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見的這段文字,正是在他還未歸來之前,希蘭收到的那封來自指引學派的聯絡函。
區別是,下文似乎在後來還被人刻意劃掉了,好像是文字載體仍不安全,只有入夢移涌秘境中口頭告知才穩妥的感覺。
姓氏演變上的溯源
怎麼讓人第一反應聯想到了,文森特口中所闡述的「安東家族先祖的兩則傳說故事」?
范寧來回看了兩遍後,又瞟了一眼左下角落款的時間。
「去年的文件?」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所以說,你已經配合他們去過了?到底是個什麼事由?結果如何?」
「確實去過了,而且一共算起來去了『兩次半』。」希蘭的神情有些古怪,「但是每次都遇到了一些意外的狀況,導致調查沒有順利地進行下去」
「最初接到這個文件後,我的心情特別焦慮,羅伊學姐在之前正巧做了類似的提醒,既建議我多多留意,又提醒要特別小心,而你又完全失聯,我無法拒絕學派以協商語氣下達的調查函,也拿不定主意做什麼變通,只得和學派調查組約了時間。」
「調查組由兩名邃曉者導師、兩名高位階會員及其他成員帶隊,沒有維亞德林爵士,也沒有烏夫蘭賽爾分部的會員,不知是原本安排如此,還是在有意迴避。」
「第一次約定,在出發前夕,總部的『火花場』入口祭壇,突然出現了故障」
「就是收容『焚爐』殘骸的那個移涌秘境?」范寧心中一動。
原本還想著回來後,再次拜請「鑄塔人」給手機充滿電,結果現在手機「砸」在失常區了。
希蘭「嗯」一聲:「恰好那座祭壇的運轉和維護,是調查組中這幾位導師和會員的專業領域,於是他們只得留下來處置故障,一連花了十天半月,於是調查順延」
「第二次約定,突然特巡廳下通知召開緊急會議,要求大部分官方組織高層參會,因為那幾天突發了幾起規模特大的神降學會聚眾事件,於是調查繼續順延」
「後來,第三次,出發倒是出發了,我們的車輛在公路上不小心走岔了路。」
「還能這樣?」范寧越發感覺奇怪。
怎麼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陰魂不散」地造成著無形的影響?
這就是後來他們把關鍵詞劃掉,不再在醒時世界進行討論的緣故?
「可能是因為那天突發暴雨、天色過暗吧,伊格士那邊又多山地,路況實在很差。」希蘭回憶了一番,「雖然走岔路也沒造成很多的耽誤,但兩位導師不知是從什麼方面感到了事情蹊蹺,再度讓我們暫緩折返了。」
「這就是你剛才說的『兩次半』那再後來呢?」
「再後來?就到了今年年初了,你知道我不在學派里的核心位置,很多通知消息並不能一手得到,我只聽說他們今年又籌劃了一次,但還在動議階段,又出了一件事情——」
「博洛尼亞學派會員、尼西米勳爵夫婦的女兒瓊·尼西米小姐失蹤的事情,被特巡廳認為另有隱情,他們派駐了高規格的調查組,責令博洛尼亞學派重新調查事實真相!」
「哦?瓊的事情啊」范寧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件事的前面環節他均有所了解並串聯成線——紫豆糕小姐利用「塑形之詠」派遣自我使徒,被神降學會嫁接到文森特夫婦處,意圖「覆蓋」范寧的降生,但又被文森特利用悖論的古董「少年的魔號」或「東方之笛」重置刷新,重新放逐到了歷史場合中漂流。
數年後再一次出生時,就成了尼西米勳爵夫婦家的瓊小姐。
再後來「復活」首演日前夜,瓊選擇回歸之前,給她現在的父母留下過一封信。
很容易想到的是,瓊在這封信里除了作大致解釋外,還交代過尼西米夫婦「不要聲張,不要驚動特巡廳」。
但同樣很容易想到的是,女兒這麼不明不白的辭別,尼西米夫婦作為一對遵紀守法的小貴族,肯定馬上就聲張出去了。
他們必然上報了自己的領導核心——博洛尼亞學派。
又必然地——後來范寧在漂泊南大陸時的聯夢中,羅伊知道了這件事後,額外交代了博洛尼亞學派不要擴散。
所以,事情傳到特巡廳那裡,經歷了一個更長的時間差。
一位樂團長笛首席,一位學派普通會員,消失個一年左右,在博洛尼亞學派的有意控制下,是可以做到消息不擴散的,但時間再長一點,特巡廳就有可能察覺了。
不過,放到如今的時間節點,無所謂
之前確實雙方有一些交互的聯繫:比如范寧在暗門的「大宮廷學派」遺址中和特巡廳對峙時,歐文曾經見過一個「發著紫色螢光的人形移涌生物」;比如南國謝肉祭事件末尾,當特巡廳眾人沉浸在「紅池」收容裝置中時,演奏禮台上,「紫豆糕小姐」和「緋紅兒小姐」的交鋒碰撞出了大量的靈性振盪
種種蛛絲馬跡。
那又如何呢?
