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麻地從懷裡掏出張符,用二指夾住,嘴裡念念有詞,對著繩網猛地劃下,如刀切豆腐,麻綆立斷。
雙手撐開破口,使了個魚鷹入水的招式,自網中躍到地上,舉目四望,盜賊已杳。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一會兒再收拾你們。」
麻麻地冷哼一聲,站在坑邊問道:「喂,阿豪,阿強,你們兩個死沒死,沒死回個話。」
「師父,救命,我快被壓死了。」阿豪氣若遊絲地喊道。
「師父,我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一聽這話,麻麻地不敢怠慢,縱上縱下,將兩個徒弟救上來。阿豪只是被死屍壓,喘幾口氣就沒事了。阿強比較倒霉,不知掉下去的時候刮到什麼地方了,小腿上有道大口子,三寸來長,血流如注。
「阿豪,把死屍弄上來,看看少了誰,我幫阿強敷藥。」
麻麻地先用清水幫阿強清洗傷口,然後取出茅山秘制金瘡藥敷在傷口上,血很快止住,纏以紗布,叮囑道:「沒傷筋動骨,過幾天就好了,期間不要沾水。」
阿強驚奇道:「師父,你還有這本事呢?」
麻麻地沒好氣道:「廢話,等你受傷幾百次,身邊沒人幫你敷藥治傷的時候你也能學會。」
「師父,你以前經常受傷嗎?」
「讓你查死屍,你查我戶口啊?」麻麻地走到阿豪身邊,問道:「少了誰?」
阿豪已經把陷阱的死屍全搬上來了,數了一遍,回道:「師父,少了任家鎮的任天堂任老太爺。」
「把傢伙拿過來。」
接過阿豪遞過來的背箱,麻麻地從裡面扯出道袍,振衣穿上,接著取出筆墨紙硯水等物,以箱為壇桌,做法尋屍。
「師父,你要做什麼?」
麻麻地拿起一個小包,上面寫著任天堂三個小字,打開,裡面包著幾根頭髮,「阿豪,拿個碗給我。」
「偷屍賊抬走了任老太爺,黑燈瞎火荒郊野嶺的,不好找,我做法讓任老太爺自己回來,順便教訓一下那幾個小毛賊。」
說著,麻麻地擰開竹筒,倒清水入碗中,加硃砂調和,用符包任老太爺的頭髮,口中念念有詞,聽得砰的輕響,符紙燃燒。麻麻地趕忙將符按進碗裡,手指攪了兩下,然後不知從哪裡摸出個小草人來,就著手指上的硃砂,塗抹其上。
接著,他把草人仰面放在箱子上,抓起一把桃木劍,舞了幾個劍花,大喝一聲『起』!
草人立起的同時,被四個偷屍賊抬著的任老太爺猛地彈起,偷屍賊『噯喲』叫著,差點被任老太爺發出的大力甩飛出去。
任老太爺啪地抬起雙手,朝來時的路跳去。
「殭屍活了?」一個偷屍賊吸冷氣道。
「活個屁啊,你死了活個給我看看,肯定是那三個趕屍先生搞的鬼,攔住他。」
「為了錢,沖啊!」
四人一哄而上,跳背的跳背,抱身體的抱身體,抱腿的抱腿,拽胳膊的拽胳膊,使出渾身解數,硬是攔不住。任老太爺猛轉身體,四人便如水珠一般飛了出去,『噯喲噯喲』地叫個不停。
領頭的偷屍賊見任老太爺越跳越遠,心中發急,撿起手邊的粗枝,喊叫著衝過去,一棒敲在任老太爺後腦上。
頭沒炸,草人炸了。
「這些混蛋。」麻麻地氣得破口大罵。
阿豪、阿強看著氣急敗壞的師父,好心道:「師父,要不還是親自去找吧。」
「你信不過我的道術?」
「不是……」
「不是就閉嘴。」
麻麻地摸出第二個草人,再度施法。四個偷屍賊學聰明了,任老太爺一動就敲,連廢了麻麻地四個草人。
「師父,怎麼停下了?」
「眼瞎啊,沒看到草人炸了嗎?」
「咳咳。」
「幹什麼,肺癆啊!」
麻麻地罵了一句,一臉鬱悶地用符紙疊了只紙鶴,符筆蘸硃砂點開鶴眼,往上一托,紙鶴立時振翅飛起,在三人頭頂上方盤旋,倏地飛走。
「收拾東西,跟上紙鶴。」
在麻麻地師徒三人動身追來之時,四個偷屍賊跑出樹林,抬著任老太爺進入一棟白色小洋樓。
洋樓里住著個高盧國來的鬼佬人類學家,就是他花錢委託四人偷屍的,目的是要研究大華殭屍與木乃伊、吸血鬼的不同之處,企圖以研究成果染指諾貝爾和平獎。
鬼曉得大華殭屍怎麼跟和平獎扯上關係了。
跟電影裡一樣,鬼佬上演了一出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好戲,將一種未知的化學藥劑注射入任老太爺體內,還把任老太爺腦門上的符撕掉了。
「到了!」
麻麻地、阿豪、阿強趕屍來到洋樓門口,只見麻麻地舉手,托住落在掌心的紙鶴,輕聲說道:「辛苦你了,你任務完成了。」
話音落下,紙鶴自燃,很快就化為灰燼。
「真慘,立了大功,卻遭過河拆橋,屍身都保不住。」阿豪忍不住嘆道。
麻麻地問道:「那你替它死吧?」
「師父,我開玩笑的……」
砰,二樓花窗破裂,一人從樓上摔了下來,漫天碎玻璃墜落,麻麻地、阿豪、阿強連忙躲開。
那人沒摔死,爬起來就跑,一邊跑一邊驚恐大叫:「快跑啊,有殭屍……」
「殭屍!」
麻麻地一驚,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去,只見任老太爺站在窗台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嘴巴張著,露出兩顆尖利獠牙。
一聲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吼聲響起,任老太爺一躍而下,穩穩落地,雙臂僵直如槍,朝麻麻地爆戳而去。
麻麻地身經百戰,面對殭屍,不躲不避,喊了聲『來得好』,腳踏七星步,手掐劍訣,劍運靈力,迎上任老太爺。
啪嗒……
桃木劍劈斷了,雖然任老太爺也被麻麻地的九字劍印訣擊退,可也足夠讓麻麻地吃驚的了。
「怎麼可能?」
「這麼一會兒任老太爺就變得如此厲害了?」
任老太爺低頭看看胸口的劍傷,吼叫連連,海量屍氣洶湧而出,傷口瞬間消失。隨著他怒火點燃,氣息似乎又變強了一些。
麻麻地瞪大雙眼,吃驚道:「什麼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