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餿主意

  第二天,清晨。

  呃好吧,在這一片漆黑的暴風雪夜裡,白天夜晚沒什麼差別,人們也只剩下了時間的概念。

  榮陶陶痛痛快快的洗了個熱水澡,一身清爽,一手拿著毛巾,胡亂的擦著頭髮,另一手中還抱著落水狗-云云犬,邁步走出了衛浴間。

  云云犬在實體形態下本就不大,跟著主人洗了個澡之後,那原本蓬鬆的雪白毛髮此時變得濕漉漉的,看起來就更小了

  高凌薇坐在辦公桌前,拿手機發著信息,看到榮陶陶和云云犬出來,她當即歪著身子,向榮陶陶探出了手掌。

  「嚶~」云云犬只感覺自己被一隻冰涼的手掌接了過去,忍不住嗚咽了一聲。

  高凌薇將小傢伙放在了辦公桌上,桌上已經鋪好了毛巾,顯然她早有準備。

  隨後,云云犬便被毛巾徹底包裹了起來,什麼都看不到了,也被揉的搖頭晃腦、天旋地轉,只剩下了「嚶嚶」的亂叫聲。

  「夏教怎麼說?」榮陶陶擦著自己的頭髮,來到自己的床鋪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說可以,只是說我們去探望蕭自如的話,可能會失望。」

  「失望?」

  高凌薇:「嗯,夏教的意思是,蕭自如的確是醒了,但是精神狀態並不好,也不怎麼愛說話,比較喜歡發呆。」

  榮陶陶默默的點了點頭,道:「還是去看看吧,如果他需要什麼特殊治療的話,我的風花雪月還能幫他回憶回憶家鄉什麼的。」

  聞言,高凌薇面色嚴肅的下來,道:「一會兒我們過去之後,先聽聽醫生的判斷,你千萬別貿然給他看一些畫面。

  蕭自如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精神不穩定,如果再受什麼刺激的話,會很危險。」

  「放心,我不會那麼魯莽的。」榮陶陶笑著擺了擺手,開始換衣服。

  高凌薇也轉過了頭去,卻是發現,自己剛才和榮陶陶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幾乎是無意識的,一直在給云云犬擦拭身體。

  她急忙將毛巾放在桌上,剛一打開,裡面的云云犬搖頭晃腦的,一副暈眩的模樣,身體一歪,癱軟在了毛巾上。

  高凌薇的心中有些愧疚,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云云犬的鼻尖:「你還好麼?」

  「嗚~」

  十幾分鐘後,榮陶陶和高凌薇站在了士兵醫療中心的大門口。

  這幢樓的規模很大,很像是尋常社會中的大型醫院建築樓,足足有4層。

  「不來醫院,不知道病人多」這句話,在這裡同樣適用。

  畢竟這裡是萬安關,是最前線,野生的雪境魂獸時刻都在衝擊著城牆,雖然沒有組織、不成規模,但士兵們受傷也是常有的事兒。

  除了城牆守備軍之外,榮陶陶還看到了一些其他部隊的人,想來,在這漆黑的暴風雪夜裡,執行各項任務,危險程度都是大大提高。

  榮陶陶和高凌薇二人,自然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在這裡苦守的士兵們,也許沒時間看什麼關外聯賽、全國大賽,但是榮陶陶和高凌薇的迷彩服上的臂章,可是寫著大大的「青」字。

  青山軍的名號,本就是眾人皆知,更何況,最近這兩個月以來,這支殘軍有了一種崛起的信號,幹了不少大事。

  一個月前,青山軍與十二小隊,在萬安關三十公里外聯合執行任務的時候,就遭遇了魂獸大軍,由於這件事的特殊性,包括其中摻雜著一絲傳奇色彩,萬安關的士兵們幾乎都知曉這次任務。

  而在幾天前,青山軍和松魂教師團隊,更是帶回來了一個不得了的人。

  鼎鼎大名的松魂四禮·煙,昔日裡松江魂武大學派駐萬安關的代表,在外流浪了多年,終於被接回來了

  同樣,這也是一件大事!

  士兵們雖然部隊不同、工作任務不同,甚至可能相互之間都不認識,但是在這樣漆黑艱苦的歲月里同甘苦、共患難,雪燃軍內部的戰友情感是毋庸置疑的。

  失蹤多年的戰友歸來這樣的消息,是如此的振奮人心。

  不難看出,近期雪燃軍的兩項任務,有著相同的紐帶。

  高凌薇,榮陶陶。

  青山軍合作的兩個對象,一個是十二小隊,一個是松江魂武大學,而這兩方陣營,都算是榮陶陶和高凌薇的嗯,娘家?

  自然而然的,高凌薇和榮陶陶受到了極大的關注。

  榮陶陶和高凌薇顯然也意識到了那些灼熱的目光,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兩人迅速走進了電梯,其中還站著一個拄著拐杖的中年士兵。

  對於二人的出現,中年士兵也有些錯愕,視線在兩人身上駐留了很久。

  直至電梯到了二樓,男子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電梯,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刻,卻是轉過身來,對著兩人露出了真誠的笑容,開口道:「做得好。」

  「咔嚓。」

  電梯門關上,繼續向上。

  留下了表情錯愕的二人組

  榮陶陶看著電梯的數字跳動,忍不住有些感慨:「這世界對我們還是很有善意的嘛。」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士兵的名字。

  高凌薇輕聲道:「雪燃軍是一道門檻,過了這道坎,大家都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善意是必然的。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認可我們的。」

  「認可?」榮陶陶詫異的看著高凌薇,認可這種東西,她需要麼?