反正都準備去特巡廳喝兩杯了。
「所以,有什麼聯繫嗎?」范寧問道,「你說了兩件事,一件是關於指引學派對你的『科納爾祖先姓氏溯源調查』,一件事是特巡廳責令博洛尼亞學派調查尼西米小姐失蹤事件」
「有。」希蘭當即點頭。
「第一,我自己這邊,在指引學派帶我去我的故居的行程里——就是開車遇暴雨走錯道的那次——事後幾位導師分析起來,那個前兆與之前的一次事件十分類似,就是我們誤入『瓦茨奈小鎮』的那次事件。」
「瓦茨奈小鎮?」范寧眼神一滯,「這不是瓊的記憶中不存在的小鎮嗎?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的故居在南邊的伊格士,她的故居在烏夫蘭賽爾西郊,毗鄰聖塔蘭堡,完全是兩個地方」
「第二,特巡廳那邊。」希蘭豎起指頭,「在特巡廳向博洛尼亞學派派駐調查組後,他們得出的初步結論顯示,瓊所在的尼西米家族的先祖在『姓氏溯源問題』上存在疑點」
「???」范寧表情懵住了。
有什麼東西弄串了吧?
他馬上想到了一系列危險的扭曲的關鍵詞。
嫁接、截搭、融化
「你們這兩邊所說的姓氏溯源疑點,不會都是叫做『斯克里亞賓』吧?」他語氣慎重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希蘭驚訝道,「那封聯絡函後續劃掉的信息之里,正是有這個姓氏名。」
「這個人是特巡廳的蠟先生。」
「啊!?」
「或者不甚準確地說,這個人『現在』是我們所知的蠟先生。」范寧的語調著重強調了「現在」這個單詞,他深吸一口氣,徐徐回憶道:「在進入失常區之前,瓊剛被我從『裂解場』救出來,狀態特別虛弱,在和我短暫的交流過程中,她提到過在幾百年前的指引學派普通會員中,有一個奇怪的『長壽之人』」
范寧簡述了當時所了解的情況。
而且,他提到了更重要的一點:重名。
蠟先生叫斯克里亞賓,F先生也叫斯克里亞賓。
這應該是重名,就和前世的作曲家「Srciabin,」和蠕蟲學家「Scriabin,」是兩個人一樣,特巡廳雖然崇尚強權,野心勃勃,那和神降學會也穿不到一條褲子裡去。
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糾纏。
神降學會的怪異程度,失常區陰霾的影響範圍,均遠超自己預期。
「既然是有關係,那出現這種奇怪情況還真有可能了。」希蘭側身靠在座椅上思考著,「你剛剛也提到了,特巡廳的這個斯克里亞賓異常長壽,身邊的至親甚至先輩都陸續死去,他和不同的人婚配,繼續繁衍子嗣,為了規避某些驚世駭俗的反響,就有可能接連換了幾個姓氏,恰好,我和瓊的先祖都是他的分支?前一個百年和前前一個百年的區別?」
「可惡,我的曾曾曾曾祖先最後怎麼加入到特巡廳陣營中去了?」
「這不算什麼,如果真是像瓊之前那樣,被『真言之虺』盯上了才是大麻煩。」范寧認真思忖起來。
「讓我考慮下。明天的院校一季度工作會議結束後,『回歸音樂會』新聞發布會也結束後,我是不是考慮先陪你去一趟伊格士故居,看看那裡藏著什麼隱秘,那個地方就算有些貓膩,也不至於比失常區的調查風險還高。」
「好!」換了和之前不同的同行之人,希蘭答應地非常痛快,「這次我們一定要從默特勞恩地區穿過,最好帶我看看你的作曲小屋,還有屋前的湖水與多洛麥茨山脈。」
「嗯,這的確令我感到奇怪,為什麼通往伊格士故居的路上,也會遇到疑似誤入『瓦茨奈小鎮』的先兆呢?之前你們由於缺乏警惕,在醒時世界念出了『斯克里亞賓』,這有可能讓神降學會趁機搗了什麼鬼」
「卡洛恩,我覺得倒是有另一種解釋角度。」
「另一種?」
希蘭點了點頭,試探著猜測道:
「會不會是,無論這個叫『斯克里亞賓』的人換了哪個姓氏,成了哪個家族的先祖分支他的後代們的故居,都會逐漸變成時空錯亂折迭的『不存在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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