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對石堅的冷淡態度,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看到石堅要走,鍾父趕忙跟二叔公告罪一聲,匆匆追了上去。
鍾小雲看了看朱大腸,見他避開自己的目光,半點挽留之意都沒有,心頭酸楚,喊了聲『二叔公』,也跟著出門。
「你叫朱大腸,腦袋也是豬腦子,怎麼不開口留留小雲啊。」二叔公用手指狠狠戳了戳朱大腸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
朱大腸理所當然道:「鍾叔走了,小雲當然跟著走了,我怎麼留啊?再說要怪應該怪二叔公你,人家來者是客,你擺張臭臉給誰看啊。」
二叔公問道:「惡客臨門,你會笑臉相迎嗎?」
朱大腸奇道:「二叔公,你不是經常說你學的是茅山術嗎,剛剛那位道長來自茅山,你們是同門啊。」
「屁的同門,我們祖上跟他是同門,我不是。」二叔公嘟囔了一句,沒把真相告訴朱大腸,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轉移話題道:「大腸,你去買幾斤糯米、百隻雞蛋、三隻雞翁和條黑狗仔回來。」
「買這些幹嘛?」
二叔公停止腰杆,眼神幽深道:「你剛才沒聽人家說嗎,棺材山的殭屍不見了,天曉得被誰捉走了,能驚動茅山正宗弟子,事情恐怕不簡單,先買點辟邪的東西回來放著,有備無患,真要是出事了,也能多保幾個人。」
「我一把年紀,比不得年輕人,跑不快,打不動,外面的風風雨雨就讓他們年輕人去擋吧,我最多在門口撐把傘,給需要的人遮遮雨。」
「始終道長!」鍾父、鍾小雲追上石堅,前者拱手賠罪道:「二叔公他人老眼花,腦子糊塗了,怠慢之處請道長多多擔待,莫要跟他一般見識。」
石堅笑道:「鍾大叔不必如此,我並非心胸狹隘之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一個老頭過不去。」
鍾父輕鬆地笑了笑,問道:「道長,你接下來要去馬祥坪?」
「嗯,去拜訪一下,能搞清楚帶走殭屍之人的身份最好,問不到也沒關係,就當結個善緣。鍾大叔,小雲姑娘,你們回吧,我自己去馬祥坪。」
鍾小雲道:「爹,你回家休息,我陪始終道長去馬祥坪。」
石堅擺擺手,拒絕了鍾小雲的好意,不等她開口便先一步走開,走了沒幾步,一陣清淡的香風飄入鼻中,赫然是鍾小雲跟了上來。
「小雲姑娘,你沒必要跟著我,馬祥坪離上鄉不遠,我能找到路。」
鍾小雲一本正經道:「我們家請道長捉殭屍,殭屍沒捉到,反害你東奔西走,不做點什麼我心裡過意不去。」
別看鐘小雲表面溫溫柔柔的,其實是個死心眼,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勸不動她,石堅只好由著她了。
馬祥坪位於上鄉和鳳海縣中間,距寒江很近,一百多年前,寒江洪水泛濫,一大片低洼之地被洪水淹沒,形成一個面積頗大的湖泊,因其整體形狀酷似月牙,當地人稱之為『月娘湖』。
夏日炎熱無風,月娘湖湖水清澈,平靜如鏡,在陽光的照射下,湖面波光粼粼,渾似一塊完美無瑕的水晶。
石堅、鍾小雲並肩走著,時而看看遠處澄澈空靈的月娘湖,時而看看身邊安靜純美的女孩,心中一片寧靜。
「小雲姑娘,冒昧問你個問題。」
鍾小雲微微偏頭,「道長想問什麼?」
「你很喜歡朱大腸?」
淡淡的紅霞浮現在她素淨的俏臉上,宛如紅暈漸染的杏花,愈發明艷動人,雙眸若春水,情意盈盈,略帶嬌羞道:「我和朱哥是指腹為婚。」
「我知道,我聽鍾大叔說了,拋開指腹為婚這個約定,你還喜歡朱大腸嗎?」
鍾小雲愣了一下,「喜歡……」
石堅問道:「他喜歡你嗎?他會娶你嗎?」
鍾小雲低頭道:「朱哥不娶我,我就到尼姑庵遁入空門。」
石堅被她逗樂了,「鍾大叔,鍾大嬸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跑去當尼姑,誰來為他們養老?」
「我……」鍾小雲啞口無言。
「傻姑娘,不要自己用某些條條框框把自己框死,指腹為婚本身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做法,它束縛了你、朱大腸追求自己所愛的自由,如果沒有這層束縛,你還會喜歡朱大腸嗎?朱大腸是不是就可以喜歡別人了?」
「還有啊,愛情婚姻並不是人生中的全部,除了這些東西以外,還有親情,友情,事業,很多很多美好的東西,別動不動就遁入空門。」
鍾小雲是個傳統的女孩,從小到大,爹娘就告訴她,她和朱大腸指腹為婚,長大以後要嫁給朱大腸當老婆,聽得多了,心裡不由對朱大腸起了異樣的情思,漸漸把自己視為朱大腸未來的妻子,看著爹娘,她也曾幻想過自己和朱大腸成親以後的幸福生活。
可現實很殘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朱哥不喜歡她,嫌棄她,每次找他都不給自己好臉色,鍾小雲心裡委屈無人可說,只是默默忍受,日復一日,暗暗期待著朱大腸把自己娶進門,一切就會變好了。
剛剛石堅的話點醒了她,她把所有心思放在朱大腸身上,竟然萌生了朱大腸不娶她就遁入空門的念頭,置父母於何地?
看到鍾小雲蹙眉思索,石堅不再多言,鍾小雲認死理,要改變她的思想觀念絕非易事,不能操之過急,何況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馮法師是鳳海縣周邊的名人,在馬祥坪隨便問個人都知道他的道堂所在。
道堂名為『鎮魔堂』,修建的十分闊氣,是富豪地主才住得起的『四點金』。四點金有些類似於四合院,整體呈日字形,中軸線為前廳—天井—後廳,前廳後廳兩側各有兩間房,有的前廳後廳前方還有兩間厝手房,形式多種多樣。
石堅、鍾小雲來得不巧,馮法師似乎不在家,敲了半天門沒人應,有個住在附近的好心人告訴他們,三天前周老爺家的千金被邪祟擄走了,馮法師被周老爺請去救人,已經三天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