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先前季九寧的話,王嬤嬤心裡本就半信半疑,她拿來筆墨紙硯放到桌前。
而季磊拿起毛筆時手抖了一下,微不可察,很快又放下了。心裡笑道我簡體字都寫的不好看,還古代字呢,想起「門源食匯堂」那繁體字就頭疼,更別說用毛筆字了,但他表面卻道:「嬤嬤寫吧,我家裡窮,沒認過字。」
這倒是讓王嬤嬤露出笑臉來,沒認字就好,說明不是什麼貴胄出身,否則單看眼前這丫頭的舉止言談,還真怕自己惹了大麻煩,畢竟她見到太多有錢人家的姑娘了,心氣兒再高見了她那也是怕的要死,膽怯的模樣她都清楚的很,可像她這般小小年紀遇事不慌,淡定冷靜,被打成這樣還能坐在這裡跟自己談條件,神情和言語裡更不見半分害怕,著實是少見,應該說是頭一回見。
這若不是從小培養出來的,那就是有足夠的背景支撐她有這樣的底氣。
王嬤嬤本著小心駛得萬年船,不著痕跡的寫下季九寧的生辰八字,對外喊了一聲,很快就有男子進來,王嬤嬤把紙遞給他吩咐道:「去,立馬送到縣太爺的府上,若能行,一百兩,明日一早就可過來接人。」
「是,小的這就去。」
見男人離開,季磊道: 「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我弟弟們?」
王嬤嬤忽聽季九寧又開口跟她要弟弟們了,冷笑道:「只有你上了縣太爺的花轎,我才能把那兩個小傢伙還給你,放心吧,你以後就是縣太爺家的少夫人了,我怎敢說話不算數。」
說罷又對著門口喊道:「來人,把她關到柴房去。」
季磊黑黢黢的眼神盯著王嬤嬤,後槽牙咬的咯咯響,但他依舊被無情的拉去柴房鎖了起來。
見人被拉走,王嬤嬤翻了個白眼咒罵:「小賤皮子,還敢瞪老娘,讓你在老娘屋裡養病真是給你臉了,還敢跟老娘談條件?哼~嫁過去若是人還是死了,那你也得陪葬,倒是老娘可以得一百兩銀子,用你一個毀容的賠錢貨,倒是值了。」
這邊的罵罵咧咧季磊全然不知,看著又被鎖上的門,他終於忍不住心裡的憋氣,使勁兒的踹了幾腳門板。
回應他的只有門鎖咔嗒咔嗒撞擊門板的聲音,眉頭緊蹙,頹廢的拖著虛弱不堪的身體走到柴堆上坐下,他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個銀簪子,這是他從老毒婦的枕頭底下摸到的。
聽老毒婦的話,小奶包們被送到前院牙行售賣的地方了,若是以前的他還敢一試,現在滿身是傷,又剛撿回一條命,貿然行動只會使情況越來越糟糕!
若是惹怒了老毒婦,受一頓打是小,把小奶包們真賣掉就完了。
低頭轉動著銀簪,正思索著該怎麼辦時,門外響起開鎖的聲音,季磊快速收起銀簪,看向進來的人。
是玉玲,她手裡端著飯菜還有兩個白面饅頭,門口還站著看門的男人。
「你快吃吧,身體要緊,你弟弟他們也不會餓著的。」玉玲溫柔的勸慰著。
又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快速道:「你對嬤嬤有用,她不會為難你,弟弟們已經傷好退燒了,也能給她帶來價值,暫時不會有危險,現在你要先把自己照顧好,才能為他倆籌謀。」
說罷還關切的拍拍她手,又大聲道:「嬤嬤也是心善的,還憐惜你的身體,特意讓我給你送飯來,你莫要與嬤嬤作對,她也是為了你好,若不是嬤嬤收留,你和弟弟們還不是在外面挨餓受欺?妹妹好生想想怎麼做才是好的。」
說罷起身走了出去,那看門的男人又把門從外鎖上。
季磊苦笑了一下,籌謀,他如今這樣咋籌謀?聞到飯菜香,肚子又不爭氣的叫喚。
「跟吃的叫什麼勁兒?」說罷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吃完放下碗筷後看見還剩下的兩個白面饅頭,他找來先前脫下的衣服,正好還被扔在這裡,拍打幾下將饅頭包起來,等餓了吃。
先睡一晚,明天看情況。
可他哪裡能睡著,連日來的遭遇讓他想不通,自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個小姑娘,還是在古代,苦練的所有技能都沒有了,還成了任人宰割的貨物,還要被迫給人沖喜?嫁給個九歲小男娃?老天爺呀,他的內芯好歹是個大男人,真真鐵骨的那種好嗎?他感覺自己被一團火燒著,外焦里更焦的那種……
過了好久好久,他終於說服自己平靜下來,季磊,老天爺這是讓你穿越時空來拯救那兩個小奶包了,他倆的爹被殺了,而且殺他們爹的人身份不簡單,所以才讓自己來輔助。
想想他們隊長,還不是為了執行任務,犧牲過自己的色相!他這算啥,眼下的權宜之計罷了,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最要緊的是讓自己快速變強!
