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魎已被本公解決,接下來,開始建城!」
李諾衣袖一揚,將煉獄塔收回,隨後目視眾人,大聲說道。
看著飛天神牛馱來的一大堆材料,眾人興奮不已。
這些可都不是普通貨啊。金絲楠木、上等石料……太師哪裡是建城啊,這分明是要再建一座皇宮嘛!
而在場的工匠們見狀,剛想要上去和太師商議如何建城,哪知李諾卻朝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和李諾有過合作的工部主事陸甲第訕訕一笑,退了回去。
他倒是很好奇,這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武安公,難道也懂工建一事?
「陸主事莫急,待本公建城之後,後邊的修繕一事還需爾等發力。」
李諾安慰了一句,隨即再次凝聚文氣,書寫戰詩!
「黃河遠上白雲間!」
此句一出。
便見溝壑里的黃河之水仿佛又活了過來,朝著遠處奔涌而去,直至與天際交融在了一起!
「活了!水活了!」
「這、這……被引來的黃河水竟也誕了靈!太不可思議了!這靈還不是惡靈,是順靈!」
「還有什麼是太師做不到的?」
「哈哈哈!這麼說來,咱們也是奇蹟的見證者!此生無悔矣!」
眾人興奮地嘶吼起來。
太振奮人心了啊!
這些年來,黃河一直泛濫成災,那是因惡靈作祟。
但朝廷文武百官都拿它毫無辦法,只能年年清理淤泥治理黃河,所耗人力物力都是一個天文數。
若朝廷派太師去治理黃河,豈不是能解決這個困擾了大胤百餘年的難題?
李諾微微一笑。
接下來,才是真正見證奇蹟的時刻!
他再次提筆蘸墨。
嘩啦啦。
天地間,文氣噴涌而出,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他一邊書寫,一邊吟唱:「一片孤城萬仞山!」
轟!
遠在千里之外的大雪山,竟飛來一座連綿不絕的山頭。
在眾人驚愕地注視下,落在了這片沙漠上!
大地在顫搖!
黃河在奔騰!
而這還未完,在浩瀚的文氣籠罩之下,飛天神牛所帶來的建城材料好似自己長了腿一樣,像搭積木一樣搭建起來。
一座不比玉門關小的偉岸雄城,拔地而起!在這片寬廣的土地上,宣布了它的主權!
雄城和四周剛搬來的山脈,以及大地上的黃河,好似融合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副十分和諧的千里江山圖!
眾人心中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想要攻破這座城池,難於登天!
黃河就是天然的護城河,山脈便是天然的護城山。
山河皆有靈也!
李諾再次噴出一口文氣,書寫道:「羌笛無須怨楊柳,春風必度玉門關!」
明明此時是風如刀割的秋天,但卻有一股蘊含著蓬勃之力的春風自長安向西捲去。
吹到了玉門關,吹來了蓬勃的生機。
吹到了沙漠,吹來了花草樹木的種子。
黃河捲起千重浪,再次落下時,化作了雨珠,滋潤著大地。
黃沙地上,小草、樹木、百花、紛紛倔強冒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茁壯成長起來。
而搬來的雪山山頭,冰雪融化,綠意盎然。
這片死亡沙漠,竟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變成了綠洲!
人們感慨萬千。
本以為怎麼也要三五年才能聚綠洲吧,可神跡再現,太師只用了一刻鐘!
他們甚至有些感覺麻木了。
這個世間,還有什麼事情是太師辦不到的?
「羌笛無須怨楊柳,春風必度玉門關。」
樂君子嘴裡喃喃念道。
此時他早已淚流滿面……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啊!
他乃寒門出生。二十年前,他高中探花。本來是要進翰林講讀,從此平步青雲。
但最終卻是被打發去了西北做了玉門關太守。
在這西北黃沙地一呆就是二十年!
沒有升遷,也未遭貶。好似就這樣被朝廷生生遺忘了一般。
心中有抱怨過嗎?
自然是有的。
甚至有時候想著直接掛印辭官。
但看著西北這些可憐的順民,他又心軟了。
他若走了,誰來幫他們?誰來給他們做主?
最終,他堅持了下來。
其他將士們心中此時也是浮現起了一股濃濃的情緒。
為何聽到這首詩後,他們感覺鼻子發酸,心頭堵得慌?
