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有女恬恬

  任婷婷留下的是一封告別信,大意是:大屍兄、二屍兄他們借任婷婷之手打開了福康縣地下的岩漿世界,他們準備進去一探究竟,並且聯合了御鬼宗的鬼母。閱讀此行吉凶難料,特意留信告知石堅,讓他不要再關注福康縣之事,因為岩漿世界一經關閉,再次開啟將在一百年後。

  信的末尾提到了阿威,任婷婷說阿威顛三倒四的,有時混起來是非不分,拜入茅山派學道一事,請石堅和九叔仔細斟酌。

  石堅嘖了一聲,把信疊好放進信封里,笑著問道:「林師弟,阿威傷心死了吧?」

  「反正不好過。」

  「文才呢?」

  九叔嘆了口氣,「文才更慘,婷婷變屍姐,前不久認識的念英,因為大龍打了敗仗,跟著蓮妹、大龍逃往外省了。」

  「你沒找找?」

  九叔探頭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道:「我用道術找過,蓮妹、大龍安好,唯獨念英……」

  「她怎麼了?」

  「逃亡途中染了重病,已經去世了。這件事我沒敢告訴文才,怕他傷心難過,等過一陣子,他淡忘了念英,事情也就過去了。」

  九叔這倆徒弟,石堅著實沒話說,一個招鬼愛鬼,一個愛一個死一個,都替你奇葩。

  石堅把信還給九叔,轉移話題道:「婷婷留下的這封信,師弟你怎麼看?」

  「信中提到的岩漿世界,筆墨太少,情況不明,不宜早下結論,倒是岩漿世界百年後開啟這個說法有些意思。」

  「哦?」

  九叔道:「陳冰毓前輩、彩衣他們封印魔界入口時,也說過一百年,那一百年後是不是會發生什麼事情?恐怕不止冰魔入侵這麼簡單。」

  石堅微微頷首,他知道的比九叔多,按照僵約世界的時間線,一百年後,盤古族捕捉命運的計劃已經成功,世上再無紛爭了。

  而期間這段時間,天地的主角無疑是盤古族、命運、況天佑、馬小玲等存在。

  「莫非清洗就是為僵約劇情讓路?」

  石堅心中忽然萌生了這樣一個想法,轉念一想,又覺得『讓路』一詞很不妥帖,命運存在,人類皆受其擺布,或許此刻靈界中人的命運早已註定,只因修士有著遠超常人的改命能力,為了避免出現意外,便產生了清洗。

  很像盤古族的做派。

  但如果不是盤古族親自出手推動的,必然有一股與盤古族利益訴求相同的人在做這件事情。

  「死者的歸宿是地府,二師伯、師父去地府當差,應該能弄明白一些東西。」石堅暗暗想到。

  鍾小雲忽然喊道:「堅哥,東西收拾好了,可以出發了。」

  「馬上來。」

  「師弟,我們走吧。」

  二人並肩走出房間,鎖上房門,到靈官殿與大家匯合。站立四顧須臾,離開了華陽觀。

  始虛、其蘊道長等人親自到眾妙之門送行,始虛很重視此事,給足了石堅面子,叫來不少陰神法師。石堅從小在茅山長大,對茅山派的感情很深,他也不希望茅山派內部出現嫌隙,與始虛兄友弟恭,至少在大家眼裡,老輩的恩怨沒有延續到小一輩身上。

  「各位師伯師叔師弟師妹,請回吧。」石堅行茅山禮,慢慢退到茅山腳下。

  在茅山鎮上,白敏兒叮囑女兒幾句,御劍飛遁而去。四眼、嘉樂、菁菁另有事辦,跟大家不順路,也分道揚鑣了。

  輪到麻麻地,他行禮道:「大師兄,林師弟,蔗姑師妹,我來的路上碰到兩個年輕人,很合我的胃口,我打算收他們當徒弟,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

  這個時空的麻麻地可比原時空長進多了,少時『勤修苦練』,基礎紮實,趕屍術深得石堅真傳,小日子過得很滋潤。上一次,冰晶靈果開花結果,師兄弟妹們每人分了一枚,麻麻地竟因此突破到陰神境,成為一名陰神法師,牛皮吹上天,號稱『嶺南十大法師』,也不知誰給他的勇氣。

  九叔與麻麻地感情很深,語重心長地說道:「師兄,當師父收徒弟,一定要上心,好好地教,不要誤人子弟……」

  「你教我做事啊?你是師兄還是我是師兄?」麻麻地瞥了秋生、文才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徒弟吧。」

  秋生笑道:「二師伯,我們很聽師父話的。」

  麻麻地戳穿道:「也就這幾年而已,論聽話,你們兩個加起來都不如一眉。」

  小一眉抿嘴笑了笑,他確實比秋生、文才聽話懂事,而且少年老成,長相、說話、做事已經有幾分九叔的影子了。

  「師兄,我是提醒你。」

  麻麻地不耐煩道:「我用不著你提醒。」

  「我提醒呢?」

  麻麻地連忙道:「大師兄的提醒我肯定聽。」

  石堅滿意地笑了笑,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塊子母傳聲符牌,「看你印堂發黑,煞氣透頂,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遇到麻煩了,這塊子母傳聲牌給你,有危險馬上通知我。」

