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越王要將自己過繼給王皇后?呸!真他娘的不要臉!
大殿上。
朝臣們見這位馬上就要成為太后的女人心思根本就沒放在朝堂上,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但是。
不管如何,這日子還得繼續,人也要朝前看不是嗎?
沉浸在悲痛之中,不見的是一件好事。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如何開口提醒王皇后,最終,紛紛給狄征明打起了眼色。
嘿!你這糟老頭子資歷最老,此時不開口給大伙兒打個樣,更待何時?
狄征明臉都綠了。
他當然知道王皇后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所以,他這若是開口了,而王皇后卻沒搭理他,那他的面子……豈不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此時此刻,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大步出列,躬身說道:「太后,老臣有本要奏!」
而這位新喪的女人真的沒理他,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咳咳!太后,臣……狄征明,世受國恩,有本要奏!」
不得已,狄征明加重了聲音,雖然有僭越之嫌,但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這個可憐的女人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狄征明。
狄征明大喜,急忙說道:「太后節哀順變,但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太后拿主意,選出新皇!」
王皇后神情終於清醒了些,她嘆息道:「不知狄大人可有人選?」
此言一出,滿朝臣子都是屏氣斂神,豎耳傾聽。
身為老狐狸的狄征明當然不會將話說死,哪怕身邊的王子彥不停地給他使眼色。
他擺起了老臣子的架勢,一本正經道:「此事自然是由太后做主。不過臣等也商議了一番,倒也有一些主意……」
「且說來聽聽,給哀家一個參考……」
王皇后說道。
狄征明心中狂喜。
新帝人選,無非也就那麼幾個。
他只要都提出來,那麼不管最終是誰登基,新帝都會感激他,他都逃不過一個從龍之功!
這是立於不敗之地啊。
他已經看見了,首輔的位置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整了整衣冠,大聲說道:「人選有三。其一,自然是由小皇子李承淼克繼大統。其二,北涼王世子李臨泗,其三,淮南王世子李江乾。」
小皇子李承淼當然是根紅苗正,手握大義,由他繼位的話,誰也說不了閒話。不過唯一的弱勢是,他才幾個月大,這等他親政可要十六年,所以太后必定是要垂簾聽政的。太后若是沒有異心還好,就怕太后品嘗到了權力的滋味後,就會將外戚都提拔上來,朝堂必將烏煙瘴氣。
而北涼王世子李臨泗天資聰慧,是個很適合的人選,而今十歲。在七歲時就能吟詩,可是擁有神童之稱。
至於淮南王世子李江乾,年紀倒是稍微大了一些,而今十五歲,聰慧程度雖沒法和李臨泗比,但他有一個優勢,他這一繼任,權力真空期也就一年,待來年就可親政,這能穩定人心。
大胤藩王雖多,但這倆世子的優勢確實是最大的。
當然,小皇子李承淼的勝算無疑是最高的。
現在,就看太后怎麼選了。是選親生骨肉,還是選擇穩定朝堂。
其實……大家心中也都明白。
狄征明提出的藩王世子人選,也只是陪太子讀書罷了。
太后有自己的親兒子不選,去選別人家的孩子?雖然過繼後,身份關係會發生變化,尊她為母,但還是那句話——血緣關係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然而,讓大家意外的是,太后……竟然緊緊抱住了孩子,滿臉驚恐地大喊大叫,說不要兒子當皇帝。
嘚。
在這關鍵時刻,太后又犯病了。
「太后,鎮定!太醫,快來!」
王子彥急忙喊道。
太后失態,那丟的還是他王家的臉啊。
而只要小皇子登基,那麼王家必將一躍成為世家之首!
他可不想這一手王炸因太后的原因而打成爛牌。
不過他的聲音沒能讓太后安下心,反而讓太后更加的驚恐不安。
眾人也是一頭霧水,太后到底在怕什麼?
親兒子當皇帝,自己垂簾聽政,這還不好?
而且只要名分定下,新皇登基,那麼就有國運護身,誰還能傷到他們?
「報,越王在殿外求見。」
這時,一個小黃門急急跑來,跪在大殿上說道。
越王?
眾臣面面相覷。
這個老傢伙來作甚?
