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榮陶陶下意識叫出來的聲音,斯華年也是心中一喜。
很明顯,這是榮陶陶受到云云犬的影響了!
其實早在三個月前,榮陶陶就可以與云云犬施展合體技了,只是到了現在,榮陶陶與云云犬的融合程度越來越深,在這一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些影響。
就在斯華年暗暗欣喜的時候,也看到了高凌薇拿著水杯走來,歪頭示意了一下榮陶陶的方向,面露探尋之色。
斯華年輕聲道:「他來請教我,施展巨匠之軀時的心裡狀態和身體反應,應該是想要創造霜雪軀殼之類的魂技。」
頓時,高凌薇想起了昨天晚上,榮陶陶與趙棠在辦公室內的對話。
不由得,高凌薇看向榮陶陶的眼神中也帶有些許的感慨。
有些人的溫柔,的確是融在行動中的。
高凌薇隨手拾起餐盤裡的幾片烤肉,側移腳步,蹲在榮陶陶的身前,用那香噴噴的烤肉碰了碰榮陶陶的嘴唇:「你剛才不是還很餓麼?」
「嗯嗯。」榮陶陶連連點頭,急忙張嘴叼住肉,但依舊是一副皺眉沉思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高凌薇也是心中無奈,眼前這傢伙應該是鑽研進去了、進入狀態了。
但是殘肢再生?創造霜雪軀殼?
哪有那麼容易啊!
斷肢的將士有多少?
因為傷殘退伍、鬱郁度過餘生的將士又有多少?
馭雪之界,你換的是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你要是真把假肢魂技創造出來,那你挽救的將是一個又一個忍受苦痛折磨的靈魂!
這簡直太困難了!
你以為這數十年來,沒有雪境學者努力鑽研,企圖創造這一魂技?
正當高凌薇暗暗失神的時候,榮陶陶突然抽出了一柄大夏龍雀。
他右手按在了雪地中,左手握著大夏龍雀刀尖點地,構成「鍘刀」狀,刀刃抵住了自己的右手臂。
榮陶陶的右手腕是沒有魂槽的,而左手腕中新鑲嵌了魂技·雪龍捲,剁左手顯然不合適。
高凌薇嚇了一跳,急忙詢問道:「你要幹什麼?」
榮陶陶:「研發魂技從來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大薇,起碼我得先斷肢。
否則我靠什麼研發魂技?靠幻想麼?那顯然是不靠譜的。
雪境存在數十年,那麼多戰士傷殘退役,雪境魂武者一定迫切渴求這樣的魂技,為什麼學者們研究不出來?
也許就是因為學者們四肢健全,沒有斷手斷腳。」
高凌薇的眼眸微微瞪大,身側坐在冰柱上的斯華年也是徹底愣住!
這小子他是要來真的!
高凌薇面色僵硬:「你」
而榮陶陶這樣的姿勢,也引起了青山軍眾將的注意。
一時間,眾人好奇的望了過來,不知道榮陶陶要幹什麼。
榮陶陶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行為不妥,他急忙抽回鍘刀下的右手,用左手執刀,在雪地里歪歪扭扭的劃著名:「我左手也能寫字的~」
高凌薇面色有些難看,該配合演出的她選擇視而不見。
冰雪聰明的她,感受到了庭院中陷入一片寂靜,她也知曉了榮陶陶內心中的打算。
如此休閒的夜晚,青山軍將士們好不容易可以放鬆一下,榮陶陶在這裡斷手當然不合適。
出了亂子,大家的心思該都在榮陶陶身上了。
最關鍵的是,趙棠顯然也會注意到這一切,難免會聯想到很多事情,這豈不是給趙棠帶來更大的壓力?
看到榮陶陶隨手扔開刀具,青山軍也沒再關注這邊,他們都知道榮陶陶和高凌薇是一對兒小情侶,兩人在那竊竊私語、玩遊戲,自己也不好一直這麼盯著看。
高凌薇半跪在地,抬起眼帘,目光直視著榮陶陶,壓低了聲音:「有必要這樣做?」
盤腿坐在雪地里的榮陶陶,卻是突然臉蛋前探,在女孩那嬌軟的薄唇上輕輕印了印:「當然有必要,我可是松江魂武特聘的教授級研究員,得對得起這個稱號。」
一旁,斯華年呆呆的坐在冰柱上,神情有點恍惚。
榮陶陶和高凌薇,在自己面前親親了?
