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月里月色靜謐,浮光的門開在了整座府邸之中,防守最薄弱的後院。
為什麼說這裡防守最為薄弱呢?因為後院一個人也見不到。
浮光做掩護,石泰然在院落中自營行走。遠遠的瞧見一個人影,湊過去一看才發現那人竟然雙目緊閉。
他穿著一雙靴子,前端發亮,走路時,那發亮的地方忽明忽暗,它的節奏也隨著明暗不斷減緩或變快。
「這鞋子裡面好像縫著一種特殊的小蟲。」浮光活了那麼久,見識也要遠一些。
「這種小蟲不會說話,但是可以讓盲人看見光。」
「依照這種光的頻度向前行走,可以躲避障礙物。」
也就是說他們不遠處的那個人是瞎子,即便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無法發現自己的動向。
石泰然想了想推掉了假山上的一塊石頭,寂靜的夜裡這聲響,格外的明顯,但那人依舊向前走著。半點沒有停頓的意思很顯然看不到也聽不到。
這個地方竟然收留盲聾之人,卻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個啞巴。
石泰然並沒有再度試探,而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他手裡端著盤子,盤子裡面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雜果。
很明顯這東西並不是給他自己使用的,而是要送去給什麼人。
那人走了許久,在一處迴廊前停下,伸手在面前的門板上扣了幾下,又有人替他開門。
那幾個人的腳上也穿著會發出光亮的鞋,很明顯都是一樣的,又聾又瞎。
相比較於整個府邸的布局,這個小院看起來更像是棺材。
這些人的裝扮更顯得滑稽可笑,他們穿著一身厚重的黑頭上卻扎著白巾。
石泰然打算跟著那送東西的人一起進去,卻沒想到那人剛邁出一步,進了門後腳收進來,另外兩個人就將門給關上了。
石泰然吃了個閉門羹也不惱火跳上牆去就看著院子裡燈火一片,但是似乎有什麼東西將著光給攏住了。
所以在院牆外根本看不到,只能在牆上才能看上些許。
那人一路進了屋,院子裡一共守著六個人,左側三個,右側三個,細細看才發現大門的房檐下,竟然還有兩個人專門守門的。
「主人要進屋子裡去嗎?這地方下了特殊的陣法,不過浮光還是可以帶你進去的。」
浮光的話音剛落,突然聽到一聲暴呵:「何方鼠輩,藏頭露尾!」
這話音聽起來倒是分外熟悉,正是當天將石泰然攔在門外的那位老管家,石泰然想也不想抓著浮光。浮光在半空中畫出甬道,二人鑽進去便離開了。
老管家趕到之時周圍已經沒了。人他意識到有人潛入府中,心中一慌,在門上輕輕的扣了三扣,那守門的兩人將門打開,老管家迫不及待的沖了進去。
屋子裡滿掛著各種各樣紅色的紗布,從一頭連接到那一頭。
屋子的醉里單放著一張大床,大床也用紅幔圍住,只留出一個小小的入口。
一個赤發男子正赤裸著上半身躺在上面。叫人奇怪的是他的兩條胳膊竟不是人類的胳膊,而是羽族的鳥翼。
他緊閉雙眼昏迷不醒,老管家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少主都是老奴的錯,差點讓那些賊人驚擾了您的好夢。」
他跪在地上低頭不願起來,過了許久,或許是床上躺著的人跟他說了些什麼,他又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
「不知道究竟是誰,少主要不我把您換一個地方吧?」
「不必就叫他來看看我,反正我想死又死不了,醒又醒不過來。」
躺在床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這紅瞳之城的城主——鳳凰。
卻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讓這位高貴的鳳凰血脈沉睡在這床榻之上,動彈不得。
「要是那人再來,該如何?」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外面的人了,讓我見一見他又有何妨呢?你過些日子派人去天王廟為我修補一下泥身。」
鳳凰的語氣略顯嘲諷:「我為了護住著城中百姓付出了多少?你瞧瞧,鬧得這麼大的陣仗,他們竟然也不肯虔誠信我,我的泥身毀了大半過。不了多久那句身體怕是不能用了。」
所謂泥身便是假的肉體,鳳凰的靈魂困在這裡,許多事情只能藉助於力量,藉助假身去辦。
他不甘心自己的城主之位被人所奪便塑造了紅目天王這麼個形象紅瞳之城,並不崇尚武力,因此如此這般的過了幾十年竟然也沒有人拆穿,如今來了人來拜訪他卻並不敢見。
若是讓別人知道了,他已經是半殘之軀,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過來瓜分紅瞳之城的領地。
他怎麼甘心自己守護的地方最終成為別人的疆土四分五裂?
但又覺得這一天遲早是會來的。
「主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回您的心臟……要不……」
「你又想勸我涅槃?涅槃之後我還是我嗎?」
鳳凰的聲音有些憤怒:「我不會放棄自己的軀體的,他沒有腐爛就證明還有救,明日再有人來,不必攔著且叫他來就是。」
鳳凰孤傲活著的時候他能夠打敗別人,現在半死不活他也有的是法子,讓別人有去無回。
「你說什麼?這裡的城主也就是那隻鳳凰,你說他已經死了?」月驚鴻無比驚訝畢竟在他的印象中,鳳凰和龍這種屬於傳說的物種是永遠不會滅絕的。
「哎呀,妹妹,其實你也不用那麼大驚小怪,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都說古神是不死不滅的,可你瞧瞧,封魔地那些遊蕩著的古神之魂和了有什麼區別?」
柳飛絮依舊什麼都懂的樣子:「要我說,他既然搞這些迷魂陣,那必定就是心虛的,說不定連裡面的瞎子都不知道自己伺候的人究竟是死是活。」
「那不如再去他門前鬧一回,就鬧著非要去見那什麼鳳凰,你們若是放不下身份。」
她扯了扯自己頭上的頭巾,又將胸前的衣襟向下拉了拉,露出雪白的胸脯和深深的一道溝:
「做潑婦這種事情我可是擅長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