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認輸過的,但這

  第170章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認輸過的,但這次我認輸了。」

  神樹頂端的六百米處,既然戰鬥都結束了,附近看起來也沒有其他危險,安森鹿就收起棋域,一枚枚棋種消逝開來。

  「角斗場。」安森鹿抬起頭,眼眸看向被風暴遮蔽著的神樹上半部分,「真不知道會碰到什麼,平行世界的我,一個.和年輕時的校長相似的人?」

  不管如何,他認為自己絕不會輸。

  倒不如說,他沒有輸的理由。

  比起平行世界的自己,他的棋庫中多了校長給予的未來青鳥,光是這枚棋種,應該就足夠讓他和以前的校長拉開一定距離了。

  並且,在這之後,他還會入手「救世團隊」棋組的另外兩枚棋種。

  這才是他真正和同時期的校長,亦或者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拉開距離的關鍵。

  因為,在最開始雪龍降臨前,可根本沒有「救世團隊」棋組的存在,這是校長從遙遠的未來帶回來的棋種,打造方式未知。

  但是,或許情況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在校長的那條時間線,另一個安森鹿的手段.或許要遠比他想像中的更加殘忍。

  一個完全不會顧及道德、不會按照常理做事的怪物,會強到什麼樣的地步,又有誰可以斷定?

  安森鹿發現自己的手在輕微地顫抖,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

  「鹿君,要不我們先回去整頓一下。」漆原律看向他。

  安森鹿雙手抄入口袋,漫不經心地說:「那倒也是,大家先回去休息下,明天再來,反正我們進入副本才第三天。」

  「嗯。」漆原律微笑,「不用思考太多,你不是一個人面對。」

  「我知道。」安森鹿抬眼看向另外三人。

  正午高陽拂照,明朗的光芒剝去籠罩著天空的陰霾晨霧,灑落在這棵神樹上方,黑龍的殘軀還矗立在樹枝的一角,散發出一種荒蕪感。

  明日香正站在樹枝的邊緣,一隻手叉腰,一隻手遮擋陽光,活力滿滿地俯瞰夏威夷島。

  楚啟謨盤腿坐在樹枝上,用毛巾擦拭黯穹之劍;尤瑞用手機玩著掃雷,她面無表情,但清冽的雙眸非常專注,好像對破安森鹿的記錄非常執著。

  「放假一天,大夥。」安森鹿打了個呵欠,聲音懶散地說:「明天再來爬這破樹,今天就先歇了。」

  楚啟謨背起劍袋,站起身來:「會長,我要不也試試坐你的雪橇。」

  「哦,那我也想坐一下試試。」明日香轉身說。

  「不行,明日香小姐,如果你也坐雪橇,那誰來載其他人?」楚啟謨問。

  「伱這傢伙,獨吞你的鹿會長是吧?」明日香皺眉。

  「我沒有這種意思。」

  尤瑞沒有說話,只是瞅了一眼自己的法力值,隨後創造出凌空的冰面,順著冰面從六百米的高空往下滑去,引得楚啟謨和明日香一陣擔心。

  安森鹿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尤瑞會這麼武斷,這可是600米的高空!不過,尤瑞什麼時候法力值不支了,也可以在就近的樹枝停下來就是。

