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故友相逢

  柳牽浪凝神注視著剛才兩個戴著魔鬼面具人站立的岩石之處,除了淙淙流水,絲毫也沒留下任何痕跡,但卻驀然感覺到一種淒冷與冰寒,仿佛周圍到處都是死亡的氣息,柳牽浪心中猛的凜了一下,渾身一陣冰冷,不由自主的罩上了一層護體罡氣。努力思索了一會兒,然而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哪裡見過這樣裝束的人。抬頭,看了一眼四野巍巍群峰,層層迷霧中漸漸露出了巍峨的形體,東方已然微微泛紅。略一沉吟,柳牽浪帶著絲絲疑惑御起幽靈舟,快速朝東方峰客別院划去。

  隨著月痕慢慢隱去,柳牽浪駕著幽靈舟再次出現在了峰客別院的上方,這一路行來,謹慎異常,不過並未發生任何意外,也沒再遇到什麼人,柳牽浪心情略放鬆了一些。圍著峰客別院劃了兩圈,感覺到離開時布置的結界依然完好,沒什麼損害,於是放心大膽地收了結界射進了別院之內。

  翩然飄入庭院,雙腳尚未站穩,就聽到一個高聲大氣的聲音自三樓自己的臥室傳來:「迎芳,你不是說三哥沒個一年半載的都別想起床了嗎,你看,現在怎麼就沒影了?」

  柳牽浪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不由暗喜,因為這個聲音正是哥們宋震發出的,一定是他來看自己來了。接著又聽到方天迎芳有些委屈的聲音說道:「可你也看到了,他傷的那麼重,我哪裡會想到他恢復得那麼快,都怨我,不知怎麼的,頭腦一暈就睡了過去,醒來就發現他不見了!」

  「這怎麼能怪你,你接連兩日一夜一直照顧他,已經夠辛苦的了,一時睏乏,睡過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柳師弟向來福大命大,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說不定很快就回來了!」一個溫柔而甜美的聲音說道,這是蘭雙的聲音,柳牽浪聽得出來。她在這裡,是不是雲闕四賢都來了,柳牽浪心中一陣狂喜。迫不急待的舉步向樓宇門扉走去。

  「雙兒,不是我怪她,迎芳你別生氣,我只是看文陽公子不是什麼好鳥,怕他對受傷的三哥下黑手,所以說話才如此魯莽!」宋震看了看蘭雙,又看著方天迎芳疲倦的面容有些不忍的說道。誰知,此話一出,不但沒讓方天迎芳釋懷,反而讓她眼圈一紅,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緊咬著朱唇不知如何是好。周圍其他人也因宋震剛才的話引破了心底的擔憂,一時間臉上也都布上了一層擔憂之色。

  眾人正在擔憂之際,就要飄身上樓的柳牽浪,突然又聽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咦!那不是三哥嘛,三哥!三哥!格格!是三哥!」話音未落,早有一個一臉稚氣清靈的黃綠色紗衣女子飛身飄落在柳牽浪的面前,倏然朝他撲去,拽著柳牽浪的胳膊,眼閃驚喜的歡呼著。聞聲,眾人皆是一陣歡喜,紛紛湧出三樓柳牽浪居住的房間,神采各異的立在三樓的廊道之上。看到柳牽浪平安歸來,而且渾身靈氣閃爍,懸下的心終於放下了,尤其是方天迎芳,不由破涕為笑,盡顯關懷之色。柳牽浪沒料到,突然之間,別院來這麼多人,定睛一看眼前的少女,竟然是聚英大會結拜的七妹采菱,不由也興奮地脫口而出:「七妹!是你!」

  「嗯!是我,還有大哥,二哥,四哥,五哥和六哥他們都來了!」說著話,別院三樓之上一大隊人影,紛紛飄落而至,柳牽浪一看之下,發現聚英結拜的兄妹,雲闕闕四賢,夜香等數位新界弟子師兄妹也在,興奮之餘,趕緊一一施禮問候。接著自然是一陣噓寒問暖,盡述了離別遙想之苦,大有英雄相惜,相聚恨短之意。