他們子承父業,世代為將。甚至有些年紀大的,在西北當兵已經四十年了。
但朝廷好像將他們遺忘了。
每年的軍中大比,虎賁軍,龍鱗軍,龍驤軍……這些天子親軍啊,都會成為人們熱烈追捧的對象。
而他們玉門關將士,從未參加過一次。
到底是沒有資格,還是因為遠離朝廷中樞,而被遺忘了?
而此時太師卻斬釘截鐵地說,無需怨恨,因為朝廷永遠都記著他們!
記在心裡!
記著他們衛國戍邊,以肉軀鑄就鋼鐵之城!
全場,寂靜。
情緒是能夠傳染的。
每個將士都強忍著淚水。
他們是鐵血勇士,不能哭!
李諾隨即收了神通。
此時,他體內的文氣也是十不存一,即將枯竭。
他也慶幸有兩件儒道之寶在,不然今日要裝不成遭雷劈了。
咳咳,人前顯聖也是有風險的吶!
好在完美落幕。
「太師不愧是儒道領袖,本王深感佩服。從今日起,大草原唯太師馬首是瞻。」
拓拔塵心悅誠服,五體投地。
一手從天引來黃河水,一手搬山又建城。
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試問世間誰能做到?
與這樣的人為敵,那純粹是找死。
他也很慶幸,在青陽部族遇到了太師,並且聽進了太師的意見。
否則……
在托托哈兒的帶領下與中原為敵,那他們草原一族,只怕是要被太師殺得片甲不留了。
幸好。
他當時機智!
嗯,也是這輩子做出的最機智的選擇!
「大可汗言重了。大草原和中原乃是兄弟之國,接下來的好日子可都在等著咱們呢。這城啊,還需我等一起維護,不如大可汗為此城提名吧。」
李諾將這個足以載入青史的機會留給了拓拔塵。
拓拔塵心動不已。
但最終還是拒絕了。
他一個粗糙漢子,哪懂得如何取名?
就不班門弄斧了。
「哈哈,太師無需客氣,此城乃是太師所建,自然是由太師取名,樂侍郎,諸位將士,你們以為如何?」
「拓跋可汗此言甚妙。」
樂君子捋須而笑,眼睛還微微有些紅腫。
李諾見狀,也知除了他之外,沒人敢在這節骨眼站出來。
嘿。
雖然取名的榮耀極大,但也會被戳脊梁骨啊。因為除了太師之外,沒人有這個資格給這座城取名!
李諾思索著,到底取什麼名比較好。
在沙地建城,不就是沙碉?
咳咳。
太沙雕了!
趕緊換。
突然,一個名字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剛才他寫王昌齡的《從軍行》時,為了應景,不得已將「不破樓蘭終不還」改成了「不破巫蠻終不還」。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樓蘭古城啊!
修改了詩詞,李諾總覺得有些愧疚啊。
既然如此,就命此城為樓蘭吧。
「樓蘭。」
李諾道,「此城便命名為樓蘭城。」
樓蘭城?
眾人紛紛喃喃了幾聲。
「好!此名甚妙,就叫樓蘭!」
「不愧是太師,這名字,絕了!」
沒想到,在場的文官武將們,紛紛拍起了馬屁。
他們雖不知此名作何解,但既然出自太師之口,那必定飽含深意!
