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竹子怎麼掛人

  時間回到當下。

  對於在場的另一位丐幫弟子,江河來說。

  目前的狀況,著實讓他有些苦悶。

  原因倒也並不複雜。

  無非就是由於,他在武林大會中將要遇見的第一個對手,他便認識。

  而且他能保證,自己絕對打不過人家。

  我的個親娘哎。

  我就是來走個過場的,怎麼起先便撞見王師叔了?

  身為丐幫三袋弟子中的佼佼者,江河的實力自然不差。

  一流後期的修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足夠讓他走進英才會的前一二十名了。

  可惜,他的運氣向來不好。

  所以他才會在門內抓鬮的時候,抓到必須前來參加大會的下下籤。

  甚至在一開始,便遭遇了一個自己定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要說王戊在江湖上的名氣,那確實是不大的。

  可若論她在丐幫里的名頭,那當真亦不小。

  雖然她平時都不怎麼回門派,認識的同門也不多。

  但是每次回去,都得被差往講武堂里做助教的她。

  絕對可以說是,近兩代丐幫弟子記憶中共同的夢魘。

  畢竟,沒有誰會喜歡被人抓著腳踝當棍子使。

  也沒有誰,會喜歡被人拎著當沙包丟。

  那種在狂風中失重,眩暈,和凌亂的感覺。

  體驗過一次,就必然再難以忘懷了。

  (ps:可以參考過山車,或者是大擺錘?)

  如今想起來,江河都會不自覺地雙腿發軟,臉色發白。

  他算是丐幫里對王戊比較熟悉的人了,因為他師父的師父,是龐萬山的親師弟。

  可龐萬山在遇見王戊之前,一直都沒有收過徒。

  所以到了他這輩,身為師侄的他,年紀居然比作為師叔的王戊都要大一些。

  不過兩人的武功境界,倒是差得頗為實在,天知道他這小師叔到底是怎麼修煉的。

  迄今為止,除了她師父龐大爺之外,根本就沒人清楚其真實的修為底細。

  只能從她的一些言行和事跡中,推斷出她如今,大概已經有了絕頂中期左右的水平。

  絕頂中期!

  對於這個猜測,即使是平日裡基本不怎麼管事的幫主,都在第一時間,勒令了幾個知道情況的內門弟子不得外傳。

  說到底,一十九歲的絕頂中期,無論如何都有點太嚇人了些。

  幫主的做法,應當是不想讓師叔被什麼流言蜚語糾纏吧。

  而一考慮到自己待會兒,得和這麼個妖怪實打實地較量一場。

  江河看著那擂台的眼睛,不知不覺間就蒙上了層好比是坦然赴死的壯烈。

  呵,下午的第八場比武嗎,倒是還有點時間。

  也不知道師叔,她會不會念在同門的份上留我一命呢……

  暗自悲戚地這麼想著,江河又解開了腰間的酒葫蘆,仰頭喝了口酒。

  那副視死如歸的神情,令站在他身旁的人都莫名覺得,這人的氣質,當真是蕭索非常了。

  事實上,江河並不是沒有與王戊交過手,他只是沒有跟對方一對一的切磋過而已。

  畢竟當年在講武堂的時候,他通常都是給王戊當沙袋的那一個。

  以至於有段時間,大部分新來的內門弟子都覺得他很弱。

  直到有一天,他們也被自己拉著跟王戊比劃了一場。

  三十六打一。

  那一天,演武堂邊的竹林里掛滿了人。

  ……

  作為選手之間境界差距最大的第一輪比武。

  英才會的前七場比試,都沒有什麼太值得說道的地方。

  不過,對於正聚集在擂台下圍觀的眾人來說,待會兒的第八場比斗,必然會是今天的熱門看點之一。

  丐幫江河,對戰丐幫王戊。

  江河作為一名一流後期的拳腳高手,時常會在鏢局裡接些趟子手的活計。

  扮豬吃虎,專坑那些不長眼的綠林盜匪,於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

  至於王戊,這兩天她的名頭有多響,想來亦不必誰多說了。

  明里暗裡,都有人在等著驗驗她的真偽。

  於是,待第七場的勝負一分曉。

  當御林軍的參領宣布第八場比武開始的時候。

  打瞌睡的人不困了,愛說道的人不說了,靜坐修行的道士睜開了眼睛,默念心經的和尚抬起了瞳眸。

  三兩個刀客不再擦刀,四五把利劍同時歸鞘。

  所有人都翹首以盼。

  然而過了許久,他們也只見到江河一個人訕訕地走入了會場。

  「王戊?」

  發現選手缺了一位,御林軍的驍騎參領皺著眉頭。

  提起內氣看著眾人,重新呼喊了一遍這個名字。

  在內力的作用下,他的聲音陣陣排開,清晰地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可仍舊沒人回應,乃至等到聲音沒去,擂台下依舊是一片寂靜。

  江河的神情有些複雜,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意識到兇悍的師叔沒來,當下說不定能逃過一頓毒打,但是他反而又患得患失了幾分。

  「哼。」或許是不滿地冷哼了一聲,事不過三,驍騎參領沒再打算叫人。

  而是低下頭,一邊用炭筆在手中的書冊上記著什麼,一邊開口說道。

  「按照會場規矩,如若缺席誤事,亦或者是提前退場者。」

  「則視為棄……」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個略顯中性的聲音,就已經自遠處打斷了他的定奪。

  「這位軍爺,且稍等一下!」

  「砰!」

  下一刻,一隻酒葫蘆就已經落入了會場中央。

  砸碎了一塊青石大板,深深地陷入了碎石里廂。

  站在一旁的御林軍參領被嚇了一跳。

  緊接著,一道黑影便已然從空中落下。

  繼而用腳跟踢起了葫蘆,接在手中,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

  「呼,好險是趕上了,軍爺,我就是王戊,比武還沒開始吧?」

  「……」

  四下應當是更安靜了一些。

  用句比較老套的話來說,那就是此時,大概是連掉根針的聲響,都已經能被人聽到了。

  原因同樣簡單。

  因為眼下的狀況,與眾人想像中的畫面著實是有著太多的出入。

  不能說是全不沾邊兒,只能說是毫不相干。

  他們等的,是兩個丐幫弟子拳拳到肉的搏鬥。

  可現在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台上的女人是誰?

  她是來做什麼的?

  入場的輕功倒是俊。

  就是有些看不清其人的長相。

  等等,她好像要回過頭來了。

  聽說那王戊亦可能是名女子,只是平時不愛梳妝打扮,莫非,我這是要看到她的真容了?

  不解兩旁為何沒有半點聲音。

  參領也一直呆著尚未答話。

  在安靜地等待了片刻之後,王戊終於轉過了頭,茫然地環顧了一圈四周。

  頃刻間,黯然銷魂。

  曬人的日光仿佛是被誰奪去了些許。

  剎那裡萬籟俱寂。

  紛紛的嘈雜,便像是全落了一場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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