  眾人見柳牽浪眉宇之間越發顯得剛毅沉著了,知道此番一年多不見,功力又有很大的精進,皆是一臉安慰之色。柳牽浪向來灑脫,在兄弟面前不想過分掩飾自己,再加上與文陽公子一賭之後,發現修仙界簡直就是一個強者生存,弱者被欺的不齒之境,本來自己就是個坦蕩不羈的主,幹嘛總是藏藏掖掖的掩飾自己的實力呢,乾脆收了斂息大法的還墟之境,任一部分靈力恣意閃爍,一改之前一身儒味十足的文弱形象,驀然變得一臉剛毅,深眸閃爍,修長身形,盡顯矯健挺拔。看到突然間柳牽浪這樣的變化,方天迎芳,雙眼眸眸含情,驚詫中更多了幾分仰慕。宋震等人,也不由心中暗驚,怎麼,眼前如此熟悉的人,兩日不見,突然之間實力就增強了這麼多,簡直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不過,對此宋震也只是一瞬的驚訝而已,因為自己的哥們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要是別人有這樣的變化,自己或許驚訝一個晚上,但自己的哥們有這樣的變化,早已習以為常,見得多了,也就不足為奇了。上前一步,拍著柳牽浪的肩膀嗔怪著笑道:「哈哈,三哥,小弟佩服死你了,你和文陽公子一戰早已傳遍了四大門派,三大家族和十六仙門,這下你可是大名人了!不過,小弟也沒給你丟臉,這兩天你養傷的時候,小弟為你出氣去了可熱鬧了去了。在斗寶台上,接連鬥敗了兩個文陽宮的小子,終於為你解了大恨!」

  「停!我說,宋大師兄,你就別吹了,鬥敗了文陽宮的兩個小子不假,要不是蘭雙師姐幫你,切!估計連眼眉都得讓人家給拔了!」夜香笑道。

  「這,夜香,你怎麼這樣呢,在仙學城時我可沒少給你買東西,請你吃仙餚啊!我這不就是過過嘴癮嗎?這時候,還掘我的老底,真不夠哥們!」宋震聞言,扭著黑白二眉尷尬的說道。身後,立刻傳來一陣竊笑。

  「阿彌陀佛,三弟年余不見,日漸成熟了,為兄真為你高興!」如今已是修羅寺精英弟子的黃七宏聲說道,同時雙手合十。柳牽浪看到如今已是黃袍加身,一身法衣的光頭二哥,立時想起清柳國滅亡的事,心中一時間有無限言語,可又不知如何說起,眼閃複雜之色,猶豫片刻,不由也是雙手合十,回道:「多謝二哥掛記,牽浪幸不辱聚英七子威名,多少有些進步!一年多來,不知二哥一向可好?」話已出口,柳牽浪不由有些後悔,清柳國滅亡這麼大的事,作為皇族嫡脈的七皇子豈會不知,不用說,這一年多最痛苦的莫過於他了。

  黃七,明眸深望了一眼,早已看出了賢弟心底深意,寬語說道:「躲去凡塵擾,凝思萬香中。無限山河景,閉目本是空!賢弟放心,為兄神思已逍遙!萬念隨雲行!二哥看得出,三弟非是池中物,他日仙界翱翔,萬望憫蒼生!善哉,善哉!」說完,靜默一旁,手捻佛珠,唇口翕合,念起了修羅神經。

  柳牽浪聞言,仔細體味著已深入佛道二哥黃七的教誨,誠眸說道:「二哥放心,小弟謹遵教誨!」

  聽得二人對話,無涯笑道:「幸得此番斗寶大會,我等又有此一聚,如今又有幸皆是玄靈門聞名遐邇的雲闕四賢再次,實在是人生之大幸,此刻離煉丹競技之時還有一段時間,我們何必浪費,我等彤陽對酒如何?」