先帝薨的消息傳開之後,各路藩王要麼親自來,要麼派遣世子前來,為先帝弔唁。
越王是第一個到的,還帶著他的女兒南國郡主一起來。
當然,越王在諸多藩王中的名聲也是最響亮的。
其一,被封在富饒的江南,而且還是應天府,越王一系確實非常受寵了。
其二,他有一個艷名遠播的女兒——南國郡主!
當然,他的兒子就差了一些。他只有一個兒子,還是個病秧子。
所以,在選藩王世子時,眾人第一個就先把越王一系給排除了。
所以……
越王你不好好在一邊看戲,來摻和啥?
朝廷大事,尤其是選君之事,是你一個藩王能摻和的?
不要命了?
君不見北涼王和淮南王都十分低調地躲在府中不露面?
為的什麼?
為的是避嫌啊,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宣吧……」
眾臣商量了一番,還是決定見一見這個越王。
少頃。
披麻戴孝的越王跌跌撞撞進入大殿,神情哀傷。
眾人一看,滿臉不屑。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你跟我在這演什麼聊齋?
而隨著越王的到來,王皇后的神志似乎又恢復了過來。
她問道:「越王,可有本要奏?」
越王直接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道:「臣來遲了,臣未能護住先帝,臣有罪啊!」
瞧瞧這動人的哭聲,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眾臣嘴角微微抽搐。
心中鄙視不已,你他媽的遠在江南,未得詔令不得入京,你拿什麼護先帝?
王子彥忍耐不住了。
馬上就塵埃落定了,你丫的來是搗亂的吧?
他可不會慣著這個越王,毫不留情地呵斥道:「越王殿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兒子是個病秧子,選君一事與你的越王府可沒多大關係。」
越王沒理會王子彥,他深深自責了一番後,終於聲情並茂地窮圖匕現:「臣……願拜先帝為父、太后為母!臣願肩負起這個重任!」
轟!
此言一出,殿上鴉雀無聲,眾臣腦袋嗡嗡作響……
這……
是出現幻聽了嗎?
王子彥肺氣炸,臉氣綠!
這個越王,真他娘的不要臉!
越王一本正經道:「諸位,本王是真心實意的……主若幼,天將變!本王身體裡流淌著太祖的血液,本王願為李胤天下,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
「越王,你太不知羞了!老夫若沒記錯的話,你之歲數和老夫同歲,四十有八對吧!」
一名臣子站出來,怒目而視。
你個四十八歲的老頭子,要把自己過繼給二十一歲的王皇后當兒子?
臉呢?
都不要了嗎?
越王淡定回道:「按照族譜輩分來算,本王比先帝小一輩,故而認先帝為父,有何不可?」
「你、你、你……氣煞我也!」
這臣子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大胤李氏取名很有講究,是以金木水火土來取的。
到了越王這一輩,是為「水」。
越王名為李子衍,「子衍」兩字的五行屬性都為「水」。論輩分,他還真是和小皇子李承淼是一輩的……
而中原王朝,是以士族宗族為基石,所以看重輩分的程度是遠遠大於年齡的,故而出現成年人喊幼童為叔伯的事情屢見不鮮。
但饒是如此,越王這臉皮,也是遠遠超乎了眾臣的想像。
為了登上那個位置,竟連臉皮都不要了!
但是,眾人還真是無法反駁。好在此事的最終決定權在太后那。
只要太后不肯,那就沒越王什麼事情了。
而越王,也將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眾人齊齊看向了太后。
只是眾人失望了。
太后這會兒又犯病了……
而越王見狀,便立刻變得強勢起來!
他巡視眾人,說道:「諸位,你們可要考慮清楚了!」
「微臣倒是支持越王。國不可一如無君,但若主幼,社稷也將不穩,大胤確實需要一個成熟老道的君主!」
「微臣也附議……」
「越王在江南的名聲甚好,倒也行呢!」
年輕的臣子們竟然開始為越王說起話來。
越王非常滿意。
這幾日的送禮沒白送啊!
所以說嘛,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不曾欺他。
他是江南越王,可看不起那些窮鄉僻壤的藩王。
比財力,他懼過誰?