說著他突然翻起身開始靜坐,練習吐納法,這還是之前他受傷時一位老中醫告訴他的康復辦法之一。
就這樣靜坐著打定,仿佛老僧入翁般練習了一夜,天光大亮時,他緩緩睜開眼,起身活動了下身體,竟然鬆快多了,就連原本的傷也沒那麼疼了。
「太神奇了,之前好像也沒這麼誇張吧?」季磊沒多想,只在心底由衷的感嘆一句:中醫果真是博大精深呀!
王嬤嬤房裡。
玉玲正在伺候嬤嬤洗漱,門外就傳來敲門聲:「嬤嬤,縣太爺那邊兒來人了。」
一聽這話,那王嬤嬤著急的就要起身,正好玉玲在為她挽發,就這樣猛的揪著疼了一陣,氣的她反手就打了玉玲一個耳光:「你個笨手笨腳的賤皮子,這麼久了梳個頭也梳不好?」
嚇得玉玲趕忙跪地磕頭:「奴婢知錯,請嬤嬤恕罪。」
聽著磕頭聲,這才不耐煩的又坐回去:「快點兒的,縣太爺的人還等著呢,耽誤了事兒,有你好受的。」
「是。」玉玲趕忙爬起來,顧不得已經紅腫的臉頰和磕出血的額頭,努力穩住手梳頭。
王嬤嬤對著門外的人道:「把人請去正廳里喝茶,上好的點心待著,我馬上就來。」
「是。」門外的人領命去安排了。
玉玲梳完頭,又伺候王嬤嬤穿衣,好一陣收拾妥當,這才出門。
剛走幾步又折回來吩咐玉玲:「去將季九寧帶過來,好生收拾收拾,得讓縣太爺的人看上,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
見王嬤嬤走了,玉玲才直起腰,吐出一口氣,走到鏡子前,抬手輕輕敷上紅腫的臉頰,眼淚無聲的滑落。
她被關在這裡三年了,起初也逃過,可沒一次能成功,而且她也沒見有誰成功的逃出去過。
倒是見過好幾個被抓回來折磨死的,後來她盼著有親人能找到她,可惜也沒有,不止她沒有,其他人也沒有,真如嬤嬤說的,來了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所以她漸漸的認命了,變得乖巧懂事兒。
沒人知道,嬤嬤除了給達官貴人培養小妾玩物,還自己開了一個風月樓,場面雖然小,但是裡面姑娘們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一茬一茬的姑娘們被賣掉,被選走,只有她留了下來,只因她懂事乖巧,對嬤嬤有些用處,也用的趁手,所以這些年她都是這般忍著過來的。
抹了消腫的藥膏,又包紮了額頭,擦掉眼淚,還得去辦嬤嬤交代下來的事兒,沒辦法,她不能惹怒嬤嬤,因為她寧願被打罵,也不願去那地方被人糟踐。
玉玲找到看門的男人一起把季九寧接出來,帶回到嬤嬤房間,給她洗漱換衣服。
「嬤嬤交代把九姑娘收拾利落,讓縣太爺的人瞧上眼,所以還要勞煩吳二哥幫忙燒些熱水來,讓九姑娘洗漱一番。」玉玲溫溫柔柔,不卑不亢的對著那看門的吳二施禮說到。
季磊看向玉玲,見她如此不免想到先前她在柴房偷偷對自己說的話,雖對他來說頂多算安慰,但若是真的季九寧那就是提點和溫暖。
隨即看清她的臉和額頭,不免心中為她嘆息。
