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光了，陳飛帶著秦星辰上樓。
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昏黃的燈光灑在地板上。
陳飛指著其中一間開著門的客房說道。
「這就是你的房間了，早點休息吧。」
秦星辰站在門口，卻遲遲沒有進去，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飛看出他的猶豫，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秦星辰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姐夫，你是不是…不開心？」
陳飛一愣，隨即笑了笑：「沒有啊，我怎麼會不開心呢？今天很高興。」
秦星辰卻搖了搖頭：「姐夫，你騙不了我。」
「你今天雖然一直在笑，但是…你的笑容里…好像少了點什麼。」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說不上來。」
陳飛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沒必要一直放在心上，我也是。」
秦星辰看著陳飛落寞的神情，心裡也有些難受。
他其實很羨慕陳飛，羨慕他擁有表姐的愛，羨慕他醫術高超，受人尊敬。
陳飛擠出一個笑容，「早點休息。」
秦星辰點點頭，拖著步子回了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陳飛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他脫掉外套，仰面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
房間裡很安靜，安靜到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下，一下，沉悶而有力，像一面敲響的鼓，敲擊著他的神經。
他翻了個身，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盯著屏幕上秦冰韻的頭像發呆。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點開了對話框。
「還沒睡？」
陳飛編輯了一條消息，又刪掉，重新輸入。
「謝謝你今天的禮物。」
消息發送出去後，陳飛盯著屏幕。
幾秒鐘後，手機震動了一下，秦冰韻回復了一個簡單的「嗯」。
陳飛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一股酸澀的感覺湧上心頭。
「你……知道了？」
他打字的手指有些顫抖。
「知道什麼？」
陳飛深吸一口氣，「我的生日。」
對面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秦冰韻的一聲輕咳。
「不小心看到的。」
「謝謝。」
陳飛再次道謝，聲音有些沙啞。
電話那頭，秦冰韻盯著這行字，黛眉微蹙。
她能感覺到他情緒不對，卻也知道原因，但她沒有安慰，只是靜靜地陪著他。
有些傷痛，需要自己去舔舐，旁人的安慰，有時反而會加重負擔。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保持著，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陳飛打破了沉默，「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嗯，你也是。」
掛斷電話後，陳飛卻沒有放下手機。
他點開另一個對話框，那是他母親的微信。
對話框裡依然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消息。
他也知道原因，母親不會回復他。
這些年，每到他的生日，母親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默默流淚。
他們之間，似乎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無法觸及彼此內心最深處的傷痛。
陳飛的生日，也是陳家滅門的忌日。
這個日子，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們母子的心裡。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手機從手中滑落，屏幕的光芒漸漸暗淡。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地板上。
陳飛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昨晚的陰霾似乎隨著新一天的到來而消散。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塊被擰乾的海綿，雖然疲憊，卻也輕鬆了不少。
樓下傳來一陣碗筷碰撞的聲音，陳飛下樓，看到秦星辰正哼著小曲，擺弄著早餐。
「早啊，姐夫！」
秦星辰看到陳飛，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今天我做的早餐，嘗嘗我的手藝！」
陳飛走過去，拿起一塊煎得金黃的荷包蛋咬了一口，讚許地點了點頭。
「不錯，廚藝見長啊。」
秦星辰嘿嘿一笑：「那當然，我可是未來的大廚！」
他頓了頓，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姐夫，我今天要回江都了。」
「嗯。」
陳飛點點頭。
「林城這邊現在也不算安全，你回去也好。」
「那我走之前，你還有什麼要跟我姐說的嗎？我幫你帶話。」
秦星辰眨了眨眼睛，一副古靈精怪的樣子。
陳飛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用了，昨晚已經說過了。」
秦星辰一拍腦袋：「瞧我這腦子，都忘了你們可以打電話。真是傻了！」
他說完，拿起背包，走到門口，又回頭對陳飛說道。
「姐夫，你也要保重身體啊，別太累了！」
「知道了。」
陳飛笑了笑。
「路上小心。」
送走秦星辰後，陳飛便投入了新一天的工作中。
宋戰和江辰早早就等著他了，三人繼續忙碌著，處理後續的醫療工作。
時間過得飛快，一個星期轉眼就過去了。
林城疫情告一段落，街道上又恢復了車水馬龍。
空氣中少了消毒水的味道，多了幾分活潑的人間煙火氣。
陳飛伸了個懶腰，連日來的疲憊讓他眼圈發黑，但精神卻意外的不錯。
一輛黑色奧迪停在他面前，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楊千樹那張略帶興奮的臉。
「陳醫生，忙著呢？」
陳飛挑了挑眉，「楊局長，有什麼事？直說吧。」
「是這樣的。」
楊千樹搓了搓手，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咱們林城這次疫情防控取得了巨大成功。」
「省里決定召開記者發布會，宣傳一下咱們的經驗，也表彰一下參與的醫護人員。」
「哦？」
陳飛興致缺缺。
「所以呢？」
「所以，陳醫生，您可是這次抗疫的大功臣，必須得出席啊！」
楊千樹一臉殷切。
「到時候，省長居聖傑也會親自到場，這可是個露臉的好機會！」
陳飛內心毫無波瀾，他只想好好休息，對這種拋頭露面的場合實在提不起興趣。
「我就不去了吧，讓宋戰跟江辰去就行。」
這時，宋戰和江辰正好出來，聽到這話。
宋戰一臉冷漠，「這種場合，不去也罷。」
江辰卻兩眼放光，「發布會？好啊好啊！我還沒見過省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