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聲心跳
紅衣的她一愣, 神情依舊冰冷中帶著一絲輕蔑,她像一朵冬日的玫瑰。記住本站域名
「我不知。」
她說, 「我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記憶, 就像是被人拿走了一般,但我想,她一定很特殊。」
「教首大人, 您瞞了我事情。」
青君看著她笑, 「你的話真假摻半,你確實沒有關於她的記憶, 但是你知道她是誰。」
紅衣的她輕笑:「青君, 你還是如此聰明, 抱歉, 她的身份我無可奉告。」
她轉過身去, 看著眼前的灼灼桃林, 目光悠遠,似乎藏納著山河萬千。
靈祇是此界最普遍的信仰,就算是她靈祇神教, 也要以靈祇之名行事。
其實, 靈祇哪裡會在意信徒的信仰呢?
他們於祂而言, 不過是蟲鼠一般的存在。
宋梔梔確實是一個極特殊的存在, 特殊到連她都無法解釋她為何會這樣。
紅衣的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有些無力,但並不代表她會就此認輸。
「我走了。」
她轉身, 對青君拋下這麼一句話。
青君定定望著她的背影, 啟唇, 想要說些什麼,又退卻了。
終究, 他的桃花折劍出鞘,在地上錚然一划,朝前走了兩步,叫住了她。
「教首大人,稍等。」
青君的聲音輕柔。
「如何?」
她背對著他回道。
「為何我活了下來?」
青君問。
「我對你有情,留你一條性命,待那一戰過後將你囚禁,不論你願或不願,總歸在我身邊。」
她很坦然地說道,「關於這個問題,你自己還不明白嗎?」
青君聞言,笑了:「我並非囚鳥。」
「你是不是囚鳥,與我何干?」
她拈起桃花枝上一朵鮮妍的桃花,將之折了下來,笑聲輕蔑,「情之一字,於我而言,是我的欲望之一,我有力量,我便要將它實現。」
青君聞言一愣,他並未理解她的意思。
其實,從始至終,他都未曾接近她的思想境界,她一直在不斷地往前走,直至走到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讓眾人仰望。
她離開了,霧氣漸濃,青君能夠知道,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夢境中了。
陽光明艷,青君睜開了雙眸,有些失神。
他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桃花折劍,想到很久很久之前,他們並肩一道探尋此界的秘密,尋找更加高妙的功法。
在那深不見底的墟淵之前,二人分道揚鑣,二十歲的她折了她手中劍,孤身一人飛入墟淵深處,在那墟淵的盡頭,她觸摸到了世界道法的邊界,領悟了最樸素最接近於真理的世界法則。
至此之後,屬於靈祇神教的時代開啟,她的名字被更加聖潔高貴的稱呼替代,就連青君自己,也忘了她最初的名字。
她站在那樣高的地方,凡俗之人又怎敢妄議她的名諱?
青君輕嘆一口氣,翻身坐了起來,那雙靈動溫柔的眼眸里所有人都猜不出的情緒。
駕車老伯的聲音響起,將他拽回現世:「仙家,你醒啦?
快要到目的地了。」
青君揉了揉眉心道:「老人家,就在這兒停吧。」
他從牛車上跳下來,將幾枚凡人的貨幣碎銀放在了老伯手上,與他揮手道別。
青君乘著桃花折劍,一躍飛入空中,他朝著無相宗方向飛了回去。
一邊飛,他與寧璽開始傳音:「小寧。」
寧璽馬上回答:「師祖,何事?」
「三日後開始剿滅無相地界內的黑血妖魔,我有事要留在無相宗里,可能要缺席幾日,我的空缺你想辦法叫人補上。」
青君對寧璽說道。
「師祖,可以,只是……」寧璽的語氣似有疑惑。
「小寧,我有事要做。」
青君輕輕笑了一聲。
他要做的事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趁江影在外,他去接近宋梔梔探聽消息。
自從在藏里與宋梔梔見過一面,再之後他再沒與宋梔梔碰面過,雖然疑惑於她的長相,但青君卻有些不敢接近她。
因為宋梔梔長得實在與她太像了,他面對她的時候,難免情緒複雜。
但為了探明真相,青君決定還是想辦法與宋梔梔聊一聊。
三日後,江影從宋梔梔手裡接過標記好黑血妖魔數量與位置的無相地界地圖。
宋梔梔踮起腳,望著他,輕嘆一聲說道:「你可不要受傷了。」
「不會。」
江影回答,聲音清冷。
「受傷了我會痛。」
宋梔梔自顧自繼續說道。
江影照例將一個傳送符掛到了她的脖子上,宋梔梔覺得他的動作像給小狗戴項圈。
但她還是乖乖低下了頭,頭頂上的婆娑花擦著他的胸膛而過。
宋梔梔的身子微顫,拽著他的袖子,無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江影攬著她的背,怕她摔倒。
她搖了搖頭,看著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傳送符,它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
「這次要多久回來?」
