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家賊難防
帶著家將將李諾圍困在書房的正是南宮擒虎的獨子——南宮子爍！
南宮擒虎也算是老來得子了，對這根獨苗的寵愛無需多說。
再加上堂堂一流世家的身份，南宮子爍這便養成了目中無人的性格。
也正是如此，當初在灞橋折柳亭邊，他才會得罪李諾，最後反被李諾打擊了文心。
一首折柳亭餞別詩，讓李諾名動天下，也將南宮子爍釘在了恥辱柱上。
但世家到底還是世家！
南宮擒虎通過一番運作，讓南宮子爍順利通過了秋闈，甚至還中了第二名，也算是狠狠洗刷掉了那份屈辱。
而南宮擒虎本還想著拿到春闈主考官的位置，如此一來，他便有極大的把握能讓兒子高中進士。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人心！最終落得個如此慘死的下場……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南宮子爍雙眸閃著仇恨的光芒，緊緊盯著李諾。
他早已認定李子安便是殺害他父親的兇手！
「李子安，你真敢來啊！你這個殺人兇手！」
他咬牙切齒，無比憤怒。
「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
……
他身邊的家將也是齊齊怒喝，根本不懼李諾的赫赫威名。
這就是世家的底氣。
不是私兵，卻勝似私兵。
這些人，都是南宮世家的死士！
「子安，要不你先走？」
見場上劍拔弩張，秦扶蘇便頓感不妙。
「秦兄，你說，會是誰出賣了我？」
長安一戰，玄武湖一戰，丹霞山一戰……經歷過這等驚天地泣鬼神的戰役，李諾自然不會將眼前這等小場面放在眼裡。
說實在的，就面前這三十多個人，雖都是修武者，但依然不夠他一刀砍的。
他此時在思考，到底是誰泄露了他的行蹤？
難道是守著大門的那幾個刑部官差？
諒他們也不敢。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這只是一個巧合？
可未免也太巧了吧！他這前腳剛進，後腳南宮子爍就帶著家將沖了過來？
「原來是南宮小胖啊？多日未見，倒是清瘦了一些。不過看你氣色倒是不錯，難道文心恢復了？」
李諾打量著眼前這個小胖墩。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古人誠不欺他也。
南宮擒虎是兩百八十斤的大胖子，這個南宮子爍也是橫著長，目測絕對不會低於兩百五十斤。
南宮子爍很是揪心。
這簡直就是在他把他的傷口重新撕開，然後再撒上鹽啊。
文心蒙塵哪有那麼好治癒的？
麓山學院的書山秘境倒是可以摘得文心，但還沒到開放的時候。
至於市面上，壓根就沒有【文心】、【文膽】這類儒道至寶售賣。
「李子安，你殺我父親，還上門挑釁，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
南宮子爍並未退卻，他目露滔天恨意，恨不得將李諾當場斬殺！
李諾嘴角往上一勾，嘲笑道：「你覺得就憑你們這些人，能擋得住本公幾刀？」
感受到李諾無情的戲弄，南宮子爍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但他也知道，李諾說的是事實。
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他倒是差點忘了，眼前這位武安公可是三品武夫，身懷霸刀術，一刀之威，劈山破城，不在話下。
他們這些人，哪會是眼前這個殺人惡魔的對手？
但此時若退，便是不孝，他如何抬頭做人？
他嘴硬道：「你敢殺我，朝廷絕對不會放過你！」
明明雙腿發抖怕的要死，但還硬撐？
李諾見狀，微微一笑：「朝廷還沒判我的罪呢，你怎就知是本公殺害了你的父親？」
「哼，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南宮子爍咬緊牙關。
「眼見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本公要殺人，又何須偷偷摸摸？小子，你可別被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錢啊。」
