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軒院的後院地窖里:
季磊的猛然出現,讓地窖里處於混沌難受狀態中的王桂仿佛受驚的小鹿一般,睜開眼想去瞧瞧是誰?
黑暗中待久了猛然有光線進來,使的他眯眼適應好半晌才看清楚,下來的人是季九寧,五少夫人!
季磊看清底下情況,鬆開繩子跳了下去,這底下還挺大的,兩步走到王桂身邊,二話不說遞上水囊和饅頭:「先吃點東西,喝口水潤潤嗓子再說話。」
王桂一臉懵,但也顧不得其他,還是就著季磊的手大口大口喝水,等季磊把水囊拿走,又眼巴巴的看向她手裡的饅頭:「怎麼是你?」
季磊倒也不吝嗇,一邊掰著饅頭餵他,一邊道:「這些都是盧姨娘叫我給你帶來的,原來你倆……嘿嘿。」
「咳咳咳……咳咳……你,你……?夕兒她?」王桂被季磊的話震得一陣咳嗽,驚慌失措的詢問著盧姨娘的情況。
季磊卻笑了,真是一試探就全抖出來了,當一個人長期處於逆境下時,精神是最容易崩塌的,意志也是最薄弱的時候,這是下手最好的時機。
「夕兒?哦盧姨娘?你倒是叫的人家親熱,可人家現在卻是只想保全自己,已經把你那貼身的常隨打殺了。」
「什,什麼?這不可能,夕兒她不是這樣的人!你是怎麼知道我被關在這裡的?是誰把我關在這裡的?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我也不知道誰把你關在這裡的,我在外面玩兒的時候才發現的你,正好遇到盧姨娘!」
季磊的話只說一半然後就不說了,停下來一副懵懂的樣子看著王桂,徹底把王桂整懵了,腦子裡太多問號,但顯然他覺得眼前這個五少夫人不太聰明的樣子,話都說不清楚,什麼叫不知道是誰,又正好遇到盧姨娘?那這水和吃的還不是夕兒讓她帶給自己的?王桂深呼吸幾下,他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想知道更多外面的情形,於是套話季磊道:
「你先說說外面現在什麼情況?」
季磊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道:「就是李管家天天帶人搜查你和你的常隨,可惜常隨已經讓盧姨娘給弄死了,然後盧姨娘她讓我今兒問問你,願不願意聽她的?」
「聽她的?聽她什麼?」王桂在心裡自己琢磨盧氏的想法,先前自己提出過要帶她離開李府,可她不願意,還想奪了大夫人的位置,做當家主母呢。
現在問自己是否願意聽她是什麼意思?難道之前自己還不夠聽她的嗎?
「王桂,王桂?」季磊見王桂發呆,陷入沉思,他出聲打斷王桂的思緒道:「王桂!你現在很相信盧姨娘的為人吧?我原本也是信她的,才把常隨的藏身地告訴了她,但結果卻是出人意料的,你好好想想吧,她還會不會因為你們的情分真把你救出去,而不是借著救你,再殺你滅口,畢竟她現在只要不暴露,就還是李府的姨娘。」
「暴露?等等,你剛剛說李管家的人搜查我是什麼意思?他們要抓我?」
季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睜著大眼睛看他,還略有嫌棄鄙視的道:「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是自己躲在這裡的呢,哦,你身上怎麼還被綁著?啊!你,你是被人關到這兒的?」
見眼前這個五少夫人一驚一乍的,王桂的內心都要崩潰了,忍不住出聲吼道:「你倒是快說啊,李管家為何抓我,暴露了什麼?」
其實王桂心裡已經隱隱有些猜測,心口跳的很快,害怕事情是他想的那樣。
「外面都在傳是你毒害五少爺的,但是老爺抓你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大夫人因為這事兒都病倒了,現在府里因為你一團亂。」
