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泰然又一次施展了大手筆,但同樣的也驚動到了那些遠處的魔屍與行屍。
不過這些傢伙們卻似乎完全被困在外面了,他們面前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根本沒有辦法再向前一步,只能急切的用自己的爪子,抓著那屏障卻依舊無法留下任何痕跡。
「你這樣做也只能護住他們意識罷了,過不了多久……」
「能護得住一時就護一時,能護得住一世就一世,這原本是個極簡單的道理。怎麼你如今還是不明白呢?」
石泰然的語氣頗為無奈:「你與我之間本來走的路就是不同的,我不去過多的指責你你卻非要與我搭話,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麼?
又或者你是不是覺得只要證明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做不到,便能夠找到心理的平衡了?」
那顆心臟緩緩跳動著,久久不曾言語。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因為未曾找到其他合適的說法。
就在眾人沉默著的時候,心臟突然爆裂開來分化成無數灰色的煙霧。
這煙霧向四處蔓延,石泰然盯著這一團煙霧冷笑一聲,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都到了這種境地了,這傢伙竟然還在掙扎。
他伸出手來,手裡釋放的靈力,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瞬間,將黑霧之中微弱的光點抓住。
那光點在靈力織成的網裡奮力掙扎,卻沒有辦法掙脫束縛。
石泰然抓住水習印之後,便轉頭看向了神情呆滯的眾人。
驟然從睡夢之中驚醒,人大抵都是恍惚的,那些幻想著的幸福在這一剎那土崩瓦解,他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
幸福富足健康的生活,不過是他們以生命為代價獻祭換來的一場夢。
「我所降下的這場淋雨可以讓你們重新恢復健康,但死去的人確實已經無法復活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個緊緊抱著,已經死亡的孩子的母親身上,孩子的身體已經乾癟,母親將她抱在胸前,身上原本是有屍斑的。
長此以往下去過不了多久她也會死,淋雨的淨化無法抵達人的心底,悲傷是要靠人自己挨過去的。
石泰然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去安慰這些人。
旁邊的人走到那母親的身邊,從他的手裡接過了已經死去的孩子。去世的人已經走了,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生活的。
時間無法抹平一切傷痛,但時間可以淡化那些悲傷的記憶。
「我們該如何稱呼您呢?」人群中一個略顯蒼老、身形佝僂的老者緩緩的走到眾人前面。
他那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仙人,我們該如何稱呼您呢?」
「我姓石,名泰然,乃是雲中國淨參派的一名修士。應國主皇甫澄之邀,特來解救你們於水火之中。」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不管你們看到外面有什麼樣的景象都要記住,只能留在這裡,不能離開。」
他抬頭看向天際:「當然了,你們想離開短時間內也是做不到的,我在這裡布下的陣法是對你們的保護。」
那老者的臉上划過一絲苦笑:「仙人們高高在上,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只有感激的份兒。」
桀驁站在一旁,覺得這老頭實在太不識趣了:「你這老頭到底怎麼一回事兒?害你的又不是我們,好歹也救了,你不給個好臉色也不至於這般陰陽怪氣吧!」
「要是不樂意信的話,乾脆到外面去瞧一瞧看一看!」
死在外面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石泰然眉頭微微一皺,拉住了桀驁:「我確實是為了救你們而來,不管你們願不願意聽我的話,答應別人的事我總歸是要做到的。」
「至於你們的城主水習印,他利用你們背叛你們的事,這和我沒有關係,不必算到我的頭上,倘若日後發覺自己真的得救,也不必感激我只管卻感謝你們的陛下就好。」
說完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天寶,天寶邁開步子,乖巧地跟在他身邊:「大哥哥,咱們這就要走了嗎。」
石泰然彎腰,把天寶小小的身子抱到自己的懷裡:「要走的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了。」
天寶點了點頭,伸出雙手抱住了石泰然的脖子:「大哥哥你別跟他們生氣,他們什麼都不懂得的。」
懂的,他們什麼都懂得。
其他人很想把這個事實告訴給天寶,但仔細想一想,這樣說的意義何在呢?
人總是這樣,不敢去怪為惡的惡人,卻總要去怪那些願意救他們的好人。
因為他們知道好人是不會輕易傷害他們的,但惡人可就不一樣了。
桀驁臨走之前看著那個招待自己的大嬸,從懷裡掏出一塊兒金子塞在她手上。
「我答應你的要給你飯錢。」
那大嬸兒嘴唇哆嗦著,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去:「仙人我我不敢收錢,仙人!」
「有什麼敢不敢的,你只管拿著就是落實,日後有哪一個敢同你爭,敢與你搶。我必然會知道的。」
桀驁的目光掃向神色各異的眾人轉身瀟灑離去。
很奇怪,沒有感激,沒有謝辭這群人就這麼看著他們離開了,一言不發仿佛被虧欠的是他們一樣。
「要我說這種事情也就你忍得了了。」
走出去好遠的路,桀驁嘴裡還反反覆覆的嘟囔著這件事,婆婆媽媽的半點不像他的性格。
「有什麼忍不了的,我救他們也是有所求,他們被救,感激或者不感激我都沒有關係。」
魔氣強盛的地方代表著這個地方的惡念,同樣強大到可怕,一個人作惡是吸引不來如此強大的魔氣的。
很好奇他接下來要去的幾個地方,又該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兩人走上山坡,好多行屍聞到這裡的味道,已經撲了過來,桀驁一刀一個將這些東西盡數斬殺。
就這麼輕輕一划,噗嗤一聲鮮血淋漓。那原本鮮活的生命便失去了最後的一點生機。
救不過來的,他們已經成了魔屍,即便淨化之後也只是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
天寶看著這一群人,一個接著一個撲過來,小小的眼睛裡裝著的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