  「妙,甚是妙哉!「孔聖走上前來,手裡將一桿翠色竹筆舞成一團翠色說道。然後回身朝雲闕四賢一一拱手又道:「早就聽聞雲闕四賢各個仙姿綽綽,仙慧神情,蘭雙的落仙筆,點睛龍騰,月先的碧水琴蒼宇雲行,丹魂的仙界山河圖,仙界神兵,離恨的七政棋,如天宇三百六十一個點點寒星。如今有幸得見,真是快哉如沐玄靈,幸會!幸會!」說完,孔聖又是深深一禮。雲闕四賢,本來認為這孔聖隨時柳師弟的結義兄弟,但如今畢竟投身在文陽宮門下,因為此前柳牽浪和文陽公子一賭,對其多少有些戒備。但看到對方不顧門派之見,主動來看望柳師弟,而且看起舉止一臉正氣,眉宇之間頗是瀟灑風流氣息,一雙澈目更是毫無塵漬,而且對方一看就是個才子佳人。不由紛紛生出相惜之色,一一還禮,丹魂笑道:「我等也曾聽聞宋震師弟屢次提到孔公子才華絕代,仙識超凡,尤其是一桿仙筆,妙筆生花,曾經留下《聚英七子結拜圖》和《仙樂霓裳舞圖》。前者,我等已經從宋師弟那裡瞻仰過了,筆法之絕,灑脫大氣,令我等神思遐邇,感佩之至。只可惜,還不曾,拜讀《仙樂霓裳圖》,聽聞此圖在柳師弟手裡,今日一定要一睹為快!」丹魂說完,目含期待,蘭雙,月先和離恨也頷首期許。

  孔聖謙遜說道:「哈哈,四位才子佳人如此抬愛,小弟豈能做作,我們彼此切磋,舉杯酣飲,隨心盡興就是!」

  眾人說著話,先後飄身在峰客別院上空十幾丈高的位置,各施仙技,不過片刻功夫,便已布上奇香桌案,靈花座椅,溫玉美翠杯盞,琥珀美酒,飄香果餚。觥觕交錯間,儘是英雄相惜之意,你來我往,轉眼數杯美酒入腹。情至酣處,如醉如痴。

  美酒怡神益香思,珠言翠語芬芳曲。繡目靈靈纖腕舉,弦樂隨風勝言語!

  此情此景誰人不動情,孔聖早已三分醉意舞起翠色神筆,點點刷刷覽紅日,寫雲風,笑群影,須臾已是《彤陽對酒》仙畫成。

  采菱依舊妖嬈弄晨風,一籃菱角舞隨行。夜香,迎芳,蘭雙悠然忘卻羞澀,於朝霞之中,翩翩入夢中。無涯笛聲淙淙起,月先《九天仙緣曲》,笑傲仙域暢環宇。離恨徜徉酒香,翩然舒袖,虛空三百六十顆白日星芒閃,但丹魂醉日,揮灑周遭巍峨群山川河麗。

  清骨等五位護法,夢中驀然驚醒,耳際玲玲仙樂,如汩汩清凌甘泉之水化入渾身經脈,忍不住出門觀看。抬頭詫然看到,代峰主正和群友酣飲,知道代峰主已然康復,彼此對望皆是高興異常。見此,本欲離開去看煉丹鬥技之事去,不料,柳牽浪一眼看到,幾分醉意的喊道:「清骨諸位護法,快些過來,一起相聚一番!然後也不待清骨等人異議,揮袖便將五位招致身旁,稍作介紹,便引五位入席,接著豪飲起來。清骨等人,也非平庸之輩,一一見過眾人,便也不拘謹,很快眾人又進入了酣酣境。

  轉眼已是兩個時辰過去了,東天羞紅的太陽已然映紅了整個東天洋,浩瀚東天洋之上,一派紅華閃盪的景象,天際殷紅流雲片片旋飛,絢爛至極。這時,太蒼峰聚仙殿的方向驀然射來兩個紅衣的高階弟子,在陽光下顯得極是耀眼。飄身近前後,不由也被諸位忘情對飲的場面震撼,躊躇再三,朗聲說道:「奉掌門峰主之命前來一問,不知小天峰代峰主可有安排,參加今年的煉丹斗寶競技一戰之人,有則請立即報上名來,並立即趕往競技場,無責自便!」兩位說完,轉身就飛身而去了。