宋梔梔抬眸問他。
「朔月日會回來。」
江影回答她。
他身中蠱毒未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了,所以每月朔月之時他離開,也並沒有引起別人懷疑。
宋梔梔輕嘆了一口氣,這朔月蠱還是麻煩,只是不知道這婆娑花何日才會長成。
她被江影推著坐在了梳妝檯前,宋梔梔疑惑抬頭,只看到了江影弧線完美的下頜線。
「怎麼了?」
她輕聲問道。
「有些不好看。」
江影口中忽然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宋梔梔撓撓頭,挑眉扯了江影的衣袖一下:「你說我不好看?」
江影冰涼的手將她的手腕握著,把她的手從他的袖子上輕輕摘下來:「頭髮。」
他那日從凌霄回來之後,看到宋梔梔自己梳的髮型,覺得不太好看。
其實宋梔梔不太會弄髮型,她穿過來之後只學會了幾個最基礎的,再加上要把婆娑花給包住,她自己梳頭的時候,都要擺弄很久,而且弄出的髮型非常簡陋。
幸好她比較宅,不怎麼喜歡出去見人,這才接受自己在江影不在的這幾天頂著醜醜的髮型。
「我不會。」
宋梔梔老實承認,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厲害了,在穿過來之前,她只會扎馬尾辮。
「我教你。」
江影見不得宋梔梔這個樣子,他抬手,用玉梳將她披散在肩頭的長髮梳順了。
他蒼白修長的手指挑起一縷髮絲,將婆娑花纏繞在中間,盤了起來。
宋梔梔記住了這個步驟,只輕聲說了一句:「我好像看懂了。」
江影用髮釵將這個髮髻固定,又將剩餘的半邊頭髮攏作一處,盤在宋梔梔的後腦,動作乾脆利落,好讓宋梔梔看得明白。
宋梔梔似懂非懂,只摸了摸鬢邊被梳得齊整的髮絲,小聲說道:「我應該是會了。」
「很簡單。」
江影動作熟練地從妝奩里挑出一支精緻的紫色髮簪來,插進髮髻里,末端的流蘇微微搖晃。
宋梔梔想她明天可以自己試一試,她伸出手去,將妝奩里同色的髮飾別在自己的鬢邊,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眨了眨眼,臭美了一下。
她轉過身去,推了一把江影的腰:「快出發吧。」
江影被她推了一下,往後退了半步,抬手將宋梔梔別歪了的髮飾扶正。
他站定在原地,頓了許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直到最後,他啟唇,聲音冰冷:「梔梔。」
宋梔梔坐在梳妝檯前,捏著球球玩,頭也沒有抬:「怎麼啦?」
「送我出去。」
他對宋梔梔說,雖然他的語氣僵硬又無情,但說出的話卻仿佛情人間的對話。
宋梔梔坐在梳妝檯前,一驚,心想江影他真的是黏人極了。
她站起身來,走到江影身邊,抬手牽住了他的手道:「走呀。」
江影乖乖被她牽著,走出門外,一直來到青崖峰的外圍。
他要走時,回過頭看了一眼宋梔梔道:「其實——」
「其實什麼呀?」
宋梔梔笑眯眯地望著他,說話的聲音甜甜的。
「可以用傳音球與我說話。」
江影纖密的長睫垂下,在清晨的陽光中格外美麗。
殺死黑血妖魔於他而言是一件極其枯燥無聊的事情,沒有什麼難度,只是要一直重複做做一件同樣的事情。
宋梔梔之前一直想的是他要剿滅黑血妖魔,不要去打擾他,所以一直沒有主動聯繫他。
她有些驚訝,但更加開心,她對著江影笑:「好呀。」
得到宋梔梔肯定的答案之後,江影的身形一動,已然消失在原地。
他的動作很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宋梔梔便看不見他了。
宋梔梔一人站定在原地,將肩膀上蹲著的球球摘下來,放在手裡捏了好幾下。
她提著裙子,有些莫名的開心,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日子就這麼過去兩三天,江影雖然離開了青崖峰,但每日都有與宋梔梔傳音聊天。
多半是宋梔梔在說,他在聽,有的時候宋梔梔沒空說話,江影也會一直聽著她在做事。
翻動紙張時的沙沙聲,搬動椅子的吱呀聲,還有球球被捏得受不了時的「吱吱」聲,當然,也有她清淺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這日,宋梔梔正坐在書桌前,一邊繪製標記長澹地區的黑血妖魔,一邊與江影傳音。
「我中午吃的辣椒炒肉,是無相宗提供的伙食,送過來的時候有點涼,我不太想吃辣椒,但是沒有人幫我吃辣椒了,所以我只好給球球吃。」
宋梔梔看了一眼蹲在書桌一角斯哈斯哈倒吸涼氣的球球一眼。
「嗯。」
江影淡淡應了一聲,手中冥昭離手,乾脆利落地斬殺面前肆虐的黑血妖魔。
「還有就是——」宋梔梔正欲說話,卻見房間裡有客來訪的陣法亮起,「好像有人找我,我去看看。」
她通過法陣確認了一下來者何人,驚訝說道:「江江,是青君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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