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茶。」
九叔輕呼了口氣，臉上略微凝重了一分。
「師父，請。」
林澤玄見狀，心中一喜。
連忙倒上茶，遞到九叔手中。
九叔接過茶，還沒喝便開口沉聲道：「這件事，得從一樣神物說起。」
「神物？」
「此物名為彼岸花！」
九叔小啜了口茶，頓了頓。
眼睛微微朝上，回憶似的。
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解釋起來。
所謂彼岸花，傳說中乃是黃泉路上的引魂花。
魂魄下黃泉，陽間的所有怨念、執念都會剝離。
而彼岸花正是以此為食，滋養生長。
據傳，此物葉在花不開，花開不見葉。
通體火紅，妖艷無比。
每一朵都凝聚了萬千靈氣，比任何天材地寶都要靈性千百倍。
林澤玄皺眉道：「地府牽魂神物……關陰山門和道門什麼事？」
「問題就出在這！」
九叔面色凝重起來，長嘆了口氣。
再度解釋起來。
數十年前，不知哪裡傳出來的消息。
說陰山門正在培育一種極品天材地寶。
一開始道門各派都不相信，只覺是幌子，可能陰山門別有目的。
可後來聲音越來越大，各門各派都坐不住了。
在那個年頭，道門已經遠不如從前興旺。
各門各派對天材地寶，自然是越來越熱衷和渴望。
哪怕只是一絲可能，也要抓住不放。
三山符籙也不例外，率先派出道士，前去調查。
其他小門小派緊跟其後，也各自分派人員調查。
「這……」
林澤玄聽到這，眉頭皺起。
隱隱感覺出不對勁來。
「接下來……」
九叔面色愈發凝重，嘆了口氣接著說起。
一開始，各門各派還是和和氣氣，互不干擾。
可到了後面，一切都開始變味了。
各地都有門派，號稱找到了陰山門培育的天材地寶，以此來招攬門生。
更有甚者，流傳出種種天材地寶的神奇功效。
如何如何突破，如何如何脫胎換骨。
自此，各大門派都陷入了狂熱。
矛盾也自此叢生，各種爭端鬥法不絕於耳。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三山符籙看出端倪。
聯合起來發聲，禁止再為此尋找爭鬥。
但沒有用，所有人都瘋了似的！
明面不許，就暗中偷偷來。
「荒謬！他們就不怕是陰山門的騙人伎倆嗎？」
林澤玄面帶不解。
這八字都沒一撇的東西，怎麼會引得人瘋狂？
修道之人，最重要的便是修心。
怎麼會因為捕風捉影，便內鬥起來？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
九叔眼神一閃，頓了頓沉聲道，「龍虎山曾從陰山門邪修手中，截獲過一朵天材地寶，彼岸花也正是由此被道門所知！」
「真有？！」
林澤玄愣了一下，滿眼驚訝。
這彼岸花竟然不是傳說？！
九叔嘆了口氣，無奈道：「沒錯，彼岸花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聽門內前輩說過。」
「那彼岸花的功效也是真的？」
九叔搖了搖頭道：「沒有人知道。」
「什麼意思？」
「那朵彼岸花被龍虎山銷毀了。」
「這……」
「可貪婪讓人瘋狂啊，所有人都不相信，被銷毀的是真彼岸花。」
九叔苦笑起來，嘆息了一聲，接著聊起過往。
當年，龍虎山當眾銷毀了彼岸花後。
各門各派一開始還信服，可漸漸地都心生懷疑。
不少流言都傳了出來。
說龍虎山是仗著自己的地位，欺瞞眾人。
偷偷把真彼岸花留下了，用以培養自己的道士。
還有說龍虎山掌門、副掌門，以及高層的長老輩，分贓吸納。
各種各樣的流言一出，道門自然不安生。
又開始各自偷偷派人尋找彼岸花。
爭鬥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鬧到最後，竟然還有人棄明投暗，加入陰山門！
自此，三山符籙徹底坐不住了。
三山符籙齊聚，聯合整個道門。
發動了一次名為「滅花」的剿滅行動。
名為滅花，實則是徹底清查圍剿陰山門。
三十年前，「滅花」開始。
各地的陰山門邪修，連帶大大小小的各種邪修組織。
全都被揪了出來，一併剷除誅殺。
最終，以道門死傷了無數道士為代價，成功結束了這場尋花噩夢。
這是近百年來，道門最大的一次行動。
期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已經無法再追溯回憶。
自此，道門唯有一個共識：禁言彼岸花！
所以，與此有直接關係的陰山門，道門也極少提起。
「……」
林澤玄聽完，喝乾杯中茶。
長呼了口氣，沉默起來。
腦子裡還在消化著這段往事。
竟然曾經發生過此等大事……
怪不得如此大的陣仗，卻沒人提起過。
三十年前，連師父他們都不過是新生代的道士。
彼岸花的事情，就爛在他們這一輩心中。
新一輩根本無從得知。
「此事不要外傳，說給你聽已然是犯禁了。」
九叔極其嚴肅，沉聲告誡。
「師父，徒兒明白。」
林澤玄訕笑起來，連忙給九叔又倒了杯茶。
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師傅和四目師叔都諱莫如深了。
要不是自己突破太快，已經有實力接觸和了解這些事，甚至還遇到了陰山門的人。
恐怕師父死也不會說。
「滿意了？」
九叔略帶不滿，斜睨林澤玄一眼。
「師父，我還有個疑惑。」林澤玄不解道，「既然陰山門被剿滅，隱鬼是怎麼回事？」
「難免會有漏網之魚。」
九叔擺擺手，語氣平靜。
「師父，陰山門不會復辟了吧？」
「去去去，胡說八道，陰山門殘留的餘孽，翻不起浪來。」
九叔斬釘截鐵回應。
可面色卻不像語氣這般堅定，反而思索起來。
應該不會吧？
當年的行動，整個陰山門被滅門。
能殘留下來十個八個邪修就不錯了。
更別提這麼多年過去了，早該塵歸塵土歸土了。
林澤玄撇嘴道：「那可沒準兒，邪修就是邪修。能培育彼岸花這種極品邪物，會死了這條賊心？」
「好了，不聊這些。」
九叔抬手打斷林澤玄，扯開話題道，「對了，隱鬼這事要通報茅山。」
「師父，看上懸賞獎勵了？」
林澤玄聞言，壞笑起來。
「你就別耍嘴皮子了。正好你也突破地師了，找個時間和師父回茅山一趟。」
九叔面色認真，看向林澤玄。
林澤玄不解道：「我回去幹嘛？」
「阿玄，之前你最想要幹什麼？」
九叔揚起臉，面含一絲笑意。
林澤玄攤手道：「修煉啊。」
九叔眯起眼，調笑道：「修煉之外呢？」
「修煉之外……」
林澤玄皺起眉頭，沉默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授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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