就!在!自!己!面!前!?
好傢夥,你倆在這虐狗呢?
換做平時,斯華年也許會將榮陶陶按進雪地里,然後惡狠狠的踹上幾腳。
問題是,聽兩人這意思,榮陶陶是打定心思要自殘了?
能成為一名優秀的魂武者,必然都是吃得苦中苦的人,但榮陶陶未免也太狠了些
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一言不合,直接就要剁手?
萬幸,榮陶陶是夭蓮之軀,這也給了斯華年極大的心理安慰。要是本體的話,斯華年不可能放任榮陶陶去自殘。
忍了又忍,斯華年還是忍不住開口:「淘淘。」
「啊?」
斯華年手肘拄著膝蓋,俯下身來,一手按在了他的腦袋上。
隔著作訓帽,她狠狠捏了一把天然捲兒:「有目標是好事,但不要魯莽行事,起碼先跟茶先生溝通一下。」
榮陶陶眨了眨眼睛,對於聽到全部對話的斯華年,他沒有選擇狡辯與欺騙,他知道那是沒有意義的,所以
所以榮陶陶的嘴裡突然冒出來一句:「我是教授。」
斯華年:「」
榮陶陶咧嘴一笑,稱呼道:「斯教師。」
斯華年頓時就不樂意了:「教授又怎樣?你還不是我教出來的?」
「屁嘞~」榮陶陶撇了撇嘴,「我是被你教出來的?我是被你踹出來的吧?」
聞言,斯華年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怪異的笑容,突然伸出長腿,一腳將榮陶陶踹到在地。
隨即,冰冷的話語傳來:「也行。」
榮陶陶:「」
由於榮陶陶是盤腿坐在雪地里的,他還真就被斯華年踹了一個跟頭!
有趣的是,榮陶陶一個跟頭過後,依舊盤著腿,又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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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氏不倒翁!
斯華年冷冷的掃了榮陶陶一眼:「凡事三思而後行,聽明白了嗎?」
「哦。」榮陶陶癟著嘴,不開心的應了一聲。
高凌薇直接將榮陶陶扶了起來,道:「今晚是歡送會,你去主持一下吧,給小魂們送送別,先別想魂技的事情了。」
榮陶陶一臉難受的砸了咂嘴:「你是領導,當然你說話啊!」
高凌薇拍了拍榮陶陶身上的雪:「我是領導,我命令你去說。」
「呦呵?」榮陶陶一手捂著心臟,身子稍稍後仰,上下打量著高凌薇,「這話有點耳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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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華年不耐煩的開口道:「廢什麼話,快去!」
榮陶陶:「你」
才開口說了一個字,榮陶陶就發現斯華年有起身的意思,那一雙大長腿也不是很安分的樣子。
榮陶陶是誰啊?
那可是響噹噹的男子漢、大丈夫!
必然是能屈能伸的那種
所以榮陶陶掉頭就走了,賊乾脆~
「呵。」高凌薇深深的舒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坐在了雪地里。
斯華年當然也能感同身受,她同樣關心榮陶陶。
奈何榮陶陶想要做的是正事,而且還是功德無量的那種,身為一名教師、一名雪境魂武者,斯華年真的不好勸說。
好在榮陶陶是夭蓮之軀,這也是二女沒有特別劇烈反應的原因。
此時,榮陶陶已經來到了兩簇篝火中間,在桌上拿起了一個保溫壺,倒了一杯溫水,扭頭看向了來時的方向。
高凌薇拋開了雜亂的思緒,微微揚頭,給了榮陶陶一個鼓勵的眼神。
斯華年則是翹起了二郎腿,一副審視的模樣,似乎很期待榮陶陶會有怎樣的表現。
「那個啥。」榮陶陶上前兩步,拿著溫水,看著眾人,「大傢伙兒辛苦了哈!領導有幾句話,讓我來傳達一下。」
頓時,一眾聊天的青山軍都安靜了下來,也有幾名士兵看向了不遠處坐在地上、環著膝蓋的女孩。
高凌薇則是一手扶住了額頭,沒有束成馬尾的漆黑長髮,在臉側傾瀉而下,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高凌薇隱隱意識到,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因為榮陶陶嘴裡不一定說出什麼話來,而且鍋還要她自己來背!
