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堂前廳里。
石堅對映秋、恬恬、宓宓、小殭屍殷殷叮囑道:「大靈會在即,我和你們娘、姨娘都要趕去徽地古墓,提前布置。鷹嘴崖養屍洞的殭屍也會更換一批,此時可能是馬祥坪防禦力量最弱的時候,你們幾個在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到處亂跑,出門帶上任天堂,恬恬?」
恬恬乖巧地點頭:「我知道啦,爸爸。」
映秋道:「爹,你真不帶我們去參加大靈會啊?」
「憑你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帶去也是累贅。」
「切。」
映秋、宓宓齊翻白眼,她們都是陰神一流的存在,實力已經不算弱了,但本屆大靈會與以往幾屆不同,來的幾乎都是大華靈界、東夷靈界、教廷、吸血鬼中的頂尖強者,陰神法師完全不夠看。
石堅想過將他們收進靈屋,一起帶去古墓,思來想去,還是打消了念頭。
為防敵人偷家,石堅留下銅甲屍、任天堂以及新煉成的地屍遲鈍殭屍,外加一座跳屍級別的天屍陰陽轉靈大陣。門神換成鍾馗,石堅焚香禱告,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其實道長亦會幫忙盯著,呆家裡說不定比去古墓還安全。
安排妥當,風雨雷電四人聯袂而至。
「大師兄,我們和你去。」
石堅搖頭道:「掌門師弟已經抽調好了人手,沒讓你們去,你們就老實待著,坐鎮後方不一定比參加大靈會安全。再說,雷、電都是有老婆孩子家室的人,你們走了,家裡怎麼辦?」
「大師兄說得對。」風笑著看了雷、電二人一眼,說道:「他們兩個不能去,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這屆大靈會這麼熱鬧,要是錯過了,肯定會遺憾一輩子。」
雨也說道:「棺材鋪是我和電合開的,有他看店就行了,我跟著去湊湊熱鬧。」
「你們兩個!」雷指指他們,又是羨慕又是無奈。
石堅問道:「風、雨,你們兩個想好了?」
二人異口同聲道:「想清楚了。」
「回去收拾東西吧,五天後出發。」
風奇怪道:「要等這麼久?」
石堅回道:「麻衣門的諸葛孔平、林師弟、四眼師弟、始正師弟和我們一起北上。」
一天後,九叔、四眼、麻麻地趕到鎮魔堂,三人都沒帶徒弟,這是石堅要求的,引氣弟子帶去真就是充當炮灰的角色了。第四天,老諸姍姍來遲。
眾人碰面,略作寒暄,動身前往徽地。
途經茅山,石堅特意去華陽洞請元羅道長指點吉凶,結果好得不能再好了。
茅山弟子由其蘊道長率領,與石堅他們匯合,一行百人浩浩蕩蕩地渡江進入徽地,先一步趕到古墓和神仙學堂。
故地重遊,白敏兒心中五味雜陳,依稀間,似乎還能看到師妹們的音容笑貌。石堅知道她心裡不好受,擁抱安慰,白敏兒振作起來,指揮茅山弟子清掃房間,給即將到來的靈界各派修士居住,神仙學堂也被徵用。
至於東夷人、教廷的人,食宿自理,古墓附近到處荒郊野嶺,有的是地方,允許他們棲息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石堅他們到古墓的第二日,謝絕淵孤身到來。
這老鬼年紀大,輩分高,修為深不可測,又是靈界修士中聞名遐邇的強硬派,被大家一致推舉為本次聯合的『帶頭大哥』。
