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5 除夕夜

  石頭小院-院落大門前。

  兩個立崗守衛的青山軍戰士,聽到了後方輕輕的腳步聲,不由得提起精神,昂首挺胸。

  「過年好啊,兄弟們。」榮陶陶手裡拿著兩個大碗,碗上搭著筷子。他一邊說著,一邊快步來到院門前,將一個大碗遞給了左邊立崗的戰士。

  青山軍不敢遲疑,急忙接過小首長遞來的碗筷。

  熱氣騰騰的大碗裡堆滿了大餡餃子,碗底帶著湯水,瓷碗還有些燙手。

  「你倆幾點換崗?」榮陶陶一邊問著,一邊走向院門右側立崗的戰士。

  「報告!0點!」

  「啊,那你倆先墊墊肚子。下班之後記得去食堂哈,給你們準備了年夜飯。」說著說著,榮陶陶卻是笑了。

  在部隊裡過年,就跟開盲盒一樣。

  因為青山軍內部換崗的時間都差不多,24點過後,有一批輪崗下來的將士會去食堂。

  這個年,士兵們跟誰過,就看是怎麼排班的了

  不過都是青山軍自家兄弟,給誰過都一樣。

  院門口,兩個戰士端著碗筷,相互對視了一眼。

  榮陶陶也回過神來,笑著說道:「快吃吧,執行命令。」

  一聽榮陶陶說這話,兩個戰士不敢再猶豫,站在院門口、端著碗就開吃。

  連湯帶水的,一碗二十個大餡餃子,不一會兒就被兩個壯漢吃得一乾二淨。

  「辛苦了。」榮陶陶收回了碗筷,轉身返回了小石房。

  正因為榮陶陶同樣有著立崗值夜的經歷,所以才知道杵在這裡有多辛苦。

  當年,青山軍還未崛起那陣,榮陶陶可是跟著三牆守備軍,在萬安關城牆上輪了足足四個月的崗。

  話說回來,那樣雷打不動、白天黑夜的來回倒班,倒也讓榮陶陶規矩了不少。

  點點飄雪之下,榮陶陶路過了兩座大天使雕塑,給兩人的手裡換了一盞新的星野魂技·星星小燈,這才繼續向家中走去。

  一樓客廳的窗前,一個女孩正望著邁步歸來的他。

  由於背光的緣故,那溫馨的燈光只映襯出了她的身體輪廓,但榮陶陶能感覺到,她的眼神應該很溫柔。

  待榮陶陶走到兩尊榮凌冰雕前的時候,窗前的女孩身影也消失了。

  邁前步伐的榮陶陶未等開門,房門已經打開了。

  「吃得很乾淨。」高凌薇伸手接過兩隻大碗,腳邊,雪絨貓和云云犬們已經幫榮陶陶叼來了棉拖鞋。

  榮陶陶低頭換著鞋:「命令嘛,咋可能吃得不乾淨。我這人擺官架子一直是可以的。」

  高凌薇笑著瞪了榮陶陶一眼,轉身走向了餐廳。

  榮陶陶左右看了看,小石房入戶就是客廳,屋內一目了然。

  錦玉正側臥在地毯上,倚著身側趴伏的月月豹,手裡拿著小小的遙控器,好奇的看著電視。

  在這人類建築中,她的確是受委屈了。

  哪怕是體型龐大的榮凌都能直起腰板、站起身來,但錦玉是無法站起來的。

  不過,看她那懶洋洋的享受模樣,倒也沒有那麼委屈。

  隨著榮陶陶進入客廳,腳邊嬉戲的小傢伙也竄上了茶几,順勢跳在了錦玉的身上。

  那凸凹有致的巨大女神像,立刻變成了小貓和小狗的遊樂園。

  連帶著,安靜歇息的月月豹也成為了遊樂設施,三個小傢伙你追我趕,嚶嚶亂叫

  由於家中有普通人-程媛在,所以錦玉穿得不是霜雪拼湊的絲霧迷裳,那會導致屋內氣溫驟降。錦玉穿得是曼烈家族給她定製的沙俄女王長裙。

  淡金色的長裙極其華美,配合上她那高貴迷人的容貌氣質,美好得像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這一份美好,也被鼓起的長裙打破了。

  榮陶陶忍不住微微挑眉,因為云云犬很會選地方,追逐嬉戲之間,一隻云云犬鑽進了錦玉的長裙里,一路向上

  連帶著,另外一隻云云犬和雪絨貓都鑽了進去,一路攀爬向上。

  榮陶陶不是很確定,這隻領頭的云云犬到底是誰的。

  狗狗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它不過是想躲貓貓罷了。

  直至云云犬翻山越嶺,在錦玉的胸口處冒出了小腦袋,吐著粉嫩的小舌頭,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呵呵~」錦玉忍俊不禁,手指輕輕點了點那毛茸茸的小腦袋。

