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梔梔低下頭,還是抱著他的脖子。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她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要。」
江影托著她腿的手往上抬了抬,防止宋梔梔自己滑落下去。
宋梔梔低頭,將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問道:「那你想要嗎?」
江影很快回答她:「不想。」
宋梔梔繼續問:「喜歡什麼顏色的?」
江影:「……」
他頓了半晌,勉強敷衍了一下宋梔梔這個問題:「白色。」
「為什麼不是黑色的呢?」宋梔梔問他。
「黑色的煙花在夜裡看不出來。」江影覺得宋梔梔這個問題好傻。
「你看,你都在考慮能不能看清的問題了,你還是想要的。」宋梔梔得意說道。
江影被宋梔梔擺了一道,他只乾巴巴地「嗯」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
他自然是從未期待過為他綻放的煙火,他甚至覺得這種完全無用的東西有些蠢。
宋梔梔被他背在背上,略微坐直了身子,她心念一動,手中已經出現了她的手機,
她按開屏幕,看到手機上出現了一串描述今晚之事的文字。
【江影帶著宋梔梔去無相山下買衣服的這一天晚上,正巧附近某個宗門的獨女過生辰,於是夜空中綻放了各色煙火。】
宋梔梔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接著這段劇情寫下去。
【負責燃放煙火的修士們,在庫房的角落發現了一批白色的煙火,尚未開始燃放。雖然慶祝宗主之女生辰的煙花已經放完了,但既然多了一些,他們想,還是也拿出來一道放了,也免得積壓在庫房中。】
她單手在手機屏幕上打字,寫完了這段話。
而此時,一直在天際綻放的煙火已經平息下去,似乎已經燃放完畢了。
宋梔梔將手機收起,又重新趴到江影的背上,她小聲在江影耳邊說:「煙花不放了。」
江影穩穩背著她,「嗯」了一聲。
「慶祝生辰的煙花已經放完了。」宋梔梔朝江影的耳側吹了口氣,「接下來,要放我給你的了。」
江影一直向前走著的腳步一頓,他停了下來,似乎有些疑惑。
「是白色,你挑的。」宋梔梔輕聲說。
而就在此時,已經沉默下來的夜空似乎又有浪潮掀起,遠處煙火綻放時的響聲傳開,一朵又一朵晶瑩絢麗的白色煙火在如濃墨般的夜空上綻開。
宋梔梔果然沒有說錯,說是白色的,就是白色的。
江影抬眸看向天際接連不斷綻開的純白花朵,幽深的紅眸中映照出煙火的光芒,罕見地似乎有了光輝。
他兩手依舊穩穩架著宋梔梔的腿,說話的聲音低沉。
「好看。」他說道。
這句話合著煙火綻放的巨響一道說出,有些模糊,但宋梔梔還是聽清楚了。
她垂下頭,將下巴搭在他的頭頂上,輕聲嘆了口氣。
「江影。」宋梔梔喚他。
「在。」他答。
「鎖靈咒若解了,你還會殺我嗎?」宋梔梔兩手繞在他的脖子上,問了一個很久之前已經問過的問題。
江影沉默了很久,久到宋梔梔以為他打算假裝沒聽到這個問題。
沒得到江影答覆的宋梔梔甚至有些小竊喜,因為沒有答案,於現在的他而言,便是最好的答案。
但在長久的空白過後,宋梔梔的這一點小小的喜悅被打破。
江影的聲音傳來,仿佛一柄冰刃:「會。」
單單一個字,斬釘截鐵的語氣。
這個回答也在宋梔梔的意料之中,但親耳聽到,她還是極輕極輕地嘆了口氣。
「那……那你就不要想我幫你解開鎖靈咒了。」宋梔梔抬手捶了下江影的肩膀。
江影背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他輕哂一聲,喚了一句道:「傻子。」
宋梔梔兩手捧著他的臉說:「不可以說我傻。」
江影任由宋梔梔的指尖攀著他的臉頰與下巴:「你知道我是無心之人。」
所以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來自找沒趣呢?
「那你找回來。」宋梔梔氣死了,開始胡言亂語。
「找不回來了。」江影對她說。
一顆能夠感受情感,能夠產生喜怒哀樂與柔軟愛意的心,已經不在他身體裡了。
他的胸腔之中,一片空蕩蕩,永遠也聽不到蓬勃的心跳聲。
「你拿出這顆心的時候……」宋梔梔試探性發問,她或許能從江影的隻言片語中找到他的那顆心下落的蛛絲馬跡,「你感覺很絕望痛苦嗎?」
江影想了想,他閉上眼,去探尋模糊記憶的最深處。
「並未。」他的聲音很平靜,亦很真誠,沒有絲毫欺騙與作假,「我或許是開心的。」
這是他此後一潭死水的情感體驗中,最後一次感受到的亮色風景,這是最後一口甜蜜的糖。
宋梔梔想,或許是現實經歷太苦,若沒有了心去感受這一切,他才會將心取出的時候,感到如此的快樂。
江影的過去到底是有多絕望痛苦,才會如此決絕地拋棄他這顆心呢?