謝絕淵根本不想當這勞什子的帶頭大哥,純屬吃力不討好,屢屢推脫,始虛、張仁修、五太、法空大師等各派掌門都被他甩過鍋,可惜沒人附和,最後還想陷害石堅,石堅一小輩,哪敢跟謝老鬼爭當老大啊。
「小滑頭!」謝絕淵見到石堅第一面便指著他笑罵道。
石堅聽不懂,領著謝老鬼四處巡視,一邊介紹一邊公事公辦地問道:「謝前輩,你看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的?」
謝絕淵不耐煩道:「能住就行了,哪那麼多講究啊!」
登上神仙學堂,二人站在塔樓頂上,手扶圍欄,眺目遠望,只聽謝絕淵感嘆道:「湖光山色美如畫,傳真派、微波派倒也會選地方,廢棄掉太可惜了。」
「如非不得已,誰願意背井離鄉呢?我和敏兒成親數年,勸過無數次,她還是捨不得這份微波派攢下的基業。」
「那是白道友重情重義。」謝絕淵理解道:「換成我,我也不會帶著嶗山派搬家。」
「嶗山派就前輩一人來?」
「阿丑帶人和純陽派、全真各派一起南下,以防東夷人聲東擊西、逐個擊破。」
石堅點點頭,這是他的提議,大家明顯都採納了,隨即看著對方問道:「謝前輩,你有什麼計劃?」
「什麼計劃?」謝絕淵裝瘋賣傻道。
「東夷人啊。」
「兵對兵,將對將,要什麼計劃?」
「很穩妥。」石堅笑贊道。
謝絕淵見石堅穩如老狗,城府極深,忍不住問道:「石道友有什麼想法?」
「我沒有想法。」
「行啦,誰也別藏著掖著了,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坦誠相對,說點掏心窩子的話吧。」謝絕淵正容道。
石堅抬手道:「前輩請說,我洗耳恭聽。」
謝絕淵哂笑一聲,冷聲道:「東夷人不能留!」
「教廷的人呢?」石堅問道。
「識時務可以放他們一馬,不識時務……」
石堅擔憂道:「前輩所想與我不謀而合,但教廷的樞機主教擁有真人級戰力,把他們逼急了會不會狗急跳牆?」
謝絕淵不以為意道:「我活夠了,捅破天又能怎樣?反正天塌了有高個的頂著。」
石堅無語道:「前輩,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可不敢跟你合謀,太危險了。」
「哈哈。」謝絕淵笑了兩聲,低聲道:「佛門那群禿驢最是狡猾,每逢大劫降臨,他們溜得最快,這次破天荒地同意聯合,肯定是感受到了危機。清洗之下,豈是想躲就能躲掉的?」
聽到『清洗』二字,石堅心中一凜,連忙問道:「這屆大靈會也是清洗的一部分?」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
謝絕淵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動而不發聲,傳音道:「我無意間聽到一位仙了的地府前輩說漏嘴,未來十四年,陽間會死很多人。」
十四年!
石堅目光一閃,以往的猜想漸漸變得真實起來,所謂清洗果然是為僵約劇情讓路。十四年後,將臣出世,況國華、何復生、山本一夫被咬變成殭屍,堪稱僵約里的大事件,也是後世主角們悲劇的開始。
所有人都想捕捉命運?
「佛門在陽間的底子最厚,肯定有堪比真人的金身尊者存在,所以石道友大可高枕無憂,放心大膽地干。」
停頓了一下,謝絕淵有意無意地說道:「我還通知了魯地的吸血鬼,適時南下,找機會捅東夷人一刀,能把髒水往血族身上潑就更好了。」
石堅贊道:「前輩好算計!」
「你的人可能會死上不少。」謝絕淵正色道。
「跟我有什麼關係?」石堅感覺莫名其妙,謝絕淵自己扶持起來的吸血鬼,卻把髒水往石堅身上潑,太無恥了!
