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清洗真的存在,當今這個年代的靈界修士,小道友定在被清洗之列。」大屍兄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聽起來不甚正經,石堅卻感到不寒而慄,頭皮發炸。
定了定神,石堅故作淡然地反擊道:「大屍兄亦是如此吧?」
「不錯。」大屍兄微微點頭,語出驚人道:「我已經和老二商量好了,以後五十年,天屍宗弟子不會在人前、靈界中出現。」
石堅驚駭地看著大屍兄,一時心驚肉跳,萬沒想到所謂『清洗』如此恐怖,連天屍宗都決意隱匿。不過轉念一想,又有幾分釋然了,殭屍壽命悠長,對他們來說,時間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睡一覺,閉一次關,幾十年就過去了。
老殭屍離天屍只差一步,五十年不出世,或許只是為了一鼓作氣突破境界,並非自己想的那樣。
「大屍兄,到底清洗是什麼?」
大屍兄眼神幽深,望著夜空輕輕說道:「清洗,是各大修行門派的一個猜測,真與假,無法考證,也不能考證。小道友出身茅山派,對茅山派歷史了解嗎?」
石堅笑道:「茅山藏書抄過數遍,略知一二。」
「靈界中的修行門派,每個門派歷史上都發生過一次或者多次劫難,比如我們天屍宗的人宗、屍宗內鬥,你們茅山派著名的降教之劫。」
「這些劫難過後,都有一個共同點。」
石堅心跳加速,隱隱猜到大屍兄想說什麼了,下意識問道:「什麼共同點?」
「劫難過後,門派勢力都會一落千丈。有的門派從此一蹶不振,迅速衰落。」
「而清洗……」
大屍兄眼中浮現絲絲忌憚,「便是在一段時間內,密集出現劫難,致使各大門派實力下降。清洗過後,整個靈界都會衰落。具體表現為巔峰強者難以突破到更高層次,巔峰強者數量減少,修行人數減少,修行功法斷絕,修煉資源越來越貧乏……」
石堅失聲道:「這不就是末法時代嗎?」
大屍兄意味深長地說道:「靈氣日漸枯竭是天地大勢,但誰能說清,靈氣自然枯竭,還是人為枯竭?相較於靈氣枯竭的速度,靈界衰落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所以各派祖師們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有一股力量暗中推動清洗的進行。」
石堅聽得後背發毛,口乾舌燥,直指核心道:「誰在清洗?」
「不可說!」
這三個字很有意思,不可說,是不能說,不敢說,還是說不清?
石堅細細品味了一會兒,短暫震驚過後,神志清明,忽地想起很多事情。
其實對於清洗的猜測,石堅早在茅山小靈會開始時就有類似的想法了,他覺得有人在推動靈界衰落的進程。
後來發生一件事情,進一步驗證了石堅的想法。
那就是其道道長仙了的時候,復典道長拿走茅山派掌門信物,錦繡拂塵。並說錦繡拂塵不會在陽間出現。龍虎山老天師仙的時候,地府也有人討要天師劍,不過在老天師苦苦哀求下,天師劍得以保留下來。
一些線索串聯起來,推動清洗的人,會不會是……
不敢想,不敢想!
石堅甩了甩腦袋,把那些驚世駭俗的猜想統統拋到九霄雲外,抬眼一看,發現大屍兄也正看著他,二人目光交匯,似乎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些不可言說的信息,隨即默契地移開。
「鬼母為什麼會覺得清洗開始了?」
「祖師們產生清洗的猜測後,查閱典籍,從歷次大劫中總結出幾條清洗來臨前的徵兆,例如靈界忽然陷入混亂,各派內鬥加劇,大量靈界修士死亡,靈界青黃不接,很長時間沒有新鮮血液補充等等。鬼母可能發現了這些徵兆。」
石堅若有所思道:「福康縣一戰,我們茅山派損失兩位宗師,龍虎山一位宗師,御鬼宗的宗師更是死了只剩下鬼母一人,數年過去,三派都沒有新的宗師出現……」
清洗會不會從這個時候就開始了?
很快石堅自己否定了猜測,覺得可能更早,或許可以追溯到三派聯合剿滅七煌洞,甚至是南無德屠戮湘西趕屍派。
「清洗何時會結束?」
「該結束的時候自然會結束。」
也就是說,清洗沒有定數,可能持續一年,可能持續十年百年,如果清洗真的存在,如果這次清洗已經開始,如果石堅猜測的清洗時間是準確的,那便持續了好些年了,未來還會持續下去。
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回憶已經經歷過的電視劇、電影劇情,把它們當成清洗的一部分,自己確實在清洗之列。
目前所知最遠未來,當屬殭屍道長毛小方的劇情經歷,可以延伸到數十年後,再遠的,石堅僅有些模糊猜測,不能作為依據。
「毛小方能活著,靈教教主一直存在,說明並非所有靈界修士都在清洗之列,尚有一線生機。我修煉地屍術,已是殭屍命格,改命成功,又得到極樂靈屋,未嘗沒有逃脫清洗的機會。」
「何況,清洗真的存在嗎?」
偏偏這個猜測無法求證,也不能求證,問祖師,算了吧,按照之前的猜想,清洗恐怕也有祖師們推波助瀾,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可能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半個時辰後,石堅向大屍兄告辭,心事重重地回到任家。推門進屋,看到白柔柔獨自一人坐在房間裡。
「婷婷呢?」
白柔柔回道:「回來以後一直哭,怎麼勸都勸不住,我擔心她傷心過度,用了點小手段讓她昏睡過去了。」
停頓片刻,白柔柔問道:「夫君,靈屋能不能改變婷婷的屍命?」
石堅沉吟道:「婷婷的屍命源自她的殭屍血脈,靈屋能隔斷她與陰陽兩界的聯繫,能否壓制殭屍血脈,不得而知。除非她願意煉進靈屋,成為真正的靈屋生命,但那樣的話,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離開靈屋了。你跟她說了靈屋的事情?」
白柔柔道:「靈屋上犯天干,這麼忌諱的事情,我怎麼可能跟她說呢。噯,兩種改命之法都有弊端,難說誰好誰不好,就看婷婷怎麼選了。」
「對啊,這得看她自己,說不定她想認命呢。我們外人尊重她的決定就行了,其他的不便多做。時間不早了,歇了吧,今天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