總之,使勁夸就對了。
李諾嘴角微微抽搐。
這……
昔日的屠龍少年,成名後也成了惡龍啊。
他終於明白了此言之真諦。
「咳咳,拓跋可汗以後可讓牧民在樓蘭附近放牧,樂侍郎也可遷徙一部分百姓來此生活。總之,城有了,但人還得你們出。而且今後樓蘭乃至整個西北的繁榮可就交給你們啦。」
李諾笑呵呵道。
「太師放心,本王回去後,就將此事辦妥,先遷個十萬牧民來試試水。」
拓拔塵拍胸脯保證道。
「玉門關那邊有一大批無家可歸的流民,讓他們來此定居,想來他們也會十分樂意。」
樂君子微笑道。
「好,那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本太師就要回長安復命了,有緣再會!」
李諾朝著諸人拱了拱手。
「下官恭送太師。」
「卑職恭送太師。」
……
李諾對著眾人揮了揮手,隨即和秦小樓一起登上了飛天神牛。
浩浩蕩蕩的神牛大軍開始升天,朝著長安的方向飛去。
神牛上。
秦小樓撇撇嘴,問道:「李子安,瑩瑩姐去峨眉山帶髮修行了你知道嗎?」
「嗯,離開長安的那一天,我去送過她。不過我沒露面。」
李諾如實道。
「你和她之間,真的沒可能了嘛?」
秦小樓盯著李諾的眼睛問道。
「造化弄人,有緣無分吧。」李諾表現的很平靜,「你呀,就少操這份心吧。」
秦小樓點點頭:「瑩瑩姐這一離開,我想找個人談心都沒了。我家裡給我談了一門親事。」
「啊?這麼快?感覺如何?」
李諾立馬好奇起來。
不過說起來,秦小樓今年也有十七了吧?都大姑娘了呢,是該談一門親事了。
秦小樓回道:「我不喜歡那個傢伙。」
李諾問:「到底是誰呀?」
「南宮子爍。」
秦小樓有些鬱悶。
鵝鵝鵝餓——
李諾沒忍不笑了鵝叫。
其實南宮子爍的身份倒也配得上秦小樓,好歹也是南宮世家的嫡系,而且才華橫溢,舉人試高中第二。
但這人嘛,就是一個胖墩啊。兩百五十斤還是兩百八十斤來著?
當然,最重要的是,當初他送別恩師時,這傢伙被出任劍南道總督的王子韞一番忽悠,出來挑釁。然後就跪著念詩了……
李諾不明白,秦家是傻子嗎?不知道秦小樓和他的關係嗎?
這南宮子爍被他羞辱過,竟還要將秦小樓許配給人家。
這是在打誰的臉?
「秦老爺子難道不知道南宮子爍的德行?」
李諾不悅問道。
秦小樓鬱悶道:「祖父他病了。現在家裡一切事宜都是大伯說了算。他說九月初八是個好日子,讓我和南宮子爍成親,沖沖喜,沒準祖父的病就好了。」
原來如此。
李諾感慨一嘆。
總歸不是自家女兒啊,難怪一點兒都不心疼。
這個秦越風,還真不是個東西!
「你爹爹就沒反對過罵?」
李諾不解問道。
秦小樓嘆息道:「那酒鬼也不知跑哪去了。他只要有酒就行了,才不管我們的死活。」
好吧。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秦小樓的爹爹秦麟風在秦家排行老三,上頭有兩個強勢的哥哥壓著,他見繼承家主無望,就自暴自棄,安心做一個浪蕩公子哥了。
即便成親後,家裡的事情也統統不管。
而秦小樓她娘又走的早……這便讓秦小樓和她親姐姐秦怡霜變得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了。
好在現在秦怡霜也是苦盡甘來,跟著和尚遊歷天下去了。
倒是留下的這個秦小樓,反而成了秦家的一個交換政治資源的籌碼。
「也罷,我也好久沒去看望秦老爺子了,等回了長安,就去看看他。」
秦小樓是他朋友,他當然要為其出頭。
秦越風若不識抬舉,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想要消滅一個傳承數千年的世家很難,但換一個家主就不難了,
當然,有關他外婆江小蠻的事情,他也得告訴秦老爺子一聲。畢竟當初,咳咳……
「你可得幫我。」
秦小樓說道。
「那當然!你看我多好,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都不要小錢錢!」
李諾打趣到。
「我聽出了指桑罵槐的味道。」
秦小樓板起了小臉。
「有嗎?沒吧。」
李諾一臉無辜。
秦小樓:「這樣吧,那一百萬路費,我給你再打個折吧。」
「真的,打幾折啊?」
李諾一臉欣喜。
戶部的錢算是公家的,但這公家和他的未來媳婦兒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啊。
所以,能節省一筆是一筆。
「嗯,打折。打、骨、折!」
秦小樓一拳就轟在了李諾的胸膛上。
只是……
她臉突然綠了。
疼疼疼疼……
李諾狂笑不止。
他這肉身,秦小樓拿刀都砍不動啊,區區拳頭,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秦小樓忍不住甩了甩手緩解疼痛:「你這身體鋼板一樣,比我這神牛還硬啊。」
「三品肉身,你說呢?」
李諾笑挑了挑眉,略顯得意。
秦小樓扁扁嘴:「哼,我決定了,路費加倍!」
這……
李諾笑容瞬間尬住。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