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讓我拋下將士獨自逃生?那還不如廢

  第563章 讓我拋下將士獨自逃生?那還不如廢現帝,立新帝!

  「張大人,這戰打得實在憋屈,燕王被夢巫刺殺了。」

  李諾目露一絲悲哀。

  他和燕王確實有很大的矛盾,但那只是私人之間的恩怨。

  燕王征服月氏,無論如何對朝廷社稷還是有很大貢獻的。

  李諾雖有些小肚雞腸,但一旦事情牽扯到家國大義上,他會毫不猶豫地拋開私見,以公示之。

  燕王沒有戰死沙場,反而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他也是感覺有些惋惜。

  張秋實心情也是有些沉重。

  他曾經也教授過燕王一年半載的兵法。他對燕王的感情雖遠遠不及慶陽,但燕王也算是他半個門生。

  而今,卻如此憋屈地死去。

  張秋實嘆道:「燕王他……哎,老夫真的沒想到,陛下為了打擊你,竟連燕王都當做了棄子,絲毫不顧及手足之情啊。」

  其實張秋實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這可是比手足之情更高一級的父子之情!

  但還是那句話,自古以來,為奪皇權,手足相殘,父子相殘這等事發生的還少嗎?

  但凡有點野心的帝王,那是從來都不會被感情左右的。

  李諾嘴角勾起濃濃的諷意,說道:「那麼張大人,你準備怎麼做?在朝堂上呼呼兩聲,表示抗議?」

  張秋實大義凜然道:「君為臣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夫敢死諫!陛下若還執迷不悟,殘害忠良,那老夫便一頭撞死在太清殿上,為武安公證明清白。」

  「糊塗!」

  李諾正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呵斥道,「三綱五常,乃是卓麒麟為踏足文道【三品言出法隨境】所立之言。雖得文廟承認,但並不意味著他就能代表整個儒道了!」

  君要臣死,臣就心甘情願伸長脖子等待刀斧加身?

  這等愚忠,要來何用?

  「不然還能怎麼辦?老夫都一把老骨頭了,難道還能謀逆?造反?」

  張秋實一臉苦笑。

  「儒為中原王朝之基,我等文官享受大胤國運,當然不能行謀逆之舉改朝換代。不過……聽說先秦時期,有過一段時間的禪讓制……」

  李諾意味深長道。

  他對張秋實也算是掏窩子了。

  此等言論,一旦被御史聽到,那絕對就是一頂目無君上大不敬之罪的帽子壓下來,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先帝共有四個皇子,而今已死了三個。當今陛下膝下又只有一個襁褓中的龍子,這如何禪讓?」

  張秋實搖頭嘆道,不過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充滿了驚奇,道,「等等,聽說你之前在應天府送給南國郡主一枚【鮫人淚】是吧?你該不會是想讓天子將皇位禪讓給越王吧?」

  論輩分,越王算是當今陛下的王叔。不過越王並非文宗一脈,這血脈都有些遠了。

  李諾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張大人,你一向務實,可今個兒怎麼也變得聽風便是雨了?你聽好了,我和南國郡主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也不可能扶持一個藩王上位。」

  張秋實眉宇苦皺,隨即瞪大眼睛,滿臉詫異:「如果不是越王,那……你、你是想讓慶陽殿下當女帝?」

  「正有此意,知我者張大人也。我就和你明說了吧。禮部的杜大學士,麓山的王明陽大儒,大理寺卿盧大人,御史台御史中丞陳大人……他們也都有此意。」

  李諾回道。

  當然,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不過他自信,一定能將張秋實這個位高權重的大佬拉到自己的戰車上來。

  張秋實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說是禪讓,但大家都明白,這只是一塊遮羞布罷了。

  這本質就是廢帝!

  一旦行了廢帝之舉,那麼李子安就真的成了權臣。

  而歷代權臣的下場,那可都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不過如果是立慶陽為女帝的話,那事情就又有些了一些轉機。

  李子安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這個攝政王!

  甚至只要誕下男丁封為太子,那麼這地位就十分穩固了。

  自太祖起義推翻前朝大周至今,大胤國祚已有百餘年了,這國朝運勢,也是有了明顯的衰弱徵兆。

  或許,新朝新氣象,一掃往日之頹廢,大胤真有中興的希望!