榮陶陶看著數月以來並肩作戰的將士們,開口道:「杯子都拿起來,在營中咱們以水代酒。」
隨著將士們紛紛來到兩簇篝火中間位置取杯,榮陶陶也再次邁步上前,站在了庭院中央。
這回看出來誰有眼力見兒了,焦騰達急忙倒了兩杯水,給斯華年和高凌薇送了過去。
嚴格來說,這應該是孫杏雨的活?
然而此時的孫杏雨正「湊熱鬧」呢,眼巴巴的看著榮陶陶,似乎特別好奇榮陶陶要說什麼。
而在小杏雨的身旁,李子毅一臉的醋意,就差用手去蒙孫杏雨的眼睛了
「這杯水呃,酒,咱們分三口喝。」榮陶陶轉了一圈,看著環繞的眾人,「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小魂的另一個身份,我們還是松江魂武·大四學員。
除了我和你們團長之外,其他小魂們馬上就要離開龍北戰區,去帝都城參加全國大賽了。」
說話間,榮陶陶的水杯對準了小魂們佇立的地方:「有必要說明的是,這是你們大薇姐的命令,無論你們是否願意參賽,你們都必須去。
大薇的原話是:希望你們的生命能更加精彩。
我想補充的是,希望你們別留遺憾。士兵是一輩子的職業,你們有的是時間當。
對了,填寫魂珠獎勵的時候,膽子都給我放大點!我聽說隔壁龍驤鐵騎好像獲得了一個雪疾鑽魂珠?
你們填申請獎勵的時候,必須給我要過來!」
眾小魂:「」
「呵呵~」
「哈哈」青山軍將士們卻是笑了。
不出意外的話,小魂們申請的雪境魂珠獎勵,一定是魂武協會從雪燃軍這邊討要的。
「金主竟是我自己」這句話,繼出現在榮陶陶身上之後,也會在小魂們身上重現。
毫無疑問,青山軍與龍驤軍是兄弟團隊,尤其是在龍北之役,青山軍率隊解救了龍驤鐵騎之後,雙方團隊的關係尤為親密。
與此同時,雙方團第也是良性競爭的關係。
榮陶陶這樣的玩笑話語,卻帶著那麼幾分認真,的確很是有趣。
榮陶陶的目光在焦騰達與石樓的身上多駐留了片刻,帶著些許命令的意味,開口說著:「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的戰友。
足足三個多月了,感情自是不用多談。
這第一口酒,算是我們全體青山軍為小魂們送別。
之前,在極夜的日子裡,我和大薇走出雪境,代表雪燃軍參賽,告知世人雪境無恙。
現在,輪到你們了。
輪到你們告訴所有人:龍北無恙,雪境皆安。」
在全世界眾將士的注視之下,小魂們紛紛點頭。
「來,喝!」榮陶陶開口說著,率先仰頭喝了一口。
榮陶陶放下杯來,在場的青山軍均是一副鼓勵的模樣看著小魂們,唯有李烈一陣齜牙咧嘴。
顯然,他喝的是真酒,而且度數不低
尤其是那喝酒之後、隨之而來的嘆氣聲,簡直是在饞這群將士。
榮陶陶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舉起溫水,開口道:「第二口,敬死去的人。」
切身經歷過死亡,榮陶陶更知曉其中那極端痛苦的滋味。
飛鴻軍、龍驤軍、雪戰團包括萬安河,以及每一名戰死疆場的英魂,榮陶陶希望自己能不愧對他們的付出。
說著,榮陶陶將水灑在了地上。
一時間,眾人神情肅穆,以水代酒紛紛灑在了雪地中。
篝火的聲音劈啪作響,向上迸濺著火星迎著飄搖而下的小雪,青山軍小院中一片寂靜。
榮陶陶再次舉起水杯,緩緩的轉了一圈,看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眾人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因為榮陶陶與每一個人都認真的對視了。
只見榮陶陶晃了晃水杯,輕聲道:「最後一口,敬已經準備好死去的人。」
「呵」李烈口中吐出了一口濁氣,醉眼迷離,望著場地中央幹掉杯中水的榮陶陶。
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李烈覺得手中的酒是越喝越有滋味了。
小酒壺抵在唇邊,他仰頭灌了起來。
小李逢一臉好奇的看著李烈,她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小口小口抿酒的爸爸,突然間變得如此浪費。
「咕嘟,咕嘟,咕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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