於是接下來季磊很是配合,他不想因為自己而給玉玲帶去麻煩。只是很快他就有些無所適從了,只見玉玲將他帶到一個大浴桶前,伸手就要為他脫衣。
還振振有詞道:「九姑娘勿動,你身後全是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了,但也只是剛好,不能泡水,還是讓我來吧。」
玉玲瞧出面前的小姑娘很是窘迫,又見她滿身是傷,還要被嬤嬤算計,心中覺得酸楚,越發覺得她可憐,便出言安慰:「你莫要害羞,你我都是女子,前些日裡你昏迷,清理傷口,上藥可全是姐姐為你做的,快快鬆開,若是遲了耽誤事兒,嬤嬤又要打你了。」
季磊聽得她這樣說,紅著臉鬆開手,讓她幫忙,心想著反正現在自己也是女的。
好一陣子擦洗,又上了藥,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坐到銅鏡前,季磊看著裡面模糊的人,腦殼一陣陣疼,耳邊還傳來玉玲嗡嗡嗡的「誇讚聲」!
鮮嫩的橘紅色繡梅花樣的小襖子,配著同色系繡花邊梅花裙子,粉色獅頭繡鞋,只是季磊穿上有些大。
玉玲此刻倒是給他把臉上的膿瘡全部挑破,清理後,又上了藥膏,還拿了半塊人皮面具給她敷上,手上的動作極輕,說話的聲音也是輕緩的:「眼下這臉一時半會兒的好不了,但是我這人皮面具能幫你遮掩一二,這盒子裡有二十張,你若真去了縣太爺府上,見人時也可帶著,莫要讓人發現了,這盒玉顏膏你帶著,每日早晚塗抹上,一兩個月就可痊癒,這容顏對咱們女子來說就是命運,你可得記住,小心用著。」
溫溫柔柔的話,讓季磊頓時一怔,他抬手摸臉,同時看向銅鏡,瞧不出半分痕跡,這是何等手藝啊?
激動的問她:「可能做全臉的面具?不同樣貌的那種?」
「能做,只是……」
「是嬤嬤不讓嗎?」
玉玲苦笑了一下:「是所需物品皆被嬤嬤管著,這些是嬤嬤交代我的。」
難怪她能被那老毒婦獨獨留在身邊,有了這樣的手藝人在身邊,也難怪不嫌棄自己這個毀了容貌的。
季磊見她又傷心了,立馬咳嗽一聲打岔問道:「姐姐,你對縣太爺家的公子了解嗎?」
說起這個,玉玲也是一臉懵,歉意的對他搖搖頭道:「只聽嬤嬤說那縣令公子怕是活不久了,其他我一概不知。」
季磊看了看外面,見附近沒有人把守壓低聲音道:「姐姐,我弟弟們是在前院牙行售賣處?你知道具體位置嗎?」
玉玲也忙壓低聲音道:「是在前院,但具體位置不知,而且那邊守衛森嚴,沒有嬤嬤或者管事帶路誰都進不去。」
「謝謝姐姐告知。」
話音剛落,院裡傳來幾人說話聲,接著就是嬤嬤打開門引著兩位婆子進來。
王嬤嬤先是快速打量一番季九寧,見已經收拾妥當,很快笑著吩咐玉玲:「去給兩位嬤嬤上茶。」
玉玲領命去沏茶,王嬤嬤把人讓著坐下,便叫季九寧過去見人:
「這位是五公子的乳母齊嬤嬤,這位是夫人身邊兒的掌事方嬤嬤,快叫人行禮。」
季磊看到老毒婦眼裡的狠毒威脅之意,但他裝作沒看見,視線掃向兩位同樣打量著自己的嬤嬤,見二人臉上沒有惡意,只有打量,季磊心下稍齊,抬腳上前。
