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太平鎮上燈火輝煌,月漸高,一點接一點光亮黯淡下去。秋生拳館後院臥室,燈光射窗,窗上映著一個忙碌的身影。
黃蓉穿著一身白色絲綢貼里,常年練武的緣故,快四十歲了,身材依舊完美傲人,容貌秀美,渾身上下流露出一種成熟的少婦風韻,極是迷人。
「收好了嗎?」她走到忙碌的男人背後,開口問道。
秋生把書籍、衣物收進箱子,啪地蓋上,對黃蓉笑道:「就這些東西,全收好了,明天找輛馬車拉去湄洲鎮。大師伯走之前說他要去湄洲鎮找一眉師弟,白天我做法問一眉,大師伯還沒到,我們先過去等他吧。」
「那以後是不是要住在港城了?」
秋生道:「大師伯失蹤十九年,這次回來,越發深不可測了。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估計已經突破到陽神之境了,他讓我們去港城,肯定不是一時興起,必有深意。大師伯走的時候,說你要回來了,還說你們會把降頭師招來,全都被他說中了。我們殺了那兩個降頭師,可我心裡始終不安,早走為妙。」
黃蓉歉意道:「師兄,給你添麻煩了。」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秋生走到黃蓉身前,俯身抄起她的腿彎,將她橫抱起來,壞笑道:「老婆,夜深了,熄燈睡覺吧。」
黃蓉雙臂圈住秋生的脖子,聽到這話,媚眼如絲,渾身一陣燥熱,心兒亂顫,主動送上香吻,天雷勾動地火,好一場廝殺。
早在二十年前,黃蓉就喜歡上秋生了,不過那時候她屬於暗戀,秋生和小茜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而且秋生似乎只把她當師妹看待,沒有男女之情,黃蓉黯然神傷,把感情深埋心底。
後來陰差陽錯,小茜姐弟離開了太平鎮,秋生難過的歲月里,黃蓉寸步不離地陪伴在他身邊,二人之間的感情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可惜當時兩人都沒有挑明,黃蓉隨師父前往南洋,一去好些年,更沒有機會說了。
之前秋生提到的兩個降頭師,是黃蓉師徒在南洋招惹到的,他們師徒見降頭師謀財害命,出手將其殺死,黃蓉師父被降頭師臨死反噬,不久也仙了。
時隔多年,黃蓉以為這件事情已經了結,萬萬沒想到對方睚眥必報,竟從南洋追到大華來,要不是秋生有些手段,黃蓉和徒弟阿點早死在對方手裡了。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虧得那兩個降頭師,秋生、黃蓉表明心意,當即結為夫妻。他們年紀不小了,虛度數年光陰,很珍惜眼下的時光。
第二天早上,天未亮,暝色滿空,石堅從床上起來,穿戴整齊,用客房裡的水簡單洗漱,來到客棧後院子裡。
馬丹娜已經在這兒了,她身穿碎花短襖和同色長褲,手持一根拇指粗細的鐵棒,對空揮舞劈打。毫無招式美感可言,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招,一遍又一遍,如同機器人一般,不知疲憊,不覺枯燥,俏臉上布滿堅毅之色。
「很刻苦嘛!」石堅走到另一邊,活動手腳的同時,對馬丹娜表示讚賞。
馬丹娜動作不停,眼都沒轉一下,堅定有力地揮舞伏魔棒,回道:「已經習慣了,從我五歲起,每天早上五點半姑姑就讓我揮伏魔棒揮一千下。」
「你手裡的法器看著細,重量不輕,開始的時候很辛苦吧?」
「伏魔棒長一點二五米,重五點五四公斤,剛開始別說揮一千了,拿著揮十下都都有些困難,從早上揮到晚上,不滿一千下不許睡覺。」馬丹娜平靜地說道。
「不容易!」
隨口搭了一句,石堅拉開拳架,練起茅山十二導引術,虎踞,虎撲,熊抱,鹿撞……體內氣血隨之流動,似鉛汞,嘩啦作響,骨頭關節脆響相和,宛如低雷,有種浩大震撼之感。
馬丹娜被被吸引了,駭然道:「你練的是什麼功夫?」
「新功夫。」
這倒不是刻意敷衍馬丹娜,石堅現在所練的十二導引術,招式與茅山十二導引術一般無二,內核已經完全不同了。
伊西斯幫他換上該隱左臂,該隱是吸血鬼始祖,堪比神佛,生命層次超越凡人,在與其融合的過程中,石堅受到啟發,借鑑茅山導引術、奇幻門意境道術、東夷太刀術的一些理念,對肉身進行淬鍊,效果頗佳。
經過一二十年的摸索,這門功夫已經有了雛形,之所以沒有完善,是因為石堅壓根沒花心思研究,早上練功的時候琢磨一下,其他時間都在凝鍊陽神。
在馬丹娜眼中,石堅的虎形與真老虎一般無二,氣血流動聲、筋骨脆響化為雷音,口中無聲,自有虎嘯發出,身上散發出來的慘烈氣勢,比猛虎還嚇人。
「技近乎道!」馬丹娜失神地呢喃道。
石堅糾正道:「你錯了,佛是道,武是道,天地萬物皆有道理,我們平常練的功夫比較淺薄,但本身其實就是一種道的淺層表現,不然豈會有強身健體之說?」
馬丹娜請教道:「那深層的是什麼?」
「武道!」
說了等於沒說,馬丹娜撇撇嘴,繼續揮舞伏魔棒。
見狀,石堅微微搖了搖頭,並未多說,馬丹娜修為高是高了,出身驅魔家族,見識有限,境界也不到,體會不了『武道』二字的奧妙。換作迦納大師、白柔柔、白敏兒、九叔、四眼等人,必能從石堅功夫里看到一些東西。
此女與武道無緣。
石堅和武道也沒有緣分,因為他不想產生這段緣,佛法、道法、武道、劍道、蠱道等等,都是一門門極其深奧的道法,武道很強大,但消耗的資源實在太多了,比金丹法猶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適合當今這個時代,拿來築基還是不錯的。
結束早功,石堅、馬丹娜吃了點東西,啟程趕往湄洲鎮。馬丹娜一家如今住在湄洲鎮東二百里的縣城裡,確實順路。
從太平鎮到湄洲鎮,途中要經過春來鎮,石堅、馬丹娜到春來鎮的時候,秋生、黃蓉、阿點已經先一步到了,住在鎮上一家客棧里。
『梆梆』地柝聲響起,又遠去,清晰可聞,襯得夜晚格外靜謐,萬籟俱寂。
打更人前腳轉過街角,後腳出現一隊人馬。白臉紅腮,唇上一點紅,頭戴黑色瓜皮帽,身穿玄色壽衣,笑容詭異。
每二人抬一口黑漆棺材,前後貼白紙黑墨『奠』字。最離奇的是,棺材上放一頂大紅轎子,喜氣洋洋。
上紅下白,紅白撞煞,此乃索命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