「什麼?」王桂身體一震,眼睛瞪的老大,他們的事情,果然敗露了!不,夕兒她!想到這裡王桂急忙又問:「那,盧姨娘呢?她現在如何了?」
「她現在好好的啊,她還讓四小姐給老爺送銀耳羹呢,老爺昨晚就去萃霜院留宿了呢,府里都是還是盧姨娘溫柔懂得關鍵時刻體貼老爺。
哦,老爺今日就正常去衙門裡處理公務了,只讓李管家好好搜查你和常隨。」
王桂聽完徹底頹廢下去了,臉色灰敗,本就狼狽的樣子此刻顯得更加狼狽不堪。
季磊見他如此模樣,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問道:「你是願意聽盧姨娘的話,對吧?那我上去給她說,就說你願意,我先走了啊。」
「等等,五少夫人,你,為何幫我,不幫盧姨娘?」
「我當然是有目的才願意幫你們的,但她若是為了保全自己,反而想連我一起害了,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你什麼目的?」王桂挪到身體,死死盯著季磊,試探著。
「離開李府!」季磊半真半假的回道。
說罷就去抓繩子,見季磊要走王桂明顯慌了,他往前扭動著身體:「放了我,我帶你離府!」
「你?你是看我年齡小好騙嗎?哼,倒也不是我不信你,主要是外面李管家要抓你,而且盧姨娘她……。」季磊說著看向王桂的眼裡全是同情。
「對了,五少爺他醒了!」
季磊扔下這句話後便不再理會王桂,任憑王桂如何叫她,保證什麼,他都沒有停下動作。
麻溜的爬上去後,有吧木板蓋住,王桂的聲音徹底被擋在裡面。
季磊倒是沒有再挪到水缸,解下繩子,沖齊嬤嬤和金喜水喜眨巴眨巴眼睛,笑得一臉得意。
回到屋裡,水喜立馬去打水來伺候她洗漱,金喜和齊嬤嬤伺候著給她換了新衣服。
季磊看著其他三人一臉想問又忍著的神情,笑著賣關子道:「今兒晚上,你們就知道了。」
金喜問道:「那現在可要吃飯?」
「吃,折騰一通的確餓了,快快吃飯。」季磊已經很是熟悉現在的吃飯規矩,跑去規規矩矩的最下,又道:「小時和小辰呢?」
「已經睡著了,天色都黑了,也就您不記得時辰。」齊嬤嬤打趣道。
不一會兒木喜就端來飯食,季磊招呼她們都下去吃飯,自己一個人大快朵頤的吃起來,她飯還沒吃完呢,李管家就過來了,帶著人好一頓搜查,眼看就要找去那個井蓋,季磊趕忙放下筷子跑過去拉住李管家:
「李管家,您吃飯了嗎?」大聲的叫喊將李管家的注意力拉過來,季磊趕忙上前拉著李管家衣袖往一邊走,小聲的道:「這邊兒這邊兒說。」
面對自家這位自來熟的五少夫人,此刻還神神秘秘的拉著自己,李管家很是無語,但也耐著性子聽她講。
「李管家,您今晚帶家丁和老爺守在凌軒院的後門,有戲看呢,還有您現在去告訴老爺一聲,五少爺醒了在大夫人院裡。」
「真的?五少爺醒來了?奴才去看看五少爺。」李管家一喜就要往屋子裡走去。
被季磊拉住:「別急,抓人要緊,你們先讓人藏起來,子時,會有王桂的人來救他,你們正好一起抓起來。」
「王桂在府里還有人?你知道是誰?」李管家驚訝了。
「我說出來,不如您和老爺親眼看見來的直觀啊,嘿嘿……別壞事了,不然你們這麼明顯的在這兒轉悠,那同夥想找王桂都不敢來了。」
李管家看著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五少夫人,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但他沒有再深究,立馬大手一揮,把人帶走了。
出凌軒院的時候,季磊還跑去送了一下,一邊揮手,一邊大聲的對著李管家的背影喊道:「辛苦李管家了,李管家再見!」
前面李管家走到假山處,立馬帶著人躲起來吩咐道:「你們兩個暗中把守凌軒院後門,不要讓人發現了,其餘人先去其他地方繼續搜查,但到子時前半個時辰時全部悄悄來凌軒院,包圍起來,只能進不能出,一隻蒼蠅都不能讓飛出去。」
「諾!」
吩咐完事兒的李管家,趕忙去找李重啟。
很快瀾松院的丫鬟婆子都見到李重啟急急忙忙跑進去的身影。
