一樣去上學了啊。
「主管,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我改還不行嗎?」
「客人說你噁心到了他,怎麼改?」
我頓時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我已經猜到那個客人是阿爵了。
他大概是認出了我,所以憎惡的斷了我的財路。
此時阿爵正好摟著安心走過來,他看到我癱在地上,頓時鄙夷道:「窮人的骨頭果然是軟的。」
安心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她大概覺得從來沒有人能夠讓阿爵這樣的厭惡。
看到阿爵這樣憎惡我,她當然再也不會向我施捨憐憫。
我兩手空空的回到了家。
今晚沒有烤地瓜。
喬橋知道我一定是工作受挫了,他不知道怎麼安慰我,只是把自己畫的畫拿給我看。
他指著畫上穿著漂亮衣服的女人道:「媽媽,這,這是,我,我的,好,好媽媽,等,等我,長長大了,要,要給她,買,買漂,漂,漂……」
他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出那兩個完整的詞。
擠壓很久的壞情緒瞬間湧上我的心頭。
我扣住他的肩膀,哭道:「你為什麼連簡單的話都說不清楚啊,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喬橋以為自己僅僅是不會說這個詞惹惱了我。
他越發努力的發音:「漂,漂,漂……」
可是他越急越是說不成,頓時急的滿眼是淚。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把怒意轉嫁給了兒子,頓時抱著他哭著道歉:「兒子,對不起,是媽媽不好。」
「漂,漂,漂,漂……」
他像是陷入了執拗,一直重複著這個字。
自閉症的孩子受不住刺激,一旦被刺激,就會陷入一個怪圈,像是墜入了自己的世界。
喬橋一直重複這個字,並且精神處於亢-奮的狀態。
他可以持續到天亮,可再這麼下去,他的身體跟精神都撐不住。
我立刻收拾了東西帶他去醫院。
醫生查看了他的情況,問道:「你要不要給他打一針鎮定劑?」
我在瘋人院的時候就被打過,所以對這東西一直牴觸。
「醫生,打這種東西有什麼後遺症?」
「對小孩子來說容易傷神經,會健忘,還會有其他負作用。」
「不能打!」
「你不想打也可以,帶他去掛個專家號,我們醫院來了一位雲神醫,很厲害的,說不準你讓她給孩子推拿一下,孩子就好了。」
我去了才知道,她的號滿了,我根本掛不到她的專家號。
我把喬橋放在醫院的休息隔間,然後去求了一位醫護人員。
此時我只想救喬橋,拋棄了所有的尊嚴,聲淚俱下,甚至下跪。
那位醫護人員煩躁道:「如果所有的病人都像你一樣,醫院不就亂了套?」
此時一陣冷嗤聲傳來:「你的骨頭果然是軟的,見誰都跪。」
只見阿爵站在門口。
他用嘲諷鄙夷的眼神望著我。
我不敢看他,只是緊緊的抓著膝蓋。
「爵爺,我掛好了婦產科專家號,跟我一起上去吧。」
說話的人是安心。
阿爵摟著她轉身離開。
我的腦海中只有幾個字,婦產科專家號。
他們有了孩子。
阿爵甚至陪著她來做產檢。
他對她的孩子呵護備至,而我的孩子活該遭受這麼多苦難?
我真想跑到阿爵身前,告訴他,喬橋也是他的孩子啊!
可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開口了。
我默默的找到喬橋,想要帶他離開時,那位醫護人員忽然走了過來:「看你怪可憐的,我就跟雲神醫說了你的情況,她說可以幫你免費治療。」
我感激的朝著她鞠躬:「謝謝,謝謝……」
「快帶著孩子過來吧。」
我抱起喬橋朝著那位雲神醫的辦公室走去。
從門縫裡我看到了她。
原來雲淡就是那位雲神醫。
她也是我這輩子愧對的人。
我沒有臉出現在她的面前,隨即抱著喬橋逃也似的離開。
「喂,你別走啊。」
我已經飛快的進入了電梯,並沒有聽到她後來那句話:「你走了,我怎麼跟爵爺交代?」
那一晚,喬橋不停的重複一個字,我崩潰的守在他的身邊。
他說到口乾舌燥,說到聲嘶力竭,我陪著他,餵他水,一遍遍的教他。
那晚,我在崩潰與自愈中反覆受著折磨。
好在天亮的時候,他的精神已經耗空,終於躺在我的懷裡睡著了。
此時的我雙眸滿是紅血絲。
我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我該去早餐店幫忙了。
我已經失去了酒吧的兼職,如果再失去這份工作,我們娘倆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我吻了吻兒子的臉:「兒子,乖乖在家等媽媽,媽媽要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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