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隨那節拍,琵琶仙子又鶯歌脆語,唱起來,歌聲珠圓玉潤,情濃意豐。
先是聲調如春風徐來,花好月圓,聽著如此美好的樂聲,人人滿臉爬滿幸福之色。
但不久後,突然指飛如電,聲驟音急!
讓人驀然感到,好似蔚藍天宇,突然烏雲四合,暴雨瓢潑。
隨即琵琶音調變得淒涼婉轉,歌聲竟然嗚嗚咽咽,琵琶之聲也如哭似訴。
聽得那位帝王蒼淚橫流,千闕湖湖岸之人,也是搵淚不斷。
「喯!」
突然琵琶弦斷,琵琶仙子也是珠淚成行,蒙上面紗,抱著琵琶,踏著金舟徐徐向湖心飄去,不久後連人帶船沉入了湖底。
但直到此刻,那位帝王尚在湖岸揮淚不止,陡然間跪地長呼:
「一兆穹象泯蒼容,何年他月可馨風。金銀落湖求湖仙,只為萬統能安生!」
聲聲長呼後,雙手扶地,不停地磕頭,弄得滿身滿手泥垢,竟然絲毫不在意。
「新帝且節哀!琵琶仙子,靈歌哀語,新帝憫蒼赤誠,湖仙知道新帝和琵琶姑娘如此真心,會幫我們的!」
這位被稱為新帝的帝王身側,一位儒雅的文書模樣的花甲錦袍之人,扶起新帝說道。
「多謝國師!崚兒無能,讓國師笑話了!」新帝起身,向這位國師施禮道。然後這夥人,皆是情緒哀婉的朝自己的看台內走去了。
看到此等一幕,柳牽浪和金山上的葩兒皆是一陣納罕,也看越是糊塗,怎麼琵琶女和這帝王都是如此的悲戚模樣呢?好好地歌舞,竟然看著活生生一條生命葬入河底。
柳牽浪不由收起了隨意的神情,認真的看向其他那些帝王模樣的人,只見他們也是哀嘆連連!
不過,柳牽浪另一側的九位青銅鎧甲將軍,對此連看都沒看,視線一直冷漠的注視著千闕湖南岸那個三層竹樓,確切的說一直在盯著千闕湖湖主在看。
「葩兒!保護好小美,小鱗和小魔龜,我去湖底看看,那琵琶仙子到底如何了!」柳牽浪心念傳音給葩兒。
「好!不過,只需救她性命,不許想別的!」葩兒剛才看得真切,那琵琶仙子可是絕美的佳人,心裡立刻想到怕柳牽浪又喜歡上了,於是提醒道。
柳牽浪一聽笑道:「呵呵,葩兒放心就是!」然後在白玉桌座位上留下一個幻身,真身立刻化作一道神光,通過斂息大法鑽入了千闕湖。
竹樓內。
「唉!湖仙雖然法力無邊,然而豈是那般好求的,這一個多月來,不知沉入河底多少金銀,甘心河祭多少樂女!可惜了她們大好年華,為了龍雲山新復甦的萬統天下平安,為求湖仙靈,拯救蒼生,就這樣去了!」
千闕湖湖主嘆息道。
「娘,我們小時候怎麼沒聽說這千闕湖裡還有湖仙的,娘以前只是萬統大帝,也不是這千闕湖湖主啊?怎麼我們姐妹九人離開十幾年,發生了這麼多事。
娘好好地在盤雲闕萬統大帝不做,竟然來到真千萬里外的地方,做這裡的小小湖主,紅兒真想不明白!」
千闕湖的大女兒小紅眺望著月色下淡淡霧氣飄渺的千闕湖,說道。
「呵呵,有些事,娘自己也不明白,娘只知道要照顧好當年萬國同盟和龍雲天國戰爭中失去爹娘的你們。你們的爹娘都是英武的崚國英雄。如今你們都長大了,你們九個走上了修真之路,崚兒做了萬統新帝!男兒都有了出息,女兒都陪著我在這千闕湖待著。」
「本以為就這樣,女兒們日夜笙歌,一來快樂生活,二來得到些錢財,周濟落難的百姓。誰知天地突然生變,天降神災,除了這天皇城,天下到處哀鴻遍野,讓為娘深感對不起萬國子孫!」
「還好,一個月前,為娘突然在這湖中看到一個千丈之高的湖仙,突然冒出湖面,她說只要天下百姓日日向湖中灑金,月月獻祭美女,什麼時候它感動了,就會幫助萬國天下吞噬掉天空的邪惡災兆!故而娘傳喚崚兒,傳告萬統各國,於是他們紛紛帶著舉國財富,前來誠信拜祭!」
「娘之所以守著這千闕湖,其實是娘心中一直感恩一個曾經幫過為娘的人!這湖中所有的各色蓮花都是為他栽的。這湖中,你細看去,遠遠近近的蓮花兒,共分九色,分別是紅藍黃紫白翠粉金銀。你們的名字,也是這九色蓮花兒的名字。」
「這九色蓮花兒的種子,說起來還是那個恩人留給娘的,當年他離開時,送給我一些奇花兒異草,讓娘服用,其中一顆靈花兒,偽娘看到她已經結子,故而未曾捨得服用,故而栽倒了這湖裡。
幾年後,我突然看到這個原來很普通的湖泊,突然變得美麗至極,湖中九色蓮花兒朵朵。」
「所以立刻把皇位傳給了你們的哥哥崚兒,呵呵,就是對岸剛才你們看到痛苦的那位皇帝。不過你們自小就分開,估計彼此不認識了。
而我獨自來到了這裡,日夜看護著這些九色蓮花兒。它們冬夏長開,所以每天夜半,我都會去天皇神廟為恩人換上新的九色蓮花兒的!至於你們這些船中姐妹,都是我後來陸續收養的。」
千闕湖湖主,眼中閃爍著充滿回憶味道的色彩說道。
「天皇神廟?你是說那個帶著金面具,穿著銀晶顏色的男子就是咱們萬統之國的恩人嗎?」小紅恍然大悟道。
「是的,他是咱們萬統天國的恩人,也是娘永世忘不了的人!」
千闕湖湖主說道。
