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年人穿著一身樸實無華的布衣。

  但是迎面而來，卻有一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威壓。

  對方很快就越過齊正。

  齊老頭怎麼也是退役多年的老兵，眼界見識，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瞬間就認出來，這位老者可能是軍中的統領。

  也只有統領級別的人物，能夠有如此強悍的威勢。

  對方居然會來到老兵互助會。

  這倒是稀罕事。

  一般這種級別的人物，都會有自己的私人秘書才對。

  或者對方就只是一個單純的老兵，因為戰場上殺伐氣太重，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齊正滿懷疑惑，只得給白羽丟了一個眼色，這才離開。

  「你好。」

  糾察部辦公室內。

  白羽讓旁邊的月女倒上了一杯茶水，遞給老人。

  上官天陽眼睛微微一眯。

  眼前這少女，渾身冰寒，身上全是陰性力量，沒有一點兒武者的血氣方剛。

  特殊體質。

  或者說。

  是被神所眷顧之人。

  而這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顯然來自於，黑月。

  也只有黑月的力量才是這個鬼樣子。

  這麼多年，黑月居然還能夠保有意識嗎。

  不簡單啊。

  上官天陽內心打起精神。

  眼前這位轉世，可能還真是一名和神祗有關的大人物。

  是侍奉神祗的那些核心的具名者？

  還是。

  對方就是神祗裂分而出的精神意志體？

  黑月、最初之卵、巨人王……

  上官天陽貴為東盛帝國的皇帝，被尊為神皇，自然了解這些神祗。

  甚至有一些。

  他在漫長的生命歲月中，還和祂們打過交道。

  所以。

  他在觀看天頂城斬殺最初之卵子嗣的視頻時，就已經發現，對方用的是巨人王的力量。

  黑月來源於極光之中。

  而巨人王。

  則是天地原生的，對人類為數不多友好的血始神祗。

  遠古的血石大戰中。

  巨人王雖然隕落，但是卻無法抹去，祂是最強大的血始神之一。

  其洶湧恐怖的力量，可能只比赤杯差一些。

  對方能和兩名神祗產生關係，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肯定不會是凡人轉世。

  極為可能。

  是那些半神、極道宗師的轉世。

  這些人為了更近一步，一般都會成為神祗的具名者。

  一方面。

  是為了在修煉的道路上走得更遠更深。

  另一方面。

  也是為了在某一天，取代神祗。

  不想當神祗的具名者，不是一個好的具名者。

  上官天陽很清楚那些具名者的想法。

  因為，他曾經也是一位神祗的具名者。

  而且是只差一步，就可以成為神祗的具名者！

  可惜。

  那一場大背叛中，他沒有抓住機會，功虧一簣。

  此刻。

  在見到月女時。

  他已經把白羽放到了跟自己等同的位置。

  「你好？」

  這時候。

  白羽疑惑的聲音再度傳來，打斷了上官天陽的沉思。

  「對不起，請問這裡是退役老兵辦理事務的地方嗎？」上官天陽回過神來。

  雖然已經確定對方的身份。

  但是。

  該有的試探還是得有的。

  至少要摸清楚對方的底細，以及轉世的目的。

  「是的，你一切需要辦理的有關於退役老兵的業務，都可以在這裡辦理。

  當然。

  如果你有什麼難處，也可以跟我說。

  就算是單純的閒聊也沒有問題。」

  白羽語氣輕和的笑道。

  他在這裡工作，已經摸到了些許門道。

  這些退役老兵們，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惡習，卻也是一批很有經驗的老人。

  白羽在他們身上都能夠學到不少的東西。

  學習，永無止境！

  就像在齊正身上，他就了解到不少有關妖魔、異族的知識。

  很多時候。

  從課本上學來的理論。

  終究不如這些親身經歷過的老兵講解。

  對方對戰爭的理解，很多時候都有獨到之處。

  所以白羽很願意和這些老人閒聊。

  他們的人生經驗、處事態度等等，能夠給他不少的啟發和收穫。

  「我主要是來辦理一下退役金的一些手續。」

  老人坐在白羽的辦公桌對面。

  股股詭奇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而出，不斷蔓延，猶如八爪魚般。

  白羽眉頭一皺。

  這……好強的污染度。

  白羽知道這些老兵，在戰爭中見過太多慘烈、詭異、恐怖的場面，一般污染度都會很高。

  但對面這位，高得有些離譜了。

  通過學霸秘術淨化。

  白羽能清晰的感應到，對方完全就是在憑藉強大的意志力，壓制著體內的污染度。

  就像是當初瓊月那般。

  「你的污染度……」

  白羽皺起眉頭，道：「也太高了，應該早就超過百分之百的極限了吧，沒有進行過污染度的治療嗎？」

  上官天陽一愣。

  可以啊。

  自己已經把靈性壓得很低了，對方居然還能察覺。

  這傢伙。

  很不簡單。

  「我也想降低污染度，但這不是我們這個層次能做到的。

  想要獲得力量，總得失去一些東西。

  我的污染度已經深入骨髓，幾乎已經成為了沒有辦法醫治的狀態。」

  上官天陽嘆氣道。

  這是困擾著他們這類人的最大難題。

  污染度。

  當你修行詭秘時，本身就會接觸各種詭秘，向非人的層次發展。

  超凡。

  其本質就是，超越凡俗的生命。

  只不過。

  當一個人的生命本質都發生了變化時，他們還能稱作人嗎？

  這些年來。

  上官天陽見過不少的畸變。

  其中不乏頂天的人物。

  有些人苦苦支撐，與詭秘意志做著對抗，最後選擇了結自己。

  有些人自甘墮落，畸變為怪物，向邪神俯首。

  種種選擇。

  都會有不同的結果。

  就像當初瓊月選擇燃燒自己，這便是不願意向異度邪神屈服的。

  正當上官天陽在感慨之時。

  忽然。

  一股熱熱的暖流從他心間升起。

  什麼東西！

  他忽然一驚。

  抬頭。

  正好對上了白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白羽的聲音傳入上官天陽的耳朵中。

  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在整個東盛帝國境內，居然還有人，能夠在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對他動手腳。

  而且。

  那股暖流游過。

  他感覺自己雜亂的思緒瞬間平息下來，幾乎是從未停歇的邪神耳語，也消失不見。

  他壓制著的、心中的暴躁殺意。

  在這一刻漸漸平息。

  就像是風暴過後的大海，平靜而不起波瀾。

  上官天陽眼神驚異的看向白羽，如同看見了自己最後的救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