  隨後,云云犬就被撲倒了,三個小傢伙滾作一團,整個晉西北都亂成了一鍋粥

  「看什麼呢?」身側,突然傳來了高凌薇的聲音。

  榮陶陶指向錦玉胸口處打滾兒的云云犬:「你說,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狗東西啊?」

  高凌薇:「」

  「爸爸他們呢?」榮陶陶詢問道。

  客廳與餐廳都是開放式的,榮陶陶只看到了餐廳里忙活的媽媽和嫂嫂,並未找到兩位父親。

  高凌薇:「兩位爸爸去二樓的書房下棋了,陽陽哥剛剛端著茶水過去。」

  「榮凌也去了?」

  高凌薇:「榮凌和夢夢梟不知道跑哪去了。」

  「哦對了,大薇。」榮陶陶小聲道,「你知道我跟我哥精神相連。」

  「嗯。」

  榮陶陶:「你也知道,我哥是個素養過硬的士兵。」

  高凌薇:「所以?」

  榮陶陶:「有些情報,他不可避免的看到、知道了。

  只是咱們沒有挑明跟他說,陽陽哥也就一直裝作不知道,也不問咱們。」

  高凌薇輕輕點頭,小聲道:「那你就趁著機會,跟他說說吧。」

  「淘淘。」驀的,身側傳來了錦玉那柔美的聲線。

  「誒?」榮陶陶扭頭望去,卻是看到錦玉探來的手掌中,掌心裡托著一個扒好的丑橘。

  那大號的丑橘在她的手裡,就像是一粒葡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扒開的

  更有趣的是,三隻小傢伙一臉渴望的看著錦玉,尤其是那兩隻云云犬,雲朵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了,卻依舊沒能得到錦玉的寵愛。

  本以為橘子是給它們的,卻是不想,竟然是給主人準備的。

  「謝謝。」榮陶陶邁步上前,伸手接過橘子的同時,腦海中突兀留下了一道話語聲。

  「你不用跟我說。」

  榮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爸爸也曾多次強調,不要把這訊息告知旁人。放心,淘淘,我會為你保守這個秘密的。」

  「嗯」榮陶陶無奈的笑了笑。

  在三個小傢伙可憐巴巴的注視下,榮陶陶還真就把橘瓣放進了嘴裡。

  他的心思顯然不在愛寵身上。現在陽陽哥把一切挑明,榮陶陶反而鬆了口氣。

  想想也是,兄弟倆時刻精神相連,而且哥哥又那麼關心自己,總會來看查探情況,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並不是每次談論這方面的事情,榮陶陶都會切斷兄弟倆精神相連的,總有些事發突然的時候。

  而且切斷聯繫,明顯是欲蓋彌彰。早在榮陶陶和徐風華搭乘晶龍群,從雲巔星球返回雪境的時候,榮陶陶與母親聊了聊著突然切斷了精神聯繫,就已經表明很大問題了。

  在隨後的任務與生活中,這方面的話題時刻會被提及、充斥在榮陶陶的旅途中,即便是榮陽不知道具體細節,起碼也知曉個大概。

  榮陶陶遲疑片刻,在腦海中詢問道:「你有什麼想問的麼?」

  腦海中,陷入了一陣沉默。

  直到榮陶陶機械式的吃光了橘子,榮陽才開口道:「爸爸、媽媽,凌薇和我,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你在任何時間有任何需要,記著,我時刻都在你身旁,也時刻準備著。」