「噢!可是娘,那些姐妹就為了拜祭湖仙,就這樣白白死去了,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小紅又道。
「是啊!娘!」
其她八位護衛女兒也應聲說道。
「嗯?住嘴!你們懂什麼?怎麼是白白死去了呢?為了萬國天下的無數臣民,犧牲幾個女兒算什麼,當年你們的父母,不也都是為了萬國天下犧牲了嗎?如今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而且這都是她們心甘情願的,為了天下,雖死猶榮!」
聽到女兒們為剛才沉入河底的琵琶仙子鳴冤,千闕湖湖主驀然變得很激動,臉色一沉,怒斥道。
九個女兒一聽,立刻不敢再說什麼了。
「咚!」
就在這時,竹樓下突然又響一聲鼓響,霎時,千闕湖中那些裝著未滿金銀的小船又開始轉動了起來。湖岸的天皇城和城外來的無數男子,皆是慷慨激昂的,紛紛毫不猶豫的向小船中拋著家中所有的財富。
南岸,北岸,西岸如此,東岸此刻更是火爆。
「嘩啦!嘩啦!」
葩兒耳際除了聽到潑倒金銀的聲音,還是這種聲音,不過葩兒早已看不下去,金銀倒也罷了,怎麼能讓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葬身湖底呢?
只見她,秀眉微微一皺,飄星裂雲扇一揮,頓時就看到腳下金箱中的金元寶蝴蝶一般飛入了高空,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然後又瓢潑大雨一般的自天宇砸下,眼看著落滿了東湖岸的所有百餘個船隻。
「哦!葩兒姐姐真是太會玩兒了!」
看到葩兒一扇扇子,便是漫天飛滿了金元寶,月色下,猶如浩瀚金河。小美,小鱗和小魔龜頓時眼睛一亮,略一動法力,瞬間各自的金箱子中的金元寶也都飛出去了。
前後不到茶盞的功夫,柳牽浪的千餘箱黃金,就都成了空箱了。然後,葩兒和三個傢伙一臉得意的神色,看著周圍仰慕的目光。
就連九位鎧甲將軍此刻都露出了無比驚訝的神色,看了四人一眼後,視線眺向一臉坦然微笑的柳牽浪,彼此對視良久,似乎還說了些什麼。然後迅速朝千闕湖面看去。
只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朵朵九色蓮花兒的荷葉間虹橋後,倏然走出八位身穿丹紅色霓裳之裙窈窕女子。徐徐飄上虹橋最高處,又娉婷落下身形,然後踏著凌凌千闕湖的水波,就朝葩兒,小美,小鱗和小魔龜的方向走來了。
手裡,有拈著翠色玉笛的,有雙手掐著金簫的,懷抱古箏的,腰系橙鼓的,纖掌拖瑟的,秀目看磬的,左右牽著鈸的臉上皆是蒙著紅色面紗。
「翠笛仙子!」
「金鑼仙子!」
......
千闕湖周圍無數的人影,傳來震天的喊聲,聲音中充滿激動和悲愴,對於這八個樂女,他們似乎並不陌生,但是今夜卻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她們,所以各個十分的激動。
八個紅衣樂女各自飄上了一艘金穿,皆是面對葩兒的方向,揭開面紗,然後萬福施禮,接著就要鳴樂起舞了!
不過就在這時,葩兒突然脆聲說道:「停!樂美人俏,本公子喜歡,不過本公子可不喜歡你們奏完樂,歌罷,跳完舞,然後都沉到湖底里去。剛才我聽到那湖主亂七八糟的說什麼祭湖求仙,純是胡說,你們小小年紀,花容月貌的年華,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死了,豈不是愚昧!」
「笛兒多謝公子拋金填船,但切勿重傷湖主。湖主功德天地,曾率領萬國同盟大軍,誅滅倒行逆施的龍雲天國,後尊為萬統大帝。如今更為天下四方八位邪惡天兆,尋得三大神物救贖之法,我們區區賤命,若能求得湖仙相助,解救億萬蒼生於水火之中,又算得了什麼!」
自稱笛兒的女子,手持翠笛施禮道。
「哼!我且問你,你當真見過這湖底湖仙嗎?」葩兒問道。
「那倒是不曾,但湖主娘說見過,那就一定存在!」笛兒柳葉彎眉,微皺道。
「哦!那湖主是你們的娘親?」葩兒驚訝的問道。
「正是,我們九位姐妹皆是娘從小看到我們孤苦無依,被娘撿到崚國都城盤雲闕的,後來和娘來到了這裡。」笛兒解釋道。
葩兒聞言,心裡一陣嘀咕,聽對方的話,那湖主還真不是什麼壞人,可是這湖仙一說自己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於是道:「求人不如求己,就算你們這般勞民傷財,豈不是讓所謂的湖仙日漸貪婪,怎麼會幫你們呢?
莫不如有這些金錢,招兵買馬,振策宇內,豈不是更加豪氣!
好兒女就是戰死累死,也不該做出如此卑躬屈膝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