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龍頭垂進圓洞,傲然懸空,龍威猶存,俯瞰黑暗,眼神睥睨。
其上空空如也,並沒有人。可隨著寇勝華纖纖春蔥調出,龍頭上地空間似乎扭曲了一下,一道人影鬼魅般浮現而出。
她與龍首一樣,直面圓洞下方的黑暗,留給世人一個無限美好的背影。
冰雕由人變成,身材與原來並無二致,只見冰主倩影娉婷,衣炔飄飄,俏立龍頭之上,騰空欲飛,宛如仙神。
「娘!」彩衣大喊,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鼻子發酸,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娘,我是彩衣,你的女兒彩衣,我來看你了,嗚嗚……」
望著捂嘴低泣,淚如雨下的彩衣,石堅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彩衣順勢把頭一埋,痛哭起來。
「前輩,可以跟我們說說冰窟的來歷麼?」石堅沖寇勝華說道。
「當然可以。」寇勝華看了彩衣一眼,目光轉到冰主身上,音聲清柔道:「你們應該聽雪煙講過一些冰宮的事情,她有沒有告訴過你們,冰窟其實是魔界的入口?」
彩衣的哭聲小了下去,微微偏頭,一邊抽泣,一邊豎起耳朵聽。石堅點頭道:「猜到一些。」
「很久以前,大鹽山不像現在這麼冷,雖然高山山頂也有終年不化的積雪,但其他地方四季分明。直到有一天,魔界的入口打開了,寒霙之氣從魔界裡泄露出來,將青山綠樹冰封,化為酷寒之地。」
「彼時冰主來大鹽山採集雪蓮、冰參,無意中發現了冰窟,也就是我們現在所站的地方。」
石堅問道:「這條龍是怎麼回事?」
寇勝華回道:「冰主來之前,神龍就已經存在了,實際上,魔界入口出現的時間非常久遠,第一個發現它的不是冰主,而是神龍。」
「據冰主留下的典籍記載,冰主找到冰窟的時候,神龍還沒有完全冰封,它留下一段殘缺的訊息。」
「原來在很久以前,神龍就發現魔界入口了,為了阻止寒霙之氣擴散,將這方世界化為冰天雪地,它以身鎮壓,並與魔界怪物廝殺。一晃幾百年過去,神龍力竭,傷痕累累,生命將終,它耗盡最後的力量將龍軀永恆封印再此,又將碎裂的龍珠送出,打算給世界留下一線希望。」
「冰主得知神龍的壯舉,大為欽佩,於是也留了下來,加固神龍龍軀的封印。」
停頓了一下,寇勝華看著彩衣道:「期間冰主與魔君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你降生下來就被冰主封印,嚴命後世傳人,不到萬得已,決不能解開你的封印。」
彩衣聽得入神,俏臉已從石堅懷裡扭出來,下意識問道:「後來呢?我娘怎麼會在這裡?」
「你出生後不久,魔界動盪,大量魔怪開始衝擊神龍和冰主留下的封印,一股濃烈至極的寒霙之氣溢散出來,席捲大半片大鹽山,局勢即將失控。這時,冰主不知想了什麼辦法,將自己冰封起來,與神龍封印融為一體,鎮壓魔界入口。只要她的身軀一天不朽,魔怪便無法踏出魔界一步。」
寇勝華嘆道:「但寒霙之氣何等酷烈,哪怕冰主修為絕世,也承受不住寒霙之氣上千年的侵蝕和衝擊,你們看。」
石堅、彩衣定睛看去,在寇勝華道術幫助下,二人看到冰主背上浮現密密麻麻的裂紋,有些冰封的頭髮已經脫落,仿佛一碰就會破。
「不!」彩衣大喊,又是惶急又是痛苦,便寇勝華哀求道:「勝華姐姐,你修為那麼高,幫幫我娘吧,保住她的軀體……」
「我們一直在幫冰主!」鳳勝嬈指著身後不計其數的冰宮弟子道:「他們生命凍結後走進冰窟,成為冰主封印的一環,用自己的力量維持冰主軀體不朽。」
「那……」
「你想問為什麼冰主的身體還會碎,是嗎?」
彩衣點頭。
「因為魔界的力量太過強大,他們能使用的力量也越來越大,冰宮漸感無力了。尤其是這幾年,寒霙之氣又有失控的跡象,風雪已然覆蓋到雪人村,範圍每天都在擴大。好在雪人村附近地廣人稀,可一旦擴散到城鎮,你能想像後果嗎?」
彩衣臉色發白,「很多人會被凍死吧……」
「擴散到整個世界呢?」
彩衣不敢想了。
石堅同樣眉頭緊皺,他親身經歷過大鹽山中的風雪嚴寒,別說現在這個時代,就是幾十年後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也會有很多人凍死。
「鳳前輩,此等關係蒼生安危的大事,為何不像天庭、地府的仙神求助?」
孫勝星道:「我們不知道世上有沒有仙神,他們從來沒有幫助過冰宮,這麼多年來,冰宮一直依靠的只有自己。」
石堅想到曾經猜測過的清洗、末法時代的幕後推手,一時沉默了,越來越不明白,他們到底要什麼?
「彩衣能做什麼?」石堅問道。
鳳勝嬈沉聲道:「她可以代替冰主……」
石堅一口回絕道:「不可能,我不允許你們讓她做這樣的事情,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彩衣定定地看著石堅,滿心感動,輕聲喊道:「大師兄……」
石堅喝道:「這裡沒你說話的資格,安靜聽著。」
「哦!」彩衣乖巧地應道。
「有辦法,那就是你代替彩衣。」寇勝華忽然道。
彩衣喊道:「不行,我不答應。」
「彩衣!」石堅阻止彩衣說下去,看著寇勝華問道:「彩衣是冰主、魔君的女兒,她代替冰主,我能想得通,我和冰主可沒什麼關係,我怎麼代替彩衣?」
寇勝華笑道:「這是我們冰宮的秘辛,冰宮的創建者不是一位,而是兩位。」
「兩位?」石堅吸了口冷氣,「難道說另一位還活著?」
「是的,就在冰墓,我們需要你把她喚醒,或許她有辦法解決眼下的危機。」
石堅冷靜道:「冰墓的路不好走吧?」
寇勝華道:「我們,包括彩衣在內,十死無生。你去,九死一生。」
「大師兄,不要去。」彩衣沖石堅搖頭。
「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有。」
「什麼辦法?」
「坐視冰主身體破碎,魔界入口徹底打開,讓寒霙之氣席捲天下,冰宮與之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