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波格來里奇,你可能還是沒想清楚一個問題。」
「不管你想採取什麼方法,把晉升邃曉者的評價大權抓在手中,讓後來晉升所有官方組織高層都帶上『受你扶持』的烙印,那些晉升的主體都永遠是藝術家本人,這件事情都永遠是一件『藝術範疇』的事情。」
「而藝術流派的變化趨勢,藝術價值的評價體系,在不同時代,具備哪些特質的藝術家能更快實現升格,這永遠是以博洛尼亞學派和我神聖驕陽教會為權威,你特巡廳是不可能跟得上的」
辦公室里外圍的白熾簇擁著如黑暗漩渦般的書桌,雅寧各十九世用一支燃燒的羽毛筆書寫著回信密件。
「總會長的觀點和合作計劃,我教會基本同意。」
「實際上,自那位范寧帶起了印象主義思潮後,去年以來,在我聖珀爾托美術界,也出現了一起轟轟烈烈的新藝術運動,這群人將自己稱之為「珀爾托分離派」。」
「他們將寫實作品中的構圖與線條關係全部進行拆解,並將元素進行幾何性質的提煉,運用『重複構成』、「特異變形」、「解構重組」等技法,形成一種抽象、簡潔而明快有力的平面表達效果,其代表人物包括克林姆特、莫塞、奧布里奇等,其中有一些研習了「鑰」的有知者」
「此外,和「燭」有強烈關係的「表現主義」,和「鑰」與「衍」有關的「立體主義」、和「盡」與「池」有關的「野獸主義」種種先鋒流派也值得官方組織關注,它們不僅拓展了藝術的邊界,也拓展了神秘學應用的邊界。」
「屬於當代藝術的浪潮已清晰地呈現於視野前方,不過,它們不會再像過去一樣,一個風格一個風格接續排列了,之後可能會是一種很複雜的共存局面。」
「現在浪漫主義的巨匠之位還未有定論,印象主義仍然在風口浪尖,而浪漫主義晚期的作品,實際上音響也足夠前衛,既帶有印象主義的色彩,也有諸多調性模湖的處理方式,此外應當意識到,「先鋒派音樂」只是一個統稱,現在還有各種細分發展的跡象」
「發掘扶持需要分幾步走,目前這些人的創作僅限於一些小型作品,較多的藝術家或民眾的耳朵,也無法適應這種激進的聽覺效果第一步可先藉助一些次一級的場合,推出幾位先鋒派的「波埃修斯藝術家」提名,或者在一些浪漫主義大師的音樂中發掘鼓勵「大膽的音響片段」」
「不過個人認為,其中最關鍵的,是該如何為這些新技法找到理論依據的問題。靈感在先鋒派音樂創作中發揮的作用,已經不會再是常人所想像的那種傳統形式了」
「理論依據啊」教宗的目光投向浸沒在黑暗中的一沓書籍。
準確的說是九本,正是北大陸曾經的那位范寧總監在授課「導論」後,又系統著下的《和聲學》《對位法》《曲式分析》和《配器法》教程上下冊,還有一本記載著「寧式教學法」的《合唱教學與指揮》。
他的「格」已經在接近「新月」的途中了,除卻他的作品,現在這些理論教材也幾乎能在每一所學校、每一位鑽研音樂的人的書桌上找到。
一部分學者會忍不住去思考:既然范寧能將過去這幾個音樂時期的創作理論提煉出來,那讓他去提煉先鋒派作品的創作理論,他能做到嗎?
很多人都在爭論不休。
有人說可以,有人說不行——先鋒派中的「無調性」,本來就是打破傳統24個大小調體系之後的「和聲與對位規律」,又何來再去總結新的《和聲學》和《對位法》這一說?
還有得到更多支持的一種觀點認為,即便范寧今後能拿出新的理論去解釋先鋒派作品,那這套理論也肯定無法和解釋「悅耳」的傳統理論通用相容,它不會是沿襲,不會是革新,而僅僅屬於「為了解釋新的東西而增添新的東西」。
所以總體的結論是悲觀的,無調性音樂當下更多被冠上的,還是「混亂」或「情緒發泄」之名,有守舊的人排斥這種「混亂」,有革新的人擁抱這種「混亂」,也會有人利用「混亂」實現更多的神秘側野心。
當然,眾人也承認,如果想把這種「混亂」同樣至於理性的規則之下最起碼范寧本人是最有希望做到的,現在在他也不知所蹤的情況下,其餘人恐怕是不用妄想了。
這才是學院派和教會派的高層,對待先鋒派音樂仍處於秘密研討階段的原因,即便這是條搶奪特巡廳藝術評價話語權的有力「彎道」。
「總的來說,當下最要緊的『主道』利益,還是浪漫主義時期的『掌炬者』會在何時何處誕生的問題。」
「北大陸的范寧已經快成為了一個新的標誌,南大陸也有舍勒這樣天縱奇才的人物,不知我西大陸什麼時候發現一位這樣的音樂家?他可能尚未出生,可能尚在學習,也可能是當今暫且默默無聞的『飛蛾』或『新郎』中的某一位,但我相信這樣的人不會落到利底亞那幫人的地盤裡,他一定會出現在我雅努斯的神聖土地上」
雅寧各十九世想到這搖了搖頭,隨著回復的密件投出,那些兩級分化的光與暗逐漸回流平衡,辦公室回到了如常的樣子。
敲門的「冬冬」聲又起。
「請進。」
「教宗陛下,剛剛又送來了一部新的作品,是圖克維爾主教替拉瓦錫代為轉交過來的。」
「哦,他也送了過來?拿來看看吧。」教宗眼神一亮。
拉瓦錫是曾經由賽斯勒老主教傳的福音,他的主職業嚴格上來說應該是管風琴師。
領洗節前面的「小彌撒」環節,現在也才選了三首作品,如果拉瓦錫能奉獻一首優秀的管風琴作品,他是非常樂意再加進去的。
「這什麼曲子?到底有多少本?你確定只有一部?確定是他一個人的?」
看著進門的這位神父,竟然左右手各提了兩個公文包,教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應該是吧,反正圖克維爾主教送過來的就是這些。」
神父的語氣也不是很確定,他將總譜本逐一按順序在桌上排好。
「《b小調彌撒》?」
「這人為什麼不寫管風琴曲?看樣子竟然寫了一部完整的彌撒?這麼大的宗教體裁,能寫出來就頗具功夫,不知道能不能達到幾年前安東·科納爾那首《」
翻開《慈悲經》第一頁的雅寧各十九世,突然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微微晃動了一下!
以這位教宗的如此實力,難以想像這開頭書寫的音符,到底在他腦海中形成了怎樣的內心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