  「嗯」榮陶陶深深的舒了口氣,年幼時未能體會到的家庭溫暖,在逐漸長大成人的過程中,統統彌補了回來。

  事實證明,無論是父親還是兄長,他們真的只是沒有時間、身不由己,他們內心深處的關愛是一直都在的。

  看到榮陶陶這樣的反應,高凌薇也意識到了什麼,拽著他坐到了沙發上,輕聲道:「聊了?」

  「啊,聊了。」榮陶陶說話間,云云犬便跳進了他的懷裡,粉嫩的小舌頭舔著他的掌心,尋覓著可能存在的橘子汁水。

  「放心,他沒生氣。」榮陶陶探身在茶几上拿起了一個橘子,做個好主人,給愛寵扒橘子。

  看到這一幕,雪絨貓和另一隻云云犬也湊了過來,跳上了他的膝蓋,三個小傢伙仰著小腦袋,可憐兮兮的看著榮陶陶,等待著他的投食。

  榮陶陶面色古怪,他不是很確定,如果自己再把這個橘子吃了,這三個小傢伙會不會炸毛

  一家人其樂融融,臨近八點,餐廳里也傳來了楊春熙那溫柔的聲線:「開飯了開飯了,淘淘,叫爸爸們下來吃飯。」

  「好嘞~」

  榮陶陶卻是沒有上樓的打算,一邊趕往餐廳,一邊在腦海中通知著榮陽。

  廚房本就是開放式的,榮陶陶尋著香氣就走了過去,滿滿一桌子菜,看得榮陶陶食慾大開!

  「噓。」程媛趁著擺菜的功夫,口中發出了噤聲的指令,順手撿起了盤上的一條小酥魚,塞進了榮陶陶的嘴裡。

  「咔哧~咔哧。」榮陶陶連連點頭,大口咀嚼著。

  恰好楊春熙拿著筷子走過來,看著臉蛋鼓鼓的榮陶陶,一巴掌打在了榮陶陶的手背上,面色嗔怪:「不洗手!」

  榮陶陶:「」

  我也沒用手啊?

  程媛心道不妙,掉頭就走,繼續端菜去了。

  將一切收入眼中的高凌薇,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是萬萬沒想到,這輩子還有見到母親做賊心虛的時候。

  一桌子好酒好菜,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隨著一眾人紛紛入席,榮陶陶也感覺到自己的人生進度快要拉滿了。

  吃了這頓飯,這輩子就算圓滿了。

  「爸,媽,叔叔阿姨。」出乎意料的是,家人們紛紛落座後,桌上率先開口的卻是榮陽。

  一時間,徐風華面色詫異的看著榮陽,這個成熟穩重的兒子,在父母面前一直進退有據,話也不多。

  有高慶臣和榮遠山在,開桌第一番話也不是榮陽陽、榮陶陶這些晚輩該說的。

  這倒不是什麼硬性規定,更多的是禮貌與尊重。

  榮陽說話間,楊春熙已經起身離席、去拿東西了。

  榮陽開口道:「回家之前,我們奉命去了一趟指揮總部,何司領有東西讓我轉交給媽媽、淘淘和凌薇。」

  榮陶陶心中一動,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帶著東西返回的楊春熙,也將一本本證書、一個個小方盒遞給了母子三人。

  徐風華忍不住搖頭笑了笑:「不合規矩,但很合氣氛。」

  「獲得雪燃軍·一等·星盤雪花勳章,潛力值+10。」

  榮陶陶摸著精美的雪花勳章,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他們解決雲巔旋渦困境,尋回雪蓮花、押送晶龍群返鄉的功勳章。

  「呵呵。」榮遠山一聲爽朗的大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開心,「這算是上級領導給你們的關懷,也算是新春賀禮?」

  徐風華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雖然這是淘淘和凌薇自己爭來的,但在這個時間點上,的確算得上是新春賀禮。」

  高慶臣一臉驕傲的看著一雙兒女,尤其是正在與程媛分享功勳章的女兒,他忍不住笑道:「好,雙喜臨門,好!」

  榮遠山:「淘淘,快給你爸爸滿上。」

  高慶臣卻是用冰手捂住了小酒杯:「先給你爸爸倒。」

  榮陶陶:「」

  一時間,桌上眾人都看向了榮陶陶,面露調侃之色,等待著榮陶陶下一步動作。

  榮陶陶也是有點懵!

  好傢夥~

  伺候局兒,我還得把夭蓮陶叫回來,給你倆一起倒酒?

  「報告!」餐廳門口處,突然傳來了焦騰達的聲音,「萬安關指揮部下達命令。」

  一眾人轉頭望去,聽聞是總部來信,再加上何司領剛剛獻上「新春賀禮」,所以在第一時間,眾人的心態是非常好的,也是比較期待的。

  然而,當榮陶陶看到焦騰達那凝重的表情時,他的心裡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

  別吧?

  凡除夕必出事?

  這狗娘養的世界在玩我!?

  高慶臣:「說。」

  焦騰達:「上級命令榮陶陶立刻聯繫星燭軍,溝通好暗淵龍族出行任務事宜。做好準備,時刻待命、聽從召喚。」

  「杯!」榮陶陶氣得手直哆嗦,「杯,酒杯快給我,這個酒我倒定了!」

  榮陽嚇了一跳,急忙幫榮陶陶開酒蓋。

  榮遠山和高慶臣面面相覷,也不謙讓了,紛紛把酒杯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