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雷震子出了山神廟,奔鎮中而去。老人常年坐鎮甘田鎮,為村民驅邪避凶明,贈藥施醫,頗得人心,威望極高。村民知道他要找旺財那個瘋孩子,閒著無事的主動幫忙找。
雷震子拱手謝過,想起今日初四,正是伏羲堂贈藥施醫的日子,便趁空回去看看。哪想到走到伏羲堂門前一瞧,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當即滿心不快,暗想兒子可能在伏羲堂里接診病人,見大門開著,便快步走了進去。院子裡候著幾個村民,咳嗽的咳嗽,擤鼻涕的擤鼻涕,皆面有病態。
雷罡坐在道堂里,正為一個婦人看病,似乎已到尾聲,婦人站起身,遞了些碎銀給雷罡,雷罡含笑收下。看到這一幕,雷震子渾身血液直往頭頂躥。
正要站出來,忽聽雷罡朗聲說道:「今天不看病了,大家都回去吧!」
「雷師傅,每月初四,伏羲堂贈藥施醫,不收錢,你收錢也就算了,怎麼說不看就不看了?」一個村民不滿道。
雷罡穿一身青色長袍,腰系黑帶,身姿挺拔,五官端正,笑容親善,溫潤如玉。聽到這位村民的話,他笑容燦爛道:「鎮上醫館多的是,我這不看,大家可以去別的醫館看,請回吧。」
病人們相繼離開伏羲堂,雷震子不想把事情搞得人盡皆知,刻意躲藏起來,直到人走光了,他才站出來,瞪著雷罡喝道:「逆子,你幹的好事?」
「爹?」雷罡臉色微變,趕忙迎上前,賠笑道:「您在觀天亭靜修,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要是不回來,怎麼會知道你乾的這些好事呢?」雷震子呵斥道:「你可知道,伏羲堂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雷罡皺眉道:「爹,言重了!」
「聽著刺耳?」雷震子冷笑道:「我問你,今天伏羲堂贈藥施醫,不收村民的錢,你為什麼收錢?病人沒看完,你為什麼叫人家走?」
「爹,既然你都看見了,我就跟你說說我的想法。」雷罡示意雷震子進屋說,雷震子冷哼一聲,走進道堂坐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雷罡也不怯懦,款款而談道:「爹,你常說濟世救人,我們免費給人看病,救了病人,卻讓醫館的大夫沒錢賺,我們自己同樣窮困,同樣要吃飯。病人是人,別人就不是人嗎?病人要救,別人就不救嗎?」
「狡辯!」雷震子猛拍桌子,豁然起身,宛如一頭髮怒的獅子,盯著雷罡斥道:「身為醫者,我們的價值在於救人,救不了人,那叫什麼醫者?人命關天,醫者仁心,首先要有責任心,利益放在其次。」
「你的醫術是我傳授的,我的醫術是你師祖傳授的,我可收過你一分錢學費?免費教會你醫術,你憑什麼收人錢?贈人的藥材是我、小方從山上采的,那是老天賞賜給大家的,你何曾給過錢?」
「你說贈藥施醫讓我們自己沒飯吃,讓其他大夫沒錢賺,我問你,這幾十年來,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怎麼有錢養活你和小方?我再問你,甘田鎮病人多還是大夫多?伏羲堂每月僅一天贈藥施醫,其他日子照常收費,有些病症我們治不了,只能去醫館,他們怎麼沒錢賺了?用得著你操心?」
他抬起手指,在雷罡心口狠狠戳了幾下,「一切都是你的貪慾作祟。從我傳授你道法那天開始,我就跟你講過,天道派弟子應該清心寡欲,無爭無求。像我們這樣的人,別說一日兩餐,就是一日三餐又有什麼難的?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要克制住心裡的欲望,一旦欲望衝破束縛,會給世界帶來極大的危害。」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衍萬物,我們修道,修的是萬物眾生,所以要心存眾生,替天行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以前我以為你懂了,現在看來,你根本沒懂,一直在我面前不懂裝懂。」
雷震子有多愛雷罡,此刻就有多失望,無力地揮揮手道:「去吧,繼續給病人看病。以後伏羲堂我自己來管。」
「爹……」
雷震子喝道:「出去!」
雷罡忿忿不平地走出道堂,眼睛裡流露出濃濃的怨恨,他量狹偏執,被父親嚴厲訓斥,不思反省,反而怪到毛小方身上。伏羲堂就三人,雷震子好好地待在觀天亭靜修,聽說最近又結交了一個茅山同道,突然無端下山,肯定是毛小方在背後說他壞話。
「爹早已屬意我,讓我掌管伏羲堂,毛小方,你非要壞我好事!」雷罡攥緊拳頭。
站在山神廟裡等待其守道長回應的石堅完全想不到,他輕輕扇了下翅膀,竟然會引起這麼大的連鎖反應,雖說電視劇里雷罡自己心術不正,施術做法,擾民不安,被雷震子逐出師門,由此恨上毛小方,認為他在背後搬弄是非。但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似乎太早了,昨天說到雷罡,雷震子還一臉驕傲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其守道長做法聯繫石堅,直奔主題道:「我問過紫霞山弟子,封印血魔元神的盒子和四惡之身都被帶到紫霞山了。紫霞山請了一位靈教長老,已用百歲道人留下的四顆舍利子化去四惡之身,血魔元神亦被紫霞二老封鎮,無法出來害人了。」
聽到血魔的四惡之身被佛法化掉,石堅長鬆了口氣,失去四惡之身,血魔元神逃出來也成不了氣候,至於劇情改變,倒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師伯,他們請的靈教長老叫什麼名字?」
其守道長道:「八思巴!」
石堅面露驚愕,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個念頭赫然是:紫霞山藥丸!轉念一想,此時八思巴應該還沒犯淫戒,估計值得信賴吧?
其守道長看了石堅一眼,說道:「這件事紫霞山已經插手,你不要再管了。另外,紫霞山此次派人來茅山,想將大靈會交給我們茅山派舉辦,你有什麼想法?」
「二師伯想接盤?」
這詞聽起來怪怪的,不像好詞,其守道長陰惻惻地看著石堅道:「靈教不接,閣皂山不接,龍虎山不接,茅山派再不接,大靈會就沒人辦了。」
「所以門派想接盤?」
「你能不能換個詞?」其守道長問道。
「接手!」石堅發現其守道長的眼神有些危險,下意識改了個說法,沉吟道:「其他門派不接手大靈會,無非覺得舉辦大靈會吃力不討好,花費太巨。換個角度,若是辦大靈會不僅不虧錢,還會賺錢,肯定有人搶著辦。」
其守道長感興趣地問道:「說說看,怎麼賺錢?」
「可以把大靈會做成一個靈界修士交易會,到時來的都是靈界修士,小門小派沒見過世面,門中高級符紙不是賣不掉嗎?可以賣給他們啊。其他門派想交易,給攤位費。還可以把蘇、浙兩地的大富豪請來參會,和靈界修士共聚一堂的機會,應該有人心動,適當收點香油錢……」
其守道長雞賊道:「大靈會的主辦權必須牢牢抓在手裡,四十五年辦一次間隔太長了,我看一年辦一次比較好。你覺得呢?」
石堅嘴角微微抽了抽,贊道:「二師伯英明!」
真正的聰明人一點就通,石堅猜測其守道長腦海里恐怕已經有無數想法在翻騰了,以前怎麼沒看出他這麼奸滑呢。
「此事我心裡有數,你把手裡的事情放一放,如果要接手大靈會,你親自往北邊走一趟,把北方門派統統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