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衛中元忽然因為一杯冷水而導致不舒適,本來定好今日傍晚回城,眼下也不能回去了。
暫住禪院,大佛寺的膳房送來了齋飯。
的確是大寺,齋飯也做的極為豐富。
素菜也能做出這麼多花樣來,可見膳房的大師傅沒少鑽研。
但,就是因為太豐盛了,完全不適合現在的衛中元食用。
他本就感到飢餓,眼見可用膳,卻被岳淳給端走了。
「不能吃,剛剛好轉,吃了肯定又開始疼。」
而且這些素菜各個看起來讓人不由的都想吃一口,做的太好了。
就他那脆弱的腸胃,每道吃一口也夠折騰的。
衛中元看著她,似乎是想反駁。
但是,反駁大夫,很明顯是不明智的。
因為,她會用她的專業三百六十度的打敗他,讓他敗下陣來無話可說。
「那不知本王今晚可有能用飯的機會?」
「有,可以喝軟爛的清粥。」
只有這一個選項。
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你也別覺著我是故意針對你。這樣,也不讓你一個人受苦,我去給你煮粥。」
看他的表情,岳淳不由擔心這傢伙會懷疑她在針對他。
畢竟,他這有醫鬧前科的人,很可能幹出這種事兒來。
衛中元慢慢的彎起薄唇,「好啊。」
沒顧上吃飯,直接便在禪院裡擺上爐灶,小小的爐子,小小的鍋。
米細密,滾水烹煮,米香四溢。
給衛中元一個人吃,煮出一碗的量就夠了。
既然答應了親自做,那就親自做,岳淳也不假他人之手。
坐在小爐子前,攪動著已經粘稠的清粥。
別說,這味兒她聞了也有些饞。
柳溪和碧桃站在不遠處看著,對於岳淳這般親力親為,她們倆莫名的跟著高興。
至於為啥?
那可能就是覺著,這是她和王爺之間更近一步的預兆吧。
終於煮好了,拿下來放到桌子上放涼。
直至差不多了,才盛到碗裡,放置一根白瓷的勺子,托著進了禪房。
房間裡,衛中元斜倚在床上,借著明亮的琉燈在看書。
他可真是……大爺啊!
等著旁人伺候,一點兒都不帶不好意思的。
「王爺,請吧。」
放下書,衛中元坐起身。
姿態可稱優雅,那種從小便錦衣玉食十指不沾水的勁兒,在他身上充分顯現。
得,這般一對比,她就是個做苦力的命唄!
接過來,先看了看,衛中元輕輕點頭,「看起來不錯。」
那是看起來不錯嗎?
是非常不錯。
看他開始喝,岳淳也餓的不行。
轉身出去用飯,她還得長個兒呢。
所以,在吃這件事上,她極為認真。
填飽了肚子,再給自己下針。
這個法子,於這小身體的生長來說極為有利。
「二小姐,禪院落鎖了。聽說明日大佛寺里的早課極為精彩,咱們去瞧瞧?」
洗漱過後,碧桃邊給她更衣邊說道。
「早課?我更希望能多睡一會兒。」
和尚的早課,她為什麼要聽?
碧桃想了想,「那奴婢明日去瞧一瞧。」
「去吧。」
旁人要去,岳淳不攔著。
「聽說住持每天也會早課,以前聽府里的廚娘說過,住持有一雙能看透前世來生的眼睛。也不知奴婢的前生和來世是什麼樣子,奴婢只希望若有來世,還能做娘親的女兒。」
一聽,岳淳也不由得挑眉,「這種傳言都有人信?」
「反正,大家都覺得是真的。」
岳淳笑了一聲,「既如此,那我明早便去瞧瞧。」
前生來世。
有些人天生的能說會道,洗腦功力一流。
再加上這裡的百姓本就心有信仰,那就更聽信了。
她倒是要看看,這住持是怎麼給旁人洗腦的。
早課,在天剛微微亮的時候就開始了。
晨鐘響起,誦經的和尚匯聚於寶殿內。
有昨晚便留在寺中的善信也來了,極其虔誠的坐在蒲團上,隨和尚一同誦經。
所有人發出一樣的聲音,別說,還挺好聽。
岳淳站在殿外,她可沒打算進去。
碧桃和柳溪一邊兒一個,別說,她們倆興味盎然,極其認真。
可見,信仰這個東西,深入腦海之後想要拔出可不容易。
即便用銀針,也不大管用。
岳淳看到了住持,雖是坐在最前方,但是,他如其他小和尚一樣,也在誦經。
穿著很樸素的僧衣,戒疤清晰,留著一掌長的白須。
面容的確是慈祥,有那麼一種佛光在身的氣質。
的確,這樣的人說的話更會容易讓人相信。
就在這時,衛中元也來了。
回頭看他,岳淳倒不知原來他還信這個呢。
偏瘦削的身體裹著披風,走至岳淳身邊時停下了。
微微垂眸,看向身邊人,她似乎很快就能長到他肩膀的高度了。
若一個普通的孩子長這麼快,家裡人肯定很是開心,吃進肚子裡的飯菜皆發揮了作用。
但她……反倒是讓人擔心她會不知滿足,還想長得更高。
「王爺昨天見了住持?」
「嗯。」
「都聽了住持哪樣的大論?」
「你若好奇,一會兒帶你見見住持,讓他親口說給你聽。」
「算了,我若見他,沒準兒會砸場子。」
岳淳可不信洗腦那一套,真砸場子,對誰都沒好處。
「若不去,怎知他說了什麼?而且,本王的確是不太相信,不過,昨晚一過,卻忽然覺著住持所言大有道理。順應天命,的確是能少走一些彎路。既然是老天送的,笑納即是。」
衛中元輕聲的說,頗為感慨似得。
同時的,眉目間又透著一股他好像很吃虧的可惜遺憾。
而且,他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看著她。
岳淳仰臉盯著他,莫名的生出一股警覺來。
似乎沒什麼好事兒啊。
天色亮了,太陽也從天邊跳出來。
這早課啊,終於要結束了。
趕在一早過來的善信走過去跟住持問好,有的可能有些疑惑,等待住持點撥。
他瞧著很有耐心,笑著說話,十分親切。
岳淳和衛中元站在那裡看著,她也沒招兒。
也希望這位大師啊,能夠慎言。
不要跟她說一些不著邊兒的話,不然,她真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走吧。」
衛中元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眉目間氤氳著淡淡的笑。
算計,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