眼下各方匯聚,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石堅死活都不會承認吸血鬼是他的手下。
操控豢養吸血鬼,教廷不會放過他,血族不會放過他,大華靈界內部也會有微詞,這種得罪大部分人的事情,傻子都不會幹,何況石堅。
謝絕淵笑著點了點他,沒有揪著不放。
「回去吧。」
一座爬滿藤蔓的廢棄教堂里,慘叫聲忽然響起,在冥黑靜謐的荒野中傳出很遠,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透過破碎的花窗,只見教堂里坐滿了人,一個身穿燕尾服的年長紳士,背對聖子神像而立,身前跪著一排教士,宛如降臨人間的神靈一般,接受虔誠信徒們的禱告。
他似乎聽得膩煩了,隔空攫拿,一個教士倏地飛過去,雖被對方拤住脖子,但教士仍舊不屈地與其對視,含糊不清地罵道:「魔鬼,天主不會饒恕你……」
年長紳士張開嘴巴,露出兩顆獠牙,一口咬在教士脖子上,教士的身體開始抽搐,仿佛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低低呻吟著,臉龐扭曲如惡鬼。
撲通,把教士隨手扔在地上,年長紳士閉上嘴巴,嘴唇上的血跡立時消失不見。他興致勃勃地望著教士一點一點轉化為吸血鬼,坐在下方的吸血鬼們也靜靜看著,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
正在這時,兩個吸血鬼抓著一個俊美男子飄進教堂,對年長紳士說道:「埃爾維斯大人,抓到個賤民……」
「該死的,粗魯的傢伙!」男子狠狠咒罵了一句,大叫道:「我不是賤民,我是托瑞朵族的使者,奉密黨首領金羅茲大人的命令,來求見你們的首領。」
埃爾維斯淡淡地問道:「金羅茲為什麼不來?」
「他認為派一個使者就足夠了。」
埃爾維斯笑道:「他不敢來,怕我挖走他的心臟,取走他的血核,是不是?」
男子被嚇住了,魔黨這群蔑視六大戒律,喜歡初擁、謀殺、釋放獸性的傢伙們,無法無天,無所顧忌,他們不會因為自己是同類就會手下留情。
咽了咽唾沫,男子問道:「所以,埃爾維斯大人,您是魔黨派來大華國的首領?」
「可以這麼說。」
「金羅茲大人讓我向您致以敬意……」
埃爾維斯忽然一把抓起地上蜷縮成一團的教士,扔進其他教士中間,厲聲喝道:「當著你們上帝的面,大肆吸食曾經同伴的血吧,然後你會發現,教士墮落後,會比你口中的我們更加瘋狂。」
「吸!」下面的吸血鬼齊聲喊道。
教士張開嘴巴,露出利齒,撲向其他教士。俊美男子目露驚懼和厭惡,暗道魔黨真是一群野蠻人。
「金羅茲讓你來幹什麼?」
「金羅茲大人希望與魔黨合作,聯手消滅教廷的兩個樞機主教及其教士團。」
埃爾維斯問道:「我不同意呢?」
俊美男子如實道:「金羅茲大人還有一句話,教廷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埃爾維斯思索了片刻,揮手道:「你回去告訴金羅茲,我答應合作。」
「多謝埃爾維斯大人。」俊美男子優雅地行了鞠躬禮,倏地飄出教堂。
「需要派人跟著嗎?」下方,一個戴著眼睛的青年問道。
「不用,他們跑不了。」
青年身邊坐著個黑髮美女,手術刀在她指尖飛快旋轉,快得肉眼難以看清,從食指轉移到中指,無名指,小拇指,然後從小拇指轉回到食指。
「埃爾維斯大人,我認為你的做法不太妥當。」
「哦,薇琪,你覺得我不該和密黨合作?」
薇琪點頭道:「我們僱傭阿薩邁,付出的報酬是密黨血族的血核,如果跟他們合作了,還怎麼拿取血核。」
青年笑道:「消滅教廷時,我們是合作夥伴。消滅教廷後,我們是敵人。」
薇琪恍然道:「我明白了。」
「倫貝基,那兩個老傢伙有什麼行動嗎?」
「他們和東夷人攪和在一起,約大華國的修士在徽地會談。」
埃爾維斯感興趣道:「會來很多大華國修士?」
「是的。」
「聽說大華國修士的血和教廷教士一樣美味,孩子們,你們有口福了。」
「哦哦……」
吸血鬼們興奮地歡呼。
離大靈會開始還有一天,國內靈界各派修士已經悉數到齊。佛門五寺皆派出兩位參悟上乘妙諦的宗師級高手,其中四位主持又被稱為『四大神僧』,乃是當今靈界有數的強者之一。
僅佛門五寺,宗師人數恐怕就趕得上東夷一國了,可見東夷人有多不自量力。
靈教亦不遑多讓,蝦米帶來十八上人中的六位,密日,密月,格達,曉雲,慈恩,波密。大部分人石堅都很眼熟。
紫霞山的秦彤英,天道派的毛小方,武當派的常青道長,純陽派的呂玄玉道長,閣皂山的五太,龍虎山的張仁洪……
一大票宗師級修士,降臨微波派古墓,頗為寬敞的古墓地宮此刻都稍顯擁擠。
「東夷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