意外發生了,剛一邁步就啪嘰一下摔倒在地,屋子裡的三人都是一愣,王嬤嬤惡狠狠地盯著出么蛾子的季九寧,覺得她是故意的,心裡暗罵了一句:「賤皮子,過了今日,讓你哭都無門。」
季磊掙扎著要起,剛好玉玲端茶進來,放下茶水就上前攙扶:「九姑娘小心,都是奴婢不好,沒有找到合適您的鞋子。」
說著話,手上握著季磊的手腕捏了捏,季磊抬眸對上她的眼神兒,見她眼帶示意,季磊心下明白玉玲又是在幫他,先是向屋內幾人解釋責任在她,沒有合適的鞋才讓自己摔了,後又阻止他不要亂說話。
可是眼看王嬤嬤把火發到她身上,季磊立馬用力將玉玲護在身後,學著玉玲先前行禮的模樣給兩位嬤嬤見禮:「九寧見過兩位嬤嬤。」
王嬤嬤見此只得收回抬起的手,對著兩位嬤嬤訕笑著賠不是。
齊嬤嬤見季九寧不卑不亢,長得也是白白嫩嫩,很是靈秀可愛,心下滿意,緩緩的點點頭。
王嬤嬤見齊嬤嬤對季九寧滿意,於是壓下心中火氣,看向一起來的方嬤嬤,只見方嬤嬤打量著季九寧問道:「你是哪裡人?家裡可還有什麼人?是否讀過書識過字?」
季磊聽得方嬤嬤這般問話,當即心中樂開花,明目張胆的看了一眼老毒婦,又假裝害怕的紅著眼道:「我父母皆亡,逃荒在外多年,我年歲小,早已不記得家鄉在哪兒了,只有兩個不滿三歲的弟弟是我唯一的血親了,只是……嗚嗚……」
王嬤嬤眼底都要噴火了,見方嬤嬤明顯是要詢問的意思,她立馬先聲奪人:「嬤嬤有所不知,她那兩個弟弟,是雙生子,先前主薄大人過來時,我已找人算過,那雙生子乃不祥之子,克親!她父母便是被剋死的,所以先前我就拒絕了,九寧這丫頭倒是個心善的,加之昨日聽聞貴五公子病危,我老婆子於心不忍,這般想著就出此下策,將她兩位弟弟單獨安置好,九寧也可入府沖喜。」
季磊真是大開眼界,這老毒婦真是巧舌如簧,三言兩語便讓方嬤嬤信以為真,季磊乾脆跪地哭求道:「嬤嬤救救我弟弟吧,他們只是小孩子,我母親臨走之前特意交代我的,一定照顧他們長大成人,我不能和他們分開……」
「九寧!不得在嬤嬤面前失禮,胡言亂語。」王嬤嬤及時打斷季磊的話, 說罷就給玉玲使眼色,示意她把人帶下去。
誰知季磊直接拿出銀簪抵著脖子危險王嬤嬤:「把我弟弟帶過來,不然我寧死不嫁。」
王嬤嬤氣的七竅生煙,但是礙於兩位嬤嬤在場愣是不好發作。
那方嬤嬤倒是不著痕跡的與齊嬤嬤對視一眼,然後開口道:「王嬤嬤,可否將那兩個孩子帶過來,讓我們瞧瞧?」
王嬤嬤見此,也只得命人把小時和小辰帶來了。
兩個小傢伙一進門看到季九寧都愣了一下,並沒有馬上撲過去,季磊開口喊了他們,這才跑過去抱著她眼淚汪汪的喊姐姐。
那小模樣委屈極了,都不敢放聲哭,只無聲的抽咽著流淚,這人季磊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忙擼起袖子檢查,發現兩人細嫩的小胳膊上腿上全是青紫痕跡,還有被針扎的血眼!