李諾嘆了嘆氣，「哎，也罷，你父親也算是因本公而死，如果你相信本公的話，那就退開一邊，本公一定會找出兇手，給你死去的父親一個交代。」
南宮子爍雖然仇視李諾，恨不得李諾被千刀萬剮，但他心裡也明白李諾的為人，便相信了七八分。
確實。
李子安殺人，沒必要遮遮掩掩。
「好，那我就在此等著！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洗脫嫌疑，自證清白。」
南宮子爍說完便對著家將擺擺手，示意他們回去。
李諾：「正好，你帶我去看看你父親的屍首！」
「好！但若你找不出線索，可別怪我無情，哪怕是拼了整個家族，我也要扳倒你！」
南宮子爍咬牙切齒。
父親死了，他的天也就塌了。
他是嫡系不假，但家族嫡系又不只有他這一支啊。
所以這個害得他徹底退出未來家主競爭的兇手，他定要將之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別用仇恨的眼神看本公，不然你會後悔的。走吧，晚了可能真的什麼都找不到了。」
李諾可不會在意南宮小胖的心情。
少頃。
三人便來到了靈堂。
「你們都先出去！」
作為少爺，南宮子爍這一發話，南宮擒虎的幾房守靈的小妾便都退了出去。
唯有張夫人還留在靈堂，雙眼空洞，神情悲哀，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到這位即便披麻戴孝也依然無法遮掩嫵媚風情的張夫人，李諾便感此女子有問題。
這一幕，與當初在燕京，太守秦戰死時，是何其的相似！
那麼幕後主使者，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當初在燕京，不惜用秦戰的死來請他入瓮！
而今，南宮擒虎的死，惹了他一身的騷！
這陷害人的手法，實在是太像了……
他曾經問過崔無悔，而崔無悔卻讓他將目光放在朝堂之外。
這話，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李諾傾向於是真的。
崔無悔，沒必要騙他。
但朝堂之外，誰還有這麼大的權勢？
秦戰是燕京太守，更是秦家之人。
南宮擒虎是禮部右侍郎，更是南宮屈的嫡長子！
這些都說犧牲就犧牲？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子安，可發現什麼了？」
秦扶蘇見李諾的注意力全被未亡人給吸引了，便提醒道。
非禮勿視啊。
李諾緩過神，然後上前一把移開棺材蓋。
裡面躺著的確確實實是南宮擒虎的屍體，這做不了假。
他也不嫌晦氣，直接伸手張開了南宮擒虎的眼皮，仔細觀察起來。
秦扶蘇上前看了一眼，說道：「我也親自檢查了一遍，那段影像便是從死者眼裡提取出來的，做不了假。」
李諾看了一眼南宮擒虎脖子上的勒痕後，又重新將注意力落在了南宮擒虎的眼睛上。
他陷入了沉思。
不過此時的他神台十分清明，不被任何事物所影響。
為了查案，他可是又花了一萬兩【銀錢值】刷出了【福緣：探案如有神助】。
南宮擒虎在臨死前，為什麼看到的會是他呢？
很顯然……
兇手是故意的！
故意讓南宮擒虎看到這一幕！
李諾又轉向張夫人，問道：「死者是在書房被殺，你是最後見到他的人？」
張夫人哀傷道：「昨夜子時，老爺還在書房看書，妾身便端了一碗參茶過去，呆了一刻鐘，等老爺喝完參茶後，我這才回房歇息。」
秦扶蘇也是點點頭。
這些，刑部當然都是問過了。
「南宮擒虎的屍體是小廝在子時三刻發現的，也就是說，兇手只有兩刻鐘的時間殺人，這殺完了人，再把南宮擒虎近三百斤重的屍體掛上橫樑，這也足以說明，兇手的力氣可不小，本公乃是三品武夫，倒也附合這個殺人犯的特徵。」
李諾微微自嘲笑。
案發地沒有留下氣息，卻又能悄無聲息地將三百斤的胖子掛上橫樑，這也足以說明，兇手沒有藉助任何法術，所以要麼是大宗師級的武夫，要麼就是天生神力！
秦扶蘇接話道：「第一個發現死者的小廝也都查過了，沒問題。」
南宮子爍陰沉著臉道：「李子安，別說那些有用沒用的，我父親的屍體你也已看過了，若還找不出兇手，那就只能是你了！」
「屍體確實不會撒謊。但活人，卻可以！張夫人，不對，應該是南宮夫人，你同意本公此言嗎？」