  「尤瑞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擔心她可太多餘了。」漆原律喝了一口咖啡。

  「我知道。」安森鹿鄙夷地說,「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咖啡因中毒。」

  「死於咖啡因,倒也是一種極樂。」

  「有病就說。」

  安森鹿輕嘆一聲,坐到雪橇上,開口問:「所以,你們到底誰上來?」

  之後發生的情況很極端:小龍女、楚啟謨兩人都擠到了狹窄的雪橇裡頭;漆原律則是坐在雪橇的扶手上,兩條長腿懸於半空,看起來非常駭人。

  「聖誕雪橇,帶我們回度假村。」安森鹿哪會管這個賭狗的命,他的指令落下,兩頭馴鹿凌空踏步,離開了神樹一角。

  一天時間下來,五人過得還算開心。

  他們在黑沙灘旁的海邊衝浪,去參觀了火山國家樂園、冒納凱亞火山,如果不是有支付進化幣就能領取的低級防曬霜,一天下來五人都得黑上一圈。

  到了接近傍晚的時間,安森鹿和尤瑞約好在在山頂看日落。

  安森鹿喝了一口飲料,因為從第一個合作挑戰類副本開始,他就經常被人調侃世界第一居然是個小屁孩,喝酒都不會。

  所以,他這段時間多少有在嘗試喝酒,不過喝得都不算是太正宗的酒,更像是那種果汁成分居多的偽酒,本質還是飲料,用來騙騙自己倒是不錯。

  海岸彼端的海平線,橙黃的日輪逐漸沉落,天空也隨之愈發暗沉。

  夏威夷度假村亮起萬家燈火。

  夕陽下,海潮拍打著黑色的海岸,安森鹿抿了口飲料,眼神平靜地眺望遠處。

  明日香和楚啟謨他們還在衝浪,當然,烏鴉也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人堪稱全能戰士,無論是賭博、衝浪、閱讀,還是下棋、馬術、滑雪、柔道等方面的能力,幾乎都是樣樣俱全。

  只有安森鹿想不到的,沒有漆原律尚未涉獵過的領域。

  每次問到,烏鴉也只會說,都是他從那個日本富人的教育中學來的知識,安森鹿每次聽到,都不得不感慨那個富人是真的很有眼光,能從貧民窟中挑出烏鴉這種萬中挑一的怪咖來培養。

  上杉明日香也出身名門,她自小就接觸過許多常人無法涉及的貴族運動,衝浪這種不上不下的運動,自然也包含在其中。

  安森鹿這就插不上話了,他從小到大每天早上拿著零花錢出門,買點饅頭豆漿飽腹,混一混一天就過去了,沒事做的時候就看看漫畫、動畫片、小說,放學後躺在床上翻著漫畫,看著夕陽落下,到了晚上寫寫作業,和自己下下棋,大多數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這些奢侈的運動對他來說相距甚遠,看都不用看一眼,在轉到上石高中之前,他甚至連下雪都沒見過,因為他出生在廣東地區。

  他轉頭看向遠處的神樹,那棵通天巨樹的頂端被風暴籠罩,看都看不清,要是風暴里還藏著一頭有待解決的Boss,那他是真的會崩潰。

  這會的時間,一個長相精緻如人偶的少女正坐在他身旁,她身穿白裙,戴著一頂村民送的草帽,草帽的邊角鑲著花圈。

  尤瑞一隻手懷抱雪白的雙膝,另一隻手拿書,儘管草帽壓著頭髮,雪白的發縷依舊被風吹動,淺淺地搖曳在空中。

  「不去玩麼?」她翻動書頁,忽然問。

  「不了。」安森鹿淡淡地說:

  「別看陽光再好,現在也是冬天,海里冷死個人了,楚老師和烏鴉以前過得跟苦行僧一樣,明日香又有龍類的恆溫體質,他們當然不冷。」

  「.哦。」

  「倒是你,你不去跟他們衝浪麼,你在大冬天的北海道,穿件白裙都不帶冷的。」

  「不會玩。」

  「為了打敗我,連掃雷這種無聊的遊戲,你都願意那麼認真地玩了,」頓了頓,安森鹿問:「為什麼不能為了他們學學衝浪?」

  「.就是不想。」尤瑞的回答不留餘地。

  「好吧,你贏了。」安森鹿低聲說,「所以.你確定不再問問我,校長的事情?」

  「問了,又怎麼樣?」

  「啊」安森鹿撓了撓臉頰,「說不定,你再問我一遍,我這次會跟你說呢?」

  「不問。」

  「為什麼?」

  「信任。」

  安森鹿愣了好一會,垂下褐色的眼眸,沉默了片刻後說:

  「那如果說,有這麼一種可能,校長是來自未來的我,而你的安卡切斯綜合症,是他一手造成的後果,那你會怎麼想?」

  尤瑞手抵下巴,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片刻後,她合上書本,站起身來,只留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不想。」

  安森鹿愣了一下,看向她的側影,少女站在山頂,眺望萬家燈火,輕盈的裙擺在風中飄動。

  他笑了笑,在腦中偷偷說:「你怎麼想」的答案居然能是「不想」,真不愧是這個怪咖少女,腦迴路簡直清奇.