季磊看向王嬤嬤,殺人的心都有了,他心疼的眼眶發紅,冷聲質問王嬤嬤:「你不是給方嬤嬤說好生安置他們嗎?你就是這樣安置的?他們身上被你鞭打的傷還沒好呢,你就迫不及待的給他們按了這麼多新傷,他們才多大啊?你還是人嗎?你還有人性嗎?」
越說越氣,最後的質問幾乎是吼出來的。
齊嬤嬤和方嬤嬤也是心驚,兩人快速的嘀咕了幾句,然後看向王嬤嬤道:「王嬤嬤,事關我家公子性命,先容我回府稟告過主人,再給您回話,還請您稍等。」
王嬤嬤從季九寧身上收回噴火的視線,只能壓著火道:「情理之中,嬤嬤請便。」
方嬤嬤走了,齊嬤嬤倒是沒有離開,畢竟她家公子還等著把人娶進門,救命呢。
何況她也看的清楚,這姐弟三人在這裡受得罪怕是不輕,心裡對季九寧姐弟三人也有些心疼,對王嬤嬤卻是嗤之以鼻。
誰都知道她這些年乾的是什麼營生,而今跟她打交道也是迫不得已。
季磊安慰好兩個小奶包,心中悲涼,為何老天爺讓他成了季九寧,卻又讓他變的無能,難道只是代替季九寧來受罪的嗎?
他一個男人怎麼可能真的嫁給一個小男娃,簡直荒唐!雖說現如今的確是女子之身,可若真嫁過去,她又該如何?偏偏這又是眼前唯一一個逃離此地的機會。
原先他還以為有幾日時間可以周旋,誰曾想來的這樣急。先前也只當這是逃離的法子,今日見到兩位嬤嬤,才驚覺要從縣太爺手底下溜走也是不易。
可他左思右想也比留在這裡好,起碼小奶包們不用再挨打挨餓!不就是犧牲自己嗎?再說那什麼五公子不是快要死了嗎?何況都是小孩子,也做不得什麼,這樣一想,季磊忽然就想通了,他要嫁給那半死不活的五公子。
想到這兒季磊忽然站起身對著齊嬤嬤鞠躬道:「齊嬤嬤,我願意嫁給五公子,好好照顧他,但是請您允許我帶上兩個弟弟,這是我唯一的條件。我母親臨走之前,告訴我,大師給我算過,說我乃旺夫命,我一定好好為五公子祈福。」
季磊忽亂咧咧一頓,沒辦法啊,這裡的人迷信,這位齊嬤嬤既然是五公子的乳母,一定也是很希望五公子能夠活下來,而自己就是她的希望。
齊嬤嬤的確為了五公子已經傷神很久,各種求醫問藥,忽聽季九寧這樣說,她有些心喜的問道:「當真這般說?」
「是的。」季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點頭應到。
旁邊的王嬤嬤見季磊這般信誓旦旦,翻了個白眼兒,昨晚可不是這樣給她說的,不過嘛,她也不打算阻攔她了,若是縣太爺那邊兒願意,那她還能多掙些銀子呢,賣給誰不是賣?還能賣給縣太爺一個人情。
玉玲站在旁邊倒是為季九寧捏了一把汗。
半個時辰後,方嬤嬤來了,身邊還跟來一位四十多歲的老爺子,是府內的管家。
王嬤嬤認得這位管家,在縣太爺身邊很是得臉的人物。
立馬笑著上前招呼:「哎呦呦,李管家也來了,快快裡邊兒請,玉玲快上茶。」
誰知那李管家抬手制止道:「不必麻煩了,我家夫人的意思是今日就要為五公子辦喜事,姐弟三人一起,一百八十兩,若是嬤嬤同意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王嬤嬤眼珠轉了轉,皮笑肉不笑的道:「李管家說笑了,這姐弟三人在我這兒也住了些時日,一百八十兩……怕是有些少呢。」
「王嬤嬤不妨直言。」
「怎麼也是三個人,尤其是從小調教出來的,用起來也得力您說是吧?奴家覺得怎麼也得三百兩吧?」
季磊看向李管家,不過他倒是不太擔心,就是好奇。
果然那李管家沒有多話,直接掏出三張一百兩的銀票丟給老毒婦,轉身就走了。
齊嬤嬤和方嬤嬤一人抱著一個小奶包,帶著季九寧離開,玉玲看著季九寧的背影,眼裡是祝福,也隱隱含著擔憂,快出門時,季磊忽然轉頭對著她笑了一下,揮了揮手。
玉玲,祝你也早日離開這個惡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