  高凌薇卻是輕輕點頭:「嗯」

  如果她只是想當一個士兵,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但是在她的心中,已經將青山軍的大旗抗在了肩膀上,所以認可、影響力等等這些因素,她是非常需要的。

  說話間,電梯停在了四樓。

  兩人走了出去,相比於一樓來說,這裡安靜多了,倒是個靜養的好地方。

  在士兵的指引下,兩人在這偌大的樓層中七拐八拐,終於來到了一間高級病房前。

  「咚咚咚~」榮陶陶輕輕敲了敲門。

  「進。」

  榮陶陶一手推開了房門,卻是被一股寒流撲面,凍得一哆嗦。

  「嚯~」榮陶陶忍不住咧了咧嘴,視線中,夏方然正躺在病床上玩手機。

  而遠處的窗台前,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佇立在窗口,看著外面的茫茫夜色,也任由寒風與霜雪拍打著他的面龐。

  難怪屋裡冷成這樣,這大冬天的,寒風刺骨,怎麼還開窗戶呢?

  高凌薇急忙關上了房門,避免屋內的寒流往走廊里涌

  榮陶陶面色古怪的看著夏方然,道:「咋了,夏教,幾天不見,你也病了?你倆這是誰陪誰呢?」

  「小點聲。」夏方然壓低了聲音,面色稍稍有些嚴厲。

  榮陶陶歉意的點了點頭,扭頭看向了那佇立在窗口的高大身影。

  蕭自如一動不動,堵著風口,就像是個木頭人。

  「這」榮陶陶指了指蕭自如的背影,看向了夏方然。

  夏方然也是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道:「醫生說了,只要不出病房的門,他怎麼舒服就怎麼來,有利於他的精神穩定。」

  好傢夥,還真就得你夏方然來陪護,但凡換成另一個人,魂法等級低點的話,怕不是會被凍傻?

  夏方然坐起身來,也看向了蕭自如的身影,頗為無奈,道:「昨天還跟我說了兩句話,今天是一句話也沒說。」

  榮陶陶好奇的小聲問道:「他說啥了?」

  聞言,夏方然苦惱的抓了抓頭髮:「道了兩句歉,就不說話了。不過他現在思維倒是還可以,洗漱、三餐、睡覺之類的還算正常。」

  榮陶陶輕輕點了點頭,看著那沉默的背影,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才叫真正的文藝青年!

  堵著風口,淋著霜雪,仰望漆黑的暴雪夜

  「對了。」夏方然突然對榮陶陶勾了勾手。

  「嗯?」榮陶陶走了過去,卻是聽到夏方然小聲道,「我剛才還真就想了個辦法,你去給我搞兩包煙去。」

  榮陶陶:「呃?」

  搞兩包煙?幹什麼?給蕭自如?

  蕭自如被稱為松魂四禮·煙,當然是有其原因的,就像李烈為什麼叫「酒」,斯華年為什麼叫「糖」。

  榮陶陶的面色有些古怪,看著那佇立在窗前的病人,小聲道:「吸菸呃,有害健康。」

  夏方然:「」

  萬萬沒想到,榮陶陶嘴裡竟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我用你在這教育我?

  哪個煙盒上沒寫?我瞎嗎?

  夏方然沒好氣的看著榮陶陶,伸手示意了一下窗前的蕭自如,道:「命都是撿回來的人,你跟我提身體健康?另外,干咱們這一行的,像是能健康長壽的人嗎?」

  榮陶陶:???

  雖然夏方然的話不好聽,甚至有點詛咒的意味,但他說得倒也沒毛病,起碼對於榮陶陶這名新任青山軍來說,事實就是如此。

  昔日裡的青山軍就剩下了兩個小隊,僅僅6人,哪怕是加上那些活下來的那些被調走的青山軍,按照昔日裡的軍團人數計算,青山軍也是死傷大半。

  說是「有今天、沒明天」倒也不為過。

  包括此時,眾人也是在這三牆駐守,過著最危險的生活,而且相比於城牆守衛軍,青山軍的危險程度更高一些。

  加入青山軍不到兩個月,榮陶陶就參加過兩次大戰,就是最好的證明。

  即便榮陶陶的人生已經危險到這種地步了,但與蕭自如的人生比起來,那也絕對是小巫見大巫

  夏方然:「我太了解老蕭了,他現在回來了,吸菸也是早晚的事兒。

  像他這種腦袋別褲腰帶上的人,你要是勸他健康生活別吸菸,他能直接告訴你,明年給他上墳的時候,多給他點兩顆。」

  榮陶陶:「」

  好你個夏方然,我還是個孩子啊!你就不能給我畫畫餅,描述一個美好的未來嗎?

  我們腦袋怎麼就別褲腰帶上了?

  老子還有輝蓮呢,掉了也能縫脖子上!

  夏方然:「趕緊去,找找他原來的生活方式,說不定他能恢復的更快。」

  「好嘛。」榮陶陶很是為難,口中答應著,卻是扭頭看向了高凌薇。

  高凌薇道:「韓隊身上有煙味兒,只是我沒親眼見他吸過煙。」

  「行,那我去問問他。」榮陶陶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