  本來,他還在考慮該怎麼和尤瑞開口提這件事——帶給她死亡的人,是他自己;最拼命想要救她的人,也是他自己。

  甚至,他有想過,尤瑞會因此和他翻臉,兩個自閉症怪咖的關係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因為這件事一路跌入谷底。

  但是,正如這個冰島女孩所說:她不想,想都沒想,完全地信任著他。

  那好像就真的什麼事都沒了。

  安森鹿腦中這些亂七八糟的聯想,全部落為空談,或許是連廁紙都算不上的空談.但是,卻讓人很輕鬆,就好像按下馬桶的開關,把這些雜念一口氣沖入下水道。

  忽然之間,天空下起了一場小雨,細微的雨點敲打著他的鼻尖。

  「下雨,該走了。」尤瑞捏著書本,纖長白皙的手向他伸出,每一隻手指都是那麼好看,蒼白的肌膚在夕陽的拂照下多了一絲暖色。

  「好,回去了。」安森鹿接過她冰涼的手,站起身來。

  海風拂了過來,尤瑞的手很柔軟,他似乎有些不捨得鬆手,但想到他們的關係還只是朋友,他正想鬆開手,肩旁的冰島少女卻將他的手指輕輕握緊。

  轉過頭,少女的步伐如涉水過河的白鹿,輕盈又自然,耳尖卻是泛著一絲微紅。

  延著灰色的小徑,他們行走在靜謐的火山裂谷之中,天空越來越暗,彼時還下著一場小雨,高掛的繁星之下,坑窪路面的積水倒映出少年少女青春靚麗的臉頰,雨水輕輕打濕他們的衣裳,好似電影裡的長鏡頭,兩人的身影在雨中越拉越長,越來越模糊。

  海邊,沙灘上。

  楚啟謨收起滑雪板,看向從身旁掠過的明日香,忽然問:「明日香小姐,我有些好奇,你對會長是怎麼想的?」

  「什麼叫做.怎麼想的?」明日香抱起手肘,輕輕皺眉。

  「就是,我能很直觀地感受到你對他的好感。」

  「哈?」

  「難道是我的錯覺麼?」

  「喜歡。」

  楚啟謨愣了一下,他死活沒想到,明日香會這麼直接地回答,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

  「就算我說『喜歡』,又能怎麼樣?」明日香不爽地說:「誰不喜歡世界第一啊,長得帥,接地氣,萬人追捧,隨便打開新聞就能看見他的名字。」

  「那你喜歡他麼?」

  上杉明日香輕輕皺眉,偏過臉頰。

  她沉默了很久,說:「喜歡啊,很喜歡,但只是作為朋友吧。」她挪開目光,聲音越來越低,「再喜歡也沒有用,反正沒辦法靠近他。」

  「我並不這樣認為。」

  「尤瑞總說我們能理解安森鹿,但她不行,因為她是殘缺的,從來沒完整過。」

  「可事實上.她才是那個能理解安森鹿的人。」頓了頓,她好似故作開心,哼哼地說:「因為,我們的鹿會長啊,只向她展露自己真實的一面,在我們面前永遠吊兒郎當的樣子。」

  「真的麼?」

  「只有一次。」

  「什麼?」楚啟謨不解。

  「只有一次,他在我面前正兒八經地說話了,在那個鐵達尼號副本里,可他是為了安慰我,才說了那些話。」上杉明日香輕聲說,「但在那之後,他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好像把我當傻瓜耍一樣的。」