而這些年輕的官員當初是被「景順帝」提拔上來的,而今「景順帝」已魂飛魄散。
正所謂人走燈滅,他們也絕對會跟著涼涼啊……
故而,在越王找上他們的時候,他們突然覺得,有主心骨了!
若真能扶越王上位,那就是妥妥的從龍之功啊!
他們就不再害怕別人的閒言碎語了。
再說了,不就是為越王說幾句公道話嘛,又不是做其它過分的事情。
所以,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這一刻。
朝上那些還算有底線的臣子們,則是想到了杜晏,想到了於騫,想到了張秋實。
若這些老臣都還在的話,越王敢這麼說話?還不直接被噴得狗血淋頭。
可惜,這些擁有威望的老臣都離開朝堂了。
而他們威望不夠,在越王面前確實不太夠看。
至於狄征明,雖也是老臣,但無非也就仗著資格老而已……
一旦見事不妙,才不會據理力爭,絕對是慫成了狗!
這四朝老臣的地位是怎麼來的?還不是見風使舵明哲保身。
……
與此同時,一處偏殿。
李子安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今日是大朝議,也是選出新帝的日子,他當然不會缺席。
之所以沒第一時間上朝,是因為前幾日他也收到了不少藩王的禮物,自然也包括這位越王在內。
可憐的越王,還以為李子安看上了他的女兒呢。畢竟當初在江南送的【鮫人淚】,那可是引起了轟動。
而他的女兒,竟也對李子安起了相思。
其實越王想的很簡單。
李子安廢帝之後,和王皇后的關係肯定就會出現裂縫。
畢竟,景泰帝的死,李子安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李子安肯定是要扶持其他藩王上位的。
那麼他仗著女兒和李子安的關係,便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所以。
他今日上殿,可是信心滿滿!
言歸正傳。
「嘿嘿,五星連珠,我贏了!老杜啊老杜,你這臭棋簍,比慶陽殿下還差呢!」
李諾笑呵呵道。
和他對弈的杜晏將白棋隨意一丟,翻白眼道:「狗屁的五子棋,這是小孩子玩的玩意兒。你啊,都成儒道領袖了,還是趕緊鑽研一下圍棋吧,免得被人笑話。」
李諾一本正經道:「下棋只是為了消遣,下一盤圍棋至少得一個時辰,太費精力了,哪有五子棋好玩。」
「行行行,隨你,總之,以後老夫再找你下棋,老夫就是狗!」
杜晏沒好氣道,「說正事吧,那邊大殿上應該吵得不可開交了,你還不去嗎?萬一塵埃落定,那可就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李諾自信道:「我若不開口,誰敢塵埃落定?」
「你倒是自信。」杜晏苦笑道,「倒是那個越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事兒也摻和……」
說到這,杜晏猛然一頓,仿佛想到了什麼,驚愕道,「小子,你之所以隱忍這麼久,是在打藩王的主意?」
「哈哈,知我者老杜也!」
李諾哈哈大笑。
杜晏急忙追問:「去去去,趕緊說,你是怎麼想的?」
李諾嘆了口氣:「哎,你可知大胤,或者說是中原歷代王朝,為何每當繁榮鼎盛之後就會很快衰敗下去……」
「外有妖蠻,內有……世家!」
杜晏立刻猜到了李諾的心思,道,「你該不會是想……」
世家之禍,誰看不出來?
但沒人敢動。
因為這個利益太大了,大到足以讓自己萬劫不復。
李諾點頭道:「世家把持朝堂,寒門沒法出頭,這天下財富就會源源不斷流向世家。底下的百姓苦啊。而想要打壓世家,必須先廢藩王!」
藩王李氏,可以說是最大的世家!
朝廷每年將盡拿出五分之一的賦稅去養這些藩王。而他們還在各自地盤作威作福。各州各府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是皇族,只要鬧騰的不太過份,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諾要為生民立命,讓財富重新分配。
只有打壓世家!打壓剝削!
否則,即便是至東開放海禁,至西聯通西域十六國,這開源而獲的財富最終還是會流到世家手中!
而今日。
他就要拿大胤最富有的藩王——越王開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