  麻麻地嚇了一跳,下意識抬手摸摸印堂,高興地收起子母傳聲牌,行禮道:「鍾叔,鍾嬸,大師兄,師嫂,師弟,師妹,師侄們,我走了。」

  說著,他伸手去捏恬恬的小臉蛋,恬恬怪叫著躲到石堅身後,抱著老父親的大腿,嫌棄道:「二師叔,不許用擤鼻涕的手捏我的臉。」

  「哈哈!」

  麻麻地臉色悻悻,見一眉笑得眉毛都皺成一團了,猛地在他臉上捏了一把,倏地消失不見。

  「媽媽,二師伯捏我的臉。」一眉小嘴一癟就要哭。

  蔗姑安撫道:「媽媽回去幫你洗臉,洗乾淨就好了。以後要學恬恬,機靈點,知道嗎?」

  「知道啦。」

  石堅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回家吧。」

  一行人沒急著使用飛隱遁法,遊山玩水也似地緩步前行,九叔和石堅走在後面,開口問道:「大師兄,你為什麼嚇唬二師兄?」

  「我沒嚇唬他啊。」

  「你說他印堂發黑,煞氣透頂,我怎麼沒看出來?」

  「那是你功力不夠。」

  「是嗎?」

  九叔懷疑地看著石堅,比修為,十個他也不如石堅,論山醫命相卜,石堅就是個弟中弟,被弟弟說功力不夠可還行?

  石堅乾咳道:「你等著看吧,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倒霉了。」

  「多久呢?」

  「就是過一陣子嘛。」

  「一陣子是多久?」

  石堅不耐煩道:「林師弟,你自己學藝不精,以及纏問我,不如努力提升自己。」

  「向師兄請教,難道不是一種提升方式?」

  「你煩不煩啊。」

  「我……」

  「阿嬌……」

  「咳咳,老婆,抱孩子累了吧,孩子給我,你歇歇。」

  回到馬祥坪,石堅把其實道長把骨灰罈放在供奉祖師牌位的神龕里,風雨雷電四人聽聞他回來,相約登門,一起拜祭其實道長,當然也有安慰和表忠心的意思。

  其德道長仙后,風雨雷電四人到鳳海安家,多受石堅幫助,像雨、電合開的棺材鋪,雷開的武館,風開的義莊,都有石堅墊資營業,所以他們只認石堅,不認其他嶺南話事人。

  石堅心裡高興,但不是很喜歡這種拉幫結派立山頭的做法,因為對茅山派有害無益,趁此機會,跟他們講清楚利害,告誡他們以門派為重。

  九叔一家信宿離去。

  一天,石堅在家裡教恬恬練武,小丫頭已經五歲多了,眼睛長得像白敏兒,小臉白裡透紅,肉乎乎嫩得能掐出水來,非常可愛。

  按茅山派的規矩,入門弟子六歲習武築基,恬恬年齡不到,石堅也不想女兒太小學武,可這丫頭和浩博、浩初、映秋小時候一樣纏人,石堅哪裡招架得住,只能依從。

  邊給她配置築基藥浴,邊教她十二導引術,每招每式講解演練兩三遍,她就不再問了。後面傳授太極、八卦、形意等功夫,也是一學就會,這天賦簡直絕了,暗喜之下,教的越發盡心,每天修煉閒暇都會抽時間指點小丫頭。

  「柔柔仙子在嗎?」這時,一個中年婦女走進鎮魔堂。

  石堅聞聲出來,看到來人臉上鼻青眼腫,不由問道:「朱嫂子,你臉怎麼了?」

  「沒……沒什麼。」朱嫂子捂著臉,瓮聲瓮氣地說道:「堅叔,我找柔柔仙子,你叫她出來一下好嗎?」

  石堅回道:「小雲、柔柔、映秋去番禺、薊京看浩初、浩博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朱嫂子猶豫了一下,對石堅說道:「堅叔,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時間我老公性情大變,暴躁易怒,動不動就打我,我臉上的傷就是他打的,我懷疑他中邪了,麻煩你幫忙看看。」

  「中邪?」石堅奇怪道:「你身上沒有邪氣啊。我跟你去棉花店裡看看吧。」

  「不要去……」朱嫂子不好意思道:「堅叔,你不要跟我去店裡,這樣我老公會認為是我請你去的,我先回去,你假裝去店裡買棉花……」

  石堅笑道:「沒問題。」

  「麻煩堅叔了。」朱嫂子道謝後匆匆走了。

  「恬恬……」

  不等石堅說完,小丫頭已經換上一襲合身份星光道袍,背插桃木劍,派頭十足地說道:「爸爸,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