她低下頭,在江影耳邊輕聲說:「對不起。」
音量小到,連她自己都要聽不清。
但江影聽到了:「為何?」
宋梔梔有些心虛與手足無措,她扯了個別的話題:「我其實腳後跟根本沒有磨到,我只是不想走路了,才叫你背我。」
江影背著她的手沒有松:「嗯。」
他早就知道了。
「那你還背不背我?」宋梔梔問。
「背。」江影答。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宋梔梔覺得江影真的是個壞東西,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誘惑她這個沒談過戀愛的無知純情少女。
江影想了想,沒想出個答案來。
他其實並不是很懼怕宋梔梔把自己弄傷來威脅他,又或者,應該這麼解釋,他與其是在擔心宋梔梔弄傷自己傳遞給他的痛感,倒不如說是他更加擔心宋梔梔本人受傷。
很奇怪的一個答案,但它就是如此清晰地在江影腦海里出現。
於是,仗著他現在背著宋梔梔,宋梔梔看不到他的臉,江影說謊了。
「你威脅我的辦法多得很。」江影冷聲答道,「所以不用等你威脅我,我先答應你便是。」
宋梔梔很委屈,她沒想到江影居然是這麼看自己的。
「你與我說過之後,我便沒有再強迫過你了。」宋梔梔咬咬牙說道,「你竟然如此把我看做一個女惡霸!」
「沒有。」江影否認,他不覺得宋梔梔是女惡霸。
「壞東西壞東西壞東西。」宋梔梔在他耳邊連說了三遍。
「回去了。」江影背著她走過一處小巷,此時已經很晚了,熱鬧的街上人潮都退去許多。
宋梔梔被他弄得沒了脾氣,垂頭喪氣地抱住他說道:「好,那你要抓好我,不要把我甩飛了。」
江影點了點頭:「嗯。」
轉瞬間,天旋地轉的感覺傳來,宋梔梔覺得自己又衝進了甩干模式的洗衣機。
她緊緊抱著江影,趁著混亂,低頭狠狠在他肩頭咬了一口。
什麼痛感都沒有從肩頭傳來,江影背著她停在了她的房間裡。
他站定在原地,看向宋梔梔房間裡那面大鏡子,把兩個人的身形清晰地映照出來。
灰青色長衫襯得他氣質超脫凡塵,而被他背在背上的宋梔梔正兩手抱著他的肩膀,一口咬在他的肩頭。
江影一手往後托著她的大腿,抽出一隻手來。
他對著鏡子,拍了下宋梔梔的腦袋,將她的髮絲拍散,婆娑花從其中探出頭來。
這朵婆娑花已經成長了許多,似乎是早上那三滴更加新鮮的血液起了效果,今日它長得格外快。
只是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脫胎變為婆娑木。
江影喚她:「下來。」
宋梔梔咬得牙根發酸,卻還是沒能在他肩膀上留下一個牙印。
她鬆開嘴,從江影背上跳下來,頭頂的婆娑花也俏生生跳躍了一下。
江影的目光放在鏡中的那朵小白花上。
他下意識抬手,想要觸一觸,卻被宋梔梔攔了下來。
「今日澆過了!」宋梔梔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我要收拾一下睡覺了。」
江影有件事還沒忘:「方才那套衣裙給我,我幫你改。」
宋梔梔從儲物錦囊里,將那條藍色的裙子放到江影手上,還有些不放心:「不會改得更丑吧?」
「應該不會。」江影答,他單手拿著這條衣裙推門離開了。
宋梔梔一個人洗了澡,換了乾淨衣物,爬上床,打開手機查看了一下寧璽與沈晝師徒的進度。
他們還在路上,此時正在距無相宗有幾千里的客棧里歇息,還有幾日才會回到無相宗。
確認沒有別的意外情況發生,宋梔梔這才將手機丟到一邊,抱著被子準備睡覺。
關上燈之後,她望著漂亮的簾幔想,上一次與江影在同一張床上睡覺,她還做夢了。
她一向少夢,但每次跟江影睡覺都會做夢,非常奇怪。
宋梔梔如此想著,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而同一個院子的另一個房間裡,江影房間裡的燈火燃著,他將宋梔梔很嫌棄的那條藍色衣裙攤開在桌上。
瞬間,冥昭已經出手,這極富煞氣的柳葉小刃竟然在江影的控制下,精準地將衣裙肩膀處的花朵裁切下。
完成這一系列操作之後,冥昭飛出,將燃起的燈火撲滅,結束這盞燈的性命,這才安分下來。
今晚,在同一片夜空下,有人在睡覺,有人在拿著冥昭給某人改衣服。
而在另一個人的夢鄉中,卻出現了熟悉的霧氣,像是段天月夢中靈祇降臨時的場景,如夢似幻,又充滿了聖潔的光輝。
於朦朧霧氣的盡處,一雙眼眸睜開,是靈祇的眼睛。
在此人的夢境中,靈祇竟然現出了身形,祂朝夢中人遙遙一指,啟唇說了句什麼,仿佛神諭。
靈祇神教曾是此界最大的勢力,靈祇的信徒,遠遠不止靈祇神教中人。
這位夢中人,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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