李諾笑眯眯地看著這個風韻猶存的未亡人。
「武安公是懷疑奴家嗎？」
張夫人哭泣道。
「李子安，你到底什麼意思？」
南宮子爍也有些急了。
李諾卻緊緊盯著張夫人的眼睛：「這位夫人，本公聽說你之前是個寡婦？」
南宮子爍憤怒道：「李子安，請你尊重點！」
李諾笑呵呵道：「張瑞年將軍不幸陣亡，作為未亡人的你，卻又成了南宮擒虎的續弦……不過外界傳言，你是被強迫的？可本公看著，似乎不太一樣啊。」
「妾身起初是不願意的，但老爺對我還算不錯，而且妾身身為女人，總要為後半生著想吧？妾身膝下無子，夫君死後，妾身便不能留在婆家，老爺收留妾身，更是將妾身扶正，此乃恩情也，妾身又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張夫人悽慘道。
「只怕你要背上一個克夫的惡名啊。」
李諾唏噓道。
張夫人面色愈發蒼白。
是啊。
和張瑞年成親才不到一年，結果張瑞年死在了南疆。被南宮擒虎娶做續弦不足半年，南宮擒虎卻被人殺死在了書房。
她確實是個不祥之人。
南宮子爍憤怒道：「李子安，別扯這些，你到底有沒有發現線索。」
李諾淡定道：「有。」
「那就拿出來！」
「就怕我說出來，你們不信啊。」
「當然要有證據，不然你隨便指一個人說是兇手，這如何能夠服眾？」
南宮子爍冷冷道。
李諾不急不躁道：「若是要證據的話，那就得花點時間了呢，就怕你們等不起啊。」
「要多久？」
「半日。」
「半日？」
南宮子爍呼吸立刻急促起來。
只用區區半日就找出兇手，這當然是最好的了！
「好！說吧，要如何配合你？」
南宮子爍倒也聰明，立刻說道。
李諾指了指天色：「兇手就在南宮府邸，日落時分，我必定能揪出這個兇手。你要做的就是看住所有人！」
「你是說……家賊？」
南宮子爍難以置信。
「我可從沒這麼說過。」
李諾笑呵呵道。
「那你的意思……」
南宮子爍難以理解。
李諾擺擺手：「照我說的做便是。你可要注意哦，若是被兇手逃了，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哼！」
南宮子爍冷哼一聲，便立刻吩咐下去。
洛陽的南宮府邸，包括他在內，一共一百三十五人。
他示意心腹，將所有人都集中起來，左右不過半日時間，這樣也方便看管。
「那麼回頭見，本公去準備一些東西。」
李諾大搖大擺走出了府邸。
一頭霧水的秦扶蘇立刻跟了上去。剛出大門，他便低聲問道：「子安，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李諾笑道：「當然是線索啊，而且還很明顯呢，你這個刑部主事不稱職啊。」
秦扶蘇尷尬道：「我對破案確實沒什麼天賦，還有，我早就不是刑部主事了。」
「啊？老於把你開除了？」李諾打趣道，「這個老於，連秦家都不放在眼裡，太可惡了！」
秦扶蘇無語道：「別扯這些。趕緊說吧，你發現了什麼。」
李諾反問道：「你說你用天機道的法術，從南宮擒虎眼中恢復了臨死前的影像是嗎？」
「嗯，我敢保證，這影響是真實的。」
「那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布置了這段真實的影像，然後給我們發現？」
「你什麼意思？」
「屍體不會說謊，但活人可以！若是有人騙了還活著的南宮擒虎……」
李諾淡淡說道。
嘶——
秦扶蘇深吸一口冷氣！
若是兇手偽裝成李諾的模樣，然後在殺南宮擒虎之前故意露面，給南宮擒虎一個錯覺……
還真有這種可能！
但還是有點不對。
南宮府邸，可不是什麼人隨隨便便就能闖入的。
等等……
剛才李子安說，兇手就在這府中？
原來如此……
秦扶蘇隱隱抓住了真相！
也就只有是自己人，才會讓南宮擒虎放下戒備！
不然，南宮擒虎好歹也是【五品辯言境】儒士，哪能那麼輕易被殺！
李諾笑道：「那個張夫人，有問題。」
「她是兇手？」
「她是不是兇手我不知道，但她絕對是幫凶！」
李諾自信道。
見秦扶蘇還要問，便擺擺手：「好了，咱們接下來看戲便是。走，尋個茶樓喝茶去。」
「現在？」
「現在！」
於是，李諾帶著一頭霧水的秦扶蘇離開了南宮府邸。
而這倆人的離開，也是讓隱藏在府中的兇手，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