  「或許.」

  「不准或許。」上杉明日香打斷楚啟謨的話,惡狠狠地說:「楚老師,你果然很悶騷,平時不說話的時候,原來都在觀察別人了?」

  楚啟謨盯著明日香,她的眼神有些憤懣,有些不甘,籠罩著一絲陰霾,但依舊如春日的青鳥那般好看,不會讓人產生厭惡。

  上杉明日香輕舒一口氣,拍了拍清麗的臉頰,「不要跟他們提到,兩個都不行,行麼?」

  「嗯。」

  「好,謝謝你,楚老師,說出來心情好了很多。」她滿意地拍了拍楚啟謨的肩膀。

  「我認為,無論如何,人都擁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楚啟謨深深地說:「最近的明日香小姐太過畏畏縮縮了,讓我覺得有些違和,以往的你,應該會更大膽地表達自己才對。」

  「那你要我做什麼,和一個快要死掉、被父母拋棄、人生的十幾年裡有一半是作為傀儡度過的女孩,搶走她最後在意的人麼?」

  楚啟謨怔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忽然覺得明日香說得也是,那個冰島女孩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她的身邊就只有安森鹿了,而對於安森鹿來說,能夠理解自己的人,或許就只有她——因為,安森鹿就只會向她表達自我,否則誰又有資格接近他,接近這個總是偽裝自己的人。

  「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明日香輕聲說,黯淡的餘暉灑落在她的臉頰上,她的眼神是那樣平淡,又好似只是故作平靜。

  「我知道了。」

  「超級好的朋友。」

  「嗯。」

  「但也只是朋友,對吧?」

  「對。」

  「那就好啊.」明日香偏過臉頰,棕色的發縷遮蔽著她的側臉,「不挺好的?所以.以後,不要再說了,行麼?」

  夕陽逐漸垂落向海平線之下,海鷗的叫聲也息止了不少,世界漸變般地黯淡了下來。

  「行,是我多嘴了。」頓了頓,楚啟謨說:「儘管我朋友不多,但我希望自己能為你們排解煩惱,雖然我知道.我有時候有些笨拙。」

  「哦,那還真是感謝你的關心。」明日香又恢復了元氣滿滿的樣子,她哼哼地說:「走,晚上打牌去,我們聯手薅鹿會長一把。」

  「你也知道,」楚啟謨不合時宜地說:「會長有超直覺,除非他的運氣非常不好,否則,也就只有烏鴉能贏下他了。」

  「管他呢,他有超直覺,和我們坑蒙拐騙他有關係麼?」

  「沒有。」楚啟謨無語。

  「欺負他可以,但是不准欺負尤瑞。」

  「我當然不會了,尤瑞小姐對我來說也是好朋友。」

  「那就好。」明日香彆扭地說,「楚老師,雖然大家都不太待見你,其實只是因為你太正常了,在這個怪咖工會裡顯得格格不入,但你挺好的。」

  「謝了。」楚啟謨有被安慰到。

  他也時常覺得自己和安森鹿、烏鴉他們不在一個頻道,時常跨緯度說話,更別談尤瑞和尤利烏那種不近人情的成員了。

  「其實,仔細想想,安森鹿有時挺討人厭的。」

  「是麼?」

  「好吧,我承認他有時很惹人喜歡,但就是討人厭,討人厭!」

  「呵,那就是吧。」

  「我挺為自己驕傲的,我不是非鹿會長不可,但那個冰島少女就只有他了,所以我讓給她了,是讓的,你明白麼?」

  明日香低下頭,眼角泛著淚水,聲音輕得好似蚊子的叫聲。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認輸過的,但這次我認輸了。」

  她抱著肩膀,輕輕地敲打手臂,嘴角勾起,可在這時,夕陽垂落,夜幕籠罩在她的臉頰上,即使故作堅強的表情也顯得有些陰鬱。

  「我明白了,你真的很善良,也有著與外表不符的溫柔,明日香小姐。」

  「別誇了,我可不需要你的安慰!」

  「這是實話。」

  「善良有什麼用。」少女輕笑,「善良就能得到他麼?」

  「這能讓你不迷失自我,掌握分寸,懂得取捨,這才是最關鍵的。」楚啟謨說,「儘管明日香小姐,你的性格的確鋒芒畢露,但像你這麼善良的人,總有一天也會找到自己的歸宿。」

  「謝謝。」

  「不客氣,我們是朋友。」

  「好,該回去了。」明日香抿了抿嘴,「不准說我哭了,不然他又要說我是哭包龍了。」

  「我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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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