  不料,身後的柳牽浪舉著一隻白玉杯,仰首飲下一杯美酒,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意外的說道:「小天峰代峰主柳牽浪應戰!」聞言,兩個離去的太蒼峰高階弟子驀然轉身飛了回來,雙雙眼閃興奮而又不信之色,又問了一遍,柳牽浪再次朗聲回答了一遍。二人,彼此對望一眼,拱手揖道:「如此,請代峰主準備一二,我等回去復命!」說完,恭敬的施禮而去。

  柳牽浪突然的回答,立刻引來眾人的一陣驚詫!因為在場的每一位,包括萬餘年龜息的五位小天峰護法都十分清楚,每年斗寶大會最難熬的就屬這最後一天了。因為玄靈門最大的隱痛就是沒有丹藥師和高檔的鍛兵師。所以每年斗寶大會第三天的時候,十二位峰主眼巴巴的盯著煉丹場上各大門派,三大家族,十六仙門的煉丹師在那裡煉丹,而屬於玄靈門的位置卻一直空無一人!這臉上甭提有多難受了!但又無可奈何,玄靈門雖然擁有十二驚天峰的強大靈脈所在,但這裡卻鮮有產出仙界煉丹的極品靈藥和煉丹的地獄之火,而先天真火之人和後天修煉而成的玄陽之火等人才,因為沒有淵源深厚的仙師傳承,顯然想都不用想。至於鍛兵,還可以勉強上去一兩個鍛兵師,不過最後競技的結果,不猜也知道,堂堂玄靈門,擁有七大門派第一的實力,但所鍛造出的兵器,連前十名都排不上,往往遭到那些小派的嘲笑。所以一提到煉丹和鍛兵之事,玄靈門上下都十分頭疼,心中隱隱作痛。

  這樣的局面自開派以來持續至今,雖然無奈,但也都硬著頭皮隱忍下來,沒有誰指望玄靈門在這兩方面會有什麼突破,尤其是拂風真人那次地獄尋火一行,更是令玄靈門陷入煉丹的無望之中。今日,柳牽浪突然毫無徵兆的說要參加煉丹競技,而且柳牽浪還是個新界弟子,怎能不令在場的各位震驚。一時間,也忘了品酒,各個奇怪的眼神注視著柳牽浪,震驚,疑惑,更多的是興奮。他們相信柳牽浪絕不是荒唐之人,既然答應參加,一定已經有了準備。然而實在出乎預料。

  宋震使勁晃了晃腦袋,又掐了自己一把,轉身對夜香說道:「夜香,你扇我一嘴巴!」夜香還真沒客氣,啪的一聲把宋震扇了一個迾擿。宋震才哈哈笑道:「真疼!」轉身扭著黑白二眉看著柳牽浪說道:「我的三哥!你什麼身後又學會了煉丹,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柳牽浪看了看宋震,又環視了眾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天機不可泄露!」然後朝無痕說道:「呵呵,六弟神明,不妨為為兄算上一算,此次為兄可有勝算?」

  無痕也不客氣,笑道:「哈哈,三哥不說,小弟也會如此。」說完左手掌一番,掌心驀然出現一個徑約五寸的圓形羅盤,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刻滿了文字符號,太極八卦圖案。無痕朝眾人笑笑,右手掐一個奇怪的法訣,在星象盤上劃了計劃,驀然之間上面一陣神芒閃耀,然後又是一陣流光溢彩,在後星象盤中央一處出現了幾個奇怪的文字。

  眾人看了,皆不知是何意,無涯於是問道:「六弟,這卦象到底是何意?」無痕儒雅的對無涯和柳牽浪一揖說道:「大哥,三哥莫急,天機不可泄露,我們還是早些到場為妙,至於結果如何,自然分曉!」

  聞言,眾人更是糊塗,不過看到無痕坦然自在的神情,此卦應該不壞才是。於是眾人也不再多問,因為剛才太蒼峰兩位弟子一再強調,讓柳牽浪立刻到煉丹鬥技的現場。紛紛收回心思,先後御起寶物,齊齊飄香太蒼峰聚仙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