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河水清洗,石堅神魂衝撞,何老怪的靈識印記並未消散,依舊死死盤踞在陰陽碑里,竭盡全力與石堅爭奪極樂靈屋的控制權,這等韌性令人吃驚。
不過石堅有備而來,奪取靈屋是遲早的事情,何老怪心知肚明,一改往日慈和神態,滿臉血污,獰惡凶暴,狀若厲鬼惡魔,怒吼著與銅甲屍分身斗在一起。小狐狸已經受傷,插不上手,躲在一旁觀戰。
一位金丹中期宗師拼命,靈力如江河洶湧,銅甲屍分身也有點壓制不住,被打得連連後退,即便有兩具地屍,石堅也看得陣陣心疼,但是沒辦法,只得集中精力,清除何老怪的靈識印記。
他著急,何老怪比他更著急,感覺到自己對極樂靈屋的掌控越來越弱,失去靈屋已成定局,再難挽回。一時半會甩不掉銅甲屍,要是讓石堅掌控靈屋,自己恐怕真的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必遭橫禍了。
兩人都在熬,當靈屋上的火焰熄滅,大放光明時,二人面露喜色,石堅第一時間操控極樂靈屋遁入虛空,飛向鷹嘴崖養屍洞。何老怪發現他的動作,同樣操控靈屋移形換影,把小狐狸、銅甲屍、洪坤三個礙眼的傢伙送到第二層。
他那雙凶厲的眼神死死盯著陰陽碑中的石堅,鬚髮皆張,戟指爆喝道:「石堅,你奪我靈屋,阻我長生道途,此仇不共戴天,我和你拼了!」
說罷,他一掌拍在心口,噴出口心血來,磔磔怪笑著掐訣施法,石堅頓覺何老怪的靈識印記陡然增強,隱隱有和自己分庭抗禮之勢,不禁吃了一驚,連忙屏氣凝神,全力鎮壓。
何老怪深知靈屋的可怕,一旦陷在裡面,必死無疑,趁自己還能控制靈屋,想辦法逃出去才是明智的做法。他拼卻損耗元氣,施展秘法增強靈識印記,看似要與石堅力爭到底,其實是一個假象,一個掩護,他真正的目的是逃出極樂靈屋。
望著消失不見的何老怪,石堅佩服道:「老傢伙夠狠!夠果斷!」
極樂靈屋有違天倫,修煉之人都沒有好下場。何老怪是人,受命運的束縛太緊了,煉成靈屋以後,一直躲在靈屋裡自然無事,若是離開,便會重回命運懷抱,馬上大禍臨頭。
何老怪在賭,極樂靈屋雖是他煉成的,但最終的主人卻不是他,只要在離開時泯滅靈識印記,便與極樂靈屋沒有關係了,相當於進入極樂靈屋的人,或許報應不會太重,猶有機會躲過。
可他哪裡知道,石堅早就『死』了,為殭屍命格,已被天地人三界摒棄在六道輪迴之外,就是一個透明人,何老怪休想往他身上潑髒水,反倒是何老怪自己,現在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除掉何老怪,修煉極樂靈屋的罪孽因果由他承擔,石堅便能高枕無憂,極樂靈屋亦可得以保存。這些都是元羅道長紙團上著重提及的東西。
「天意昭昭,逃無可逃!」
何老怪以為的生路,其實是另外一條絕路。鳳海縣城距離鷹嘴崖養屍洞不遠,施展飛隱遁法都能很快趕到,石堅全力操控極樂靈屋,何老怪逃跑的時候,已經飛到鷹嘴崖上空了。
白柔柔、林鳳嬌、四眼等人嚴陣以待,神情略有些急躁,六個時辰早過了,石堅還沒來,大家都有點擔心。正在這時,天空傳來一陣沉悶之音,宏大如雷鳴,在夜空中滾盪,響徹不息。
下一刻,陰地升騰而起的陰氣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撥開,天空澄澈,群星閃爍,冷月清光,清麗已極。一座美輪美奐的天宮忽然出現,靈光燦燦,瑞彩繽紛,五光十色,頓成奇觀,下面的人一時看得呆了!
靈屋周圍的空間宛如江河之中的暗流漩渦,扭曲摺疊,有的地方凹陷,有的地方凸起,有的地方褶皺,形態各異,層層疊疊。
霞光閃了兩下,奇麗無儔的極樂靈屋忽然隱去,場中頓時多了一個滿臉血污的怪人,不是何老怪還能是誰。
何老怪逃出極樂靈屋,滿心歡喜,咬牙切齒暗忖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活著就有機會找石堅報仇,極樂靈屋可能奪不回來了,但我能煉成一座靈屋,就可以煉成第二座。
忿怒交加地想著,何老怪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轉身一看,只見地上密密麻麻地放著幾百口棺材,陰氣濃重,幾個身穿杏黃道袍的道士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白柔柔喊道:「他就是何老怪,動手!」
站在四方的風雨雷電齊齊掐訣,口中念念有詞,各自朝腳邊的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青銅四象神獸打出一道靈光,龍吟虎嘯,鳥叫龜鳴,青、金、黑、赤四色光柱升起,約有三丈高下,天羅地網,把何老怪圍在中央。
「太極四象陣?」何老怪心驚。
林鳳嬌、四眼、千鶴道人、麻麻地、白柔柔、蔗姑衝進陣中,二女在前,四男在後,身上皆有黃符布相連,掛玉符。
「兩陰六戊陣!」何老怪慘笑道:「石堅,你好狠吶,一定要我死。既然如此,索性和你們斗一斗,就算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何老怪不知從哪兒掏出副畫來,畫軸展開,畫中有畫,一副畫符,一副畫紙人。他念咒施法,對著紙人畫一指,畫上的紙人憑空消失,竟是從畫裡走出來,個個面容慘白,眼黑如墨,腮唇點朱,其色如血,手提紙刀,朝白柔柔六人殺去。
「紙人交給我,你們對付何老怪就行了。」六人剛要動手,鍾小雲突然從養屍洞裡走出來,一群彩錦一般的蝴蝶飛進陣中,倏地散開,圍繞紙人蹁躚起舞,聽得噗噗聲響,紙人頓時傷痕累累,支離破碎。
白柔柔大喜,一聲嬌喝,六人齊齊殺向何老怪。何老怪對著符畫一抓,手中出現一沓黃符,口中念念有詞道:「赤天之威,電掃風馳。律令大神,手執針錘。遊行三界,日月藏輝。星昏斗暗,鬼哭神悲。鐵輪文戟,山嶽傾摧。急急如律令。」
雙手一合一滑,黃符連成五條符帶,每條長達丈許,流光煥彩,形成一隻大手,朝六人當頭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