  「張大人啊,我已與你掏心掏肺了。你若加入,那麼我們就是自己人,也成就了你和慶陽的師徒情誼。當然你若反對,我也不會拿你怎樣,我只求你看在慶陽的面子上,莫要聲張此事。」

  李諾情深意切道。

  他這是以退為進,不想將這個老臣逼得太緊。

  張秋實這人吧,說好聽點那是鐵面無私,可說難聽點,那就是為人有些迂腐固執,是老一代臣子的典型代表。

  「且容老夫回去之後再仔細琢磨琢磨,當務之急,先救你出來。」

  張秋實此時也是有些六神無主。

  畢竟,廢立之舉,一旦沒操作好,自己乃至整個家族那就是萬劫不復!甚至還會牽連到天下蒼生。

  李諾見張秋實猶豫不決,便知此事算是成了一大半了。

  不然,以張秋實的性格,一定會大義凜然地呵斥他目無君王。

  「張大人,這裡是你的地盤,你幫我把那個夢巫、南蠻,以及潛在的敵人都找出來。」

  李諾說道。

  張秋實嘴角微微抽搐,尷尬道:「咳咳,一言難盡啊。【兵家沙盤】並非老夫一人完全掌控。」

  李諾:「還有一個天策府上將是嗎?」

  「嗯,冊封天策府上將無需經過兵部乃至內閣的同意,故而老夫不知陛下到底封了誰做這個大將軍。」

  張秋實也是有些無奈。

  天策府上將,也被世人稱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其實最初這個大元帥都是由皇帝親領的,但皇帝不可能只重軍事而罔顧政事,故而便立天策府上將,代他掌軍。

  可以說,天策府上將便是天子最信任的人。

  一般都是由皇帝的兄弟或皇子擔任。

  略頓。

  張秋實繼續道:「現在他那邊實際控制了【兵家沙盤】,老夫也只能勉為其難地撕開一條縫隙。別說那麼多了,趕緊跟老夫撤離,晚了,會被發現。」

  「我走了,那這些將士們怎麼辦?」

  李諾朝著門外努了努嘴。

  「他們……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吧。天子如果針對的是你,豈會殺害自己的親衛軍?」

  張秋實皺了皺眉。

  其實他對天子還抱有一絲幻想的。

  萬一這期間都是誤會呢?

  他也決定了,等出去後定要面見天子,問個清楚!

  早已被傷透了心的李諾可不會對天子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他說道:「若是陛下發起狠來,將虎賁、龍驤兩軍將士全部滅口,然後栽贓到我頭上呢?」

  「這……」

  張秋實忽覺毛骨悚然。

  還真有這麼一種可能!

  李諾的眸光看向了殿外,淡淡說道:「我曾對將士們說過,絕對不會拋棄他們中任何一人,這就是我的帶兵之道。」

  不拋棄,不放棄。

  倘若真需要棄子,那麼他「毛遂自薦」!

  說他傻也好,說他太意氣用事也罷,總之,他的這份信念,絕對不會改變。

  張秋實感慨萬千:「是是是,武安公愛兵如子,羞煞老夫也。既如此,老夫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你就別留下瞎摻和了,你的戰場不在這裡。你現在要做的是找到那個天策府上將,從他手裡奪回兵家沙盤的控制權。」

  李諾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謀劃。

  張秋實一臉為難道:「以老夫看來,那位大將軍一定是在皇宮,老夫未得陛下詔令,可進不去。若是強闖,又怕會打草驚蛇。」

  「你不行,但有人可以。慶陽殿下!」

  李諾笑眯眯道。

  正所謂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他和慶陽之間已有夫妻之實,所差的,無非也就一個給外人看的世俗婚禮罷了。

  你該不會張秋實冷吸一口氣,目露震驚道:「李子安,是現在就想發動政變吧?」

  「誰說我要發動政變了?你裝作慶陽的隨從一起進宮,慶陽去見陛下,拖住他,你藉機去找天策府大將軍將之控制起來。」

  李諾哭笑不得。

  現在還不是時候啊。可別忘了,朝堂上還有一個二品境的崔無悔呢!

  「你這計策還真是……」

  張秋實一臉無語,他還以為李子安會有什麼好計策呢,結果就這?