天色已晚,季磊打著哈氣在書房的踏上閉眼靜坐,最近他越來越喜歡靜坐,每次靜坐深呼吸後,都感覺身體更輕盈舒展,五感也更加敏銳,尤其是視力和聽力,甚至是記憶力。
例如此刻,院子外面的小丫鬟在值夜班,兩人嘀嘀咕咕的說著最近府里的情況,還時不時的討論自己和李凌,小丫鬟們並不知道李凌已經醒了,只感嘆自己走了狗屎運才嫁進李家做了少夫人。
「少夫人對夫人那般無禮,竟是都未被責罰半分,你們說,咱們大夫人何時這般不重視規矩了?」
「噓,小點兒聲,要我說啊,咱們夫人這是捨不得五少爺,才沒有責罰少夫人的!」
季磊在屋裡聽得好笑,忽然耳朵又動了動,院子後門處終於傳來響動,斂氣凝神,季磊緩緩睜開眼睛。
笑著起身出了書房,齊嬤嬤和金喜水喜已經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了。
聽到響動趕忙睜開眼睛,見季磊走過來,終於都清醒了過來,起身走過去詢問:「少夫人,可是要出去?」
「你們就在屋裡就行,小心窗戶上的影子暴露了你們,不用擔心,方嬤嬤的人就在外面侯著呢,加上李管家的人此刻也來了,我去配合他們唱戲去,你們千萬別出聲啊。」
「您要不要打盞燈籠?外面看不清路。」水喜細心的遞過早就準備好的燈籠,微黃跳動的火苗照應著每個人的臉,季磊笑嘻嘻的接過,誇了一句水喜:「水喜姐姐可真心細。」
提著燈籠季磊直接去了後門,她打開後門看著外面黑乎乎的景色,豎起耳朵聽起來,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兩個人走的很急,果然不一會兒視線內出現了兩個身影正往這邊走來。
等人走近了,季磊才抬起燈籠看去,盧姨娘和嬤嬤的臉在光暈中清晰可見。
「盧姨娘。」
「九寧,王大夫他人呢?」
「姨娘是想救他嗎?」
盧氏看著季九寧,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與季九寧對視了幾眼,又打量了周圍幾眼,沒發現什麼不妥才開口:「只要你能幫我救他出來,我答應幫你離開這裡。」
「盧姨娘果然聰明,我可以幫你,但王大夫怕是……」
「怕是什麼?九寧,我今夜已經來了,就是信你,你有話不妨直說,王桂他到底怎麼了?」
眼見盧氏緊張又著急,季磊繼續加猛藥:
「我為了今晚能夠順利,提前跟他講了一下計劃,他卻……卻不是很願意一個人走!」
不知為何盧姨娘眼裡竟然因為這句話而染上了水汽,哽咽的問道: 「他,在哪兒?」
季磊見此沒有再耽誤,感覺已經差不多了,於是直接回道:「在前面的地窖里,我帶你去。」
盧姨娘點點頭,由嬤嬤攙扶著跟著季磊身後往前走去,穿過一條小道,快到地窖時,季磊突然被絆倒,燈籠也倒在地上。
盧氏和嬤嬤趕忙攙扶季磊,卻聽到她喊了一聲:「啊,疼。」
「噓!」那嬤嬤嚇的趕忙阻止季磊出聲,季磊也趕忙作配合的點點頭,他疼的捂著腳脖子小聲吸氣:「盧姨娘,王大夫就在前面的地窖里,你快去救他吧,先別管我。」
盧姨娘複雜的看了一眼季磊,讓身邊的嬤嬤留下照顧季磊,而後她起身拿著燈籠就往前跑,季磊道:「那樹旁邊的模板底下就是地窖,王大夫就在裡面。」
那嬤嬤恨不得上手捂季磊的嘴,但是有礙於她是提醒自家姨娘的話,於是深深的忍住了。
盧氏跑過去,把燈籠放在一邊就開始動手掀木板,地窖里的王桂早就聽到動靜醒了,此刻見頭頂的模板又在挪到,他激動又緊張,心裡電光火石間就聽到盧姨娘的聲音傳來:「桂哥?桂哥你在裡面嗎?我是夕兒,來救你了。」
地窖里的王桂一陣激動:「夕兒?夕兒我在裡面,你小心點,你和誰來的?五少夫人呢?」
盧姨娘平日裡被人伺候慣了,此刻掀開沉重的木板費了她好大的力氣,也沒顧得上回答王桂的話。
木板挪開,她才拿著燈籠照向地窖里,可惜燈籠的光暈實在淺淡,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