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廢話多，趕緊再拿七七四十九張冥紙來。」
九叔邊說邊提起毛筆，「等我寫好一起燒給下面。」
「……」
秋生沒有回應，探頭探腦打量信的內容。
九叔忽然警惕起來，斜睨秋生，不悅道：「愣著幹什麼？快去！」
「是。」
秋生眼神閃爍，總感覺哪裡不抬頭。
應聲往大桌前去，翻數起冥紙來。
九叔見狀，這才接著寫。
嘴裡還念叨著，「由主印人，以簽名為證。如有偽造，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眨眼的功夫，信寫完。
九叔正要在落款處簽名。
秋生一閃身上前，盯著信封喊道：「師父，數好了。」
九叔嚇得一激靈，連忙停住了毛筆，抬手捂住落款處。
「師父，喏。」
秋生調整角度，邊看邊把冥紙遞給九叔。
「這些都被你弄皺了，重新數一份過來！」
九叔面帶不悅，呵斥起來。
「這有什麼……」
秋生正抱怨，只見九叔臉沉了下去。
連忙點頭賠笑，轉身作勢要去數冥紙，眼神卻閃爍起來。
只聽得身後九叔，做作地念叨起來，「陽間受印人——林九。」
秋生聞聲，猛地一轉身，趴在了書桌上！
只見方才，九叔小心翼翼捂住的落款處。
寫的哪裡是「林九」？
分明是三個大字——林鳳嬌！
「師父，你真名叫林鳳嬌？」
秋生說著嘴角上揚，滿臉笑意。
這名字也太嬌氣了點吧？
和師父那一板一眼，黑著臉的形象，根本對不上號！
「……」
九叔眉頭微皺，一語不發。
眼中卻已經躍動殺意！
「阿嬌~阿嬌~真好聽！」
秋生擺動手中的冥紙，笑容滿面看向九叔。
只一眼，脊背開始發涼。
不對勁！
秋生眼神一閃，連忙轉身就要跑！
嘭！
只聽得一聲悶響！
一股氣流衝擊起來！
秋生被沖得踉蹌起來，往前進了兩步。
一腳踩在一根木棒之上，徹底穩不住了。
轟然癱倒在地，甩了個四腳朝天。
手中的冥紙紛紛揚揚，飄散了滿地。
「哎喲！」
秋生痛哼起來，捂著後腰。
忽然餘光瞄到，九叔站在了身前。
心頭一顫，連聲喊道，「師父，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要有人知道這個名字……」
九叔眼神銳利，直勾勾盯著秋生。
話說一半停住。
剩下沒說的話，簡直已經灌入秋生耳朵里似的。
秋生連忙賠著笑臉，求饒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師父，你放一百個心。」
「感激收拾好，一起拿去燒了。」
九叔滿臉嫌棄，把手中的信遞給秋生。
「是是是。」
秋生哪裡還敢胡鬧，連忙翻起身來。
快速把地上散落的冥紙，都收拾起來。
「對了，文才人呢，這都黃昏了還沒見人。」
九叔掃視屋內，四周不見文才的蹤影。
雖然他昨夜趕工，差不多早晨才睡。
可這個點兒，怎麼也該醒了。
怕不是又在哪裡偷懶？
「他下午就醒了，說磨蹭一下就提前去占位置看戲。」
秋生收拾好冥紙，平靜道。
九叔一愣，變臉怒道：「哪有位可占？今晚的戲是唱給鬼聽的！」
「這……」
秋生一愣，頓時傻眼，支吾道，「之前也沒聽說過啊。」
「混帳！趕緊去找他！」
九叔呵斥一聲，連忙領著秋生往外去。
「師父，文才不會有事吧？」
秋生邊走邊問道。
「要是亂了規矩壞了事，誰都救不了他！」
九叔臉沉了下去，嘆了口氣。
「那不是完了，文才那麼……」
秋生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忽然！
只聽得義莊外頭，響起痛叫聲，「疼！疼！疼！」
「文才的聲音！」
九叔和秋生對視一眼。
旋即急忙往外趕去。
兩人出到外頭。
只見文才正歪著身子，耳朵被人揪住。
正痛哼著求饒。
身旁站著一個笑臉盈盈的人。
「大師兄？」
秋生瞪起眼，面帶不解。
「這是怎麼回事？」
九叔見文才還沒走，這才鬆了口氣。
「師父，我來義莊幫忙，正好發現這小子想偷摸去看戲。」
林澤玄失笑，又揪了一下文才的耳朵。
也是巧了，再晚來一步，恐怕真給這傢伙溜了。
「師父、師兄，救命！」
文才囧著臉，捂著耳朵掙紮起來。
直到此刻，林澤玄才鬆開了手，撇嘴道：「讓你偷摸想溜，還看不看戲了？」
「大師兄，事情都幹完了，我看個戲怎麼了？」
文才得救，連忙跑到九叔身旁，抱怨道，「師父，我說的有問題嗎？」
九叔斜睨文才一眼，氣不打一處來，「你說呢？」
「我……」
文才聞言一愣，不解看向九叔。
林澤玄走入義莊，淡淡道：「今晚的戲是唱給鬼聽的，二傻子。」
「鬼……」文才一激靈，瞪起眼看向九叔，詢問道，「師父，是這樣嗎？」
「你差點壞事了，還有臉問。」
九叔呵斥一聲，恨不得蹬一腳文才。
「大師兄，我錯了。」
文才見狀，連忙沖林澤玄賠起笑臉。
「行了，趕緊去把東西燒了。」
林澤玄白了眼文才，催促起來。
「是是是。」
文才給秋生遞了個眼神。
兩人連忙逃似的，往院子裡快步離開。
「阿玄，這回真是多虧你了。」
九叔輕呼了口氣，上前拉住林澤玄。
要不是有這麼個好徒弟，真要被氣死。
「小事。」林澤玄聳了聳肩膀，問道，「還有活沒幹完嗎？」
「基本完事了。」九叔說著腦袋一閃，警惕問道，「阿玄，你剛才沒聽到屋裡的動靜吧？」
「什麼動靜？」
林澤玄一臉不解反問道。
「那就好！」九叔聞言欣喜，拉起林澤玄，「走，去大堂喝茶歇息會兒。」
正走了兩步。
九叔忽然聽到身旁，響起竊笑聲。
扭頭一看，只見林澤玄上揚的嘴角，立刻收了起來。
「阿玄？」
九叔試探地呼喚了一聲。
林澤玄擺擺手，面色平靜道：「阿嬌……不是，師父，喝茶去。」
「你小子……」
九叔頓時瞪起眼，火冒三丈。
只見林澤玄，早已經大笑起來，一溜煙飛往大堂！
「你也是皮癢了！」
九叔一個箭步，追趕上前！
「師父，師父，我錯了！」
林澤玄猛轉過身來，笑著抬手求饒。
「你小子越來越……」
九叔正說著，忽然只見林澤玄臉色一變。
話鋒一轉，問道，「阿玄，怎麼了？」
林澤玄望著義莊外，眼神一凝，壓低聲音道：「有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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