  「太簡單粗暴是吧?」

  李諾自信一笑,「但就因為簡單粗暴,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隨即,李諾拿出了《九州圖》。

  「這是《九州圖》,你用此物將天策府大將軍控制起來!」

  李諾將寶圖遞給張秋實,道,「雖未煉化,但以你的本事,應該可以暫借一用,只要將天策上將收進去,那麼他便會和【兵家沙盤】完全切斷聯繫。」

  「此圖在手,老夫還有何懼之?」

  到了這個地步,張秋實也是徹底豁出去了,目露精芒道。

  其實他心中也想明白了。

  大胤朝,可以一日無景泰帝。因為沒了景泰帝,還有其他帝王。

  但卻不能一日無武安公!

  因為沒了武安公,大胤就沒了戰神,沒了精神支柱,試問中原雖大,但還有誰能率軍北上收復北域,一統天下?

  誰說張秋實迂腐固執?

  其實他心中還是有一桿秤的。

  當然,也是景泰帝太過昏聵了,竟然要殺武安公,這讓張秋實太過心寒了。

  武安公退北蠻,平江南,收南疆,為國朝立下汗馬功勞,乃是大胤擎天之柱石,豈可毀之?

  他忠的先是大胤這個皇朝,然後才是陛下。

  言歸正傳……

  張秋實拿著《九州圖》退出了【兵家沙盤】。

  回到大殿。

  慶陽便急忙詢問道:「子安沒回來?」

  「他不願意拋下將士,不過……」張秋實晃了晃手中的《九州圖》,「他給了老夫這個,還有一條計策,但需公主你來配合……」

  張秋實隨後將計劃托盤而出。

  慶陽聽完以後心情複雜極了。

  終於,還是要走出這一步啊!

  也不知等她百年以後去了地下,列祖列宗們會不會罵她不孝?

  畢竟,在整個人類歷史上,也就出過一個女帝。

  但那位女帝在位短短一年就暴斃了,更是導致天下藩王混戰,民不聊生。

  「子安,還有說別的沒有?」

  慶陽又輕輕問了一句。

  「什麼?」

  張秋實的心思都在《九州圖》上,並沒注意慶陽的問話。

  慶陽笑道:「沒什麼。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按計劃行事吧。師父還請去外殿稍候,我要更衣。」

  其實慶陽是想問李子安有沒有說過幾時和她成親。

  本來說好是年初開春的。

  後來率軍南下,拖到等武安公府完全建好才完婚。

  而現在看來,這成親的計劃估計又得往後推移了。

  她甚至在想,那麼自己該以什麼身份和子安成親才是最好的。

  是大胤長的公主。

  還是大胤的女帝?

  言歸正傳。

  慶陽換好宮服後,便帶著一行太監宮女朝著皇宮走去。

  宮殿前值守的侍衛雖盡職盡責,但面對這位大胤長公主,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

  甚至,好些侍衛眼中都是充滿了興奮與崇拜的神色。

  也是。

  慶陽公主,當初可是和武安公一起守衛長安宮,打敗了北蠻六十萬鐵騎呢!

  試問歷朝歷代能有幾個這樣的公主?

  「職責所在,還請公主見諒,在此稍等,卑職這就去稟告陛下。」

  侍衛頭領拱了拱手。

  「嗯,去吧,本宮在這候著。」

  慶陽回道。

  少頃。

  侍衛跑了回來,笑道:「殿下久等了,陛下有請。」

  「有勞將軍了。」

  一行人很快跨過宮門。

  「對了,本宮那侄兒可好?」

  慶陽隨口問道。

  她指的當然是王皇后誕下的龍子。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景泰帝被文宗附身一事,最終還是傳到了王皇后的耳朵里。

  當時王皇后差點就絕望自盡了。

  好在最終還是苟且活了下來,還順利誕下了龍子。

  侍衛回道:「陛下隔三差五就去坤寧宮看望皇后和皇子,一切都好。」

  「嗯。小秋子,小鄧子,你們先帶禮物去一趟坤寧宮,替本宮看望皇嫂和侄兒。本宮和陛下說完話就去。」

  慶陽說道。

  「奴婢遵命。」

  隨行的幾個宮女太監便提著禮物朝著坤寧宮方向走去。

  侍衛張了張嘴,但最終也沒阻攔。

  這是皇家家事,他一個侍衛哪裡能摻和的?

  況且,他的職責是保護皇帝的安危,至於皇后那邊,自然是由另外一隊同僚負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