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的滋味,真不錯啊。
那人似乎還沉浸在之前的感受之中,難以自拔。
對他們來講,曾經殺死過一次寒蟬,是極其美妙的事,不僅如此,在殺死寒蟬之後,似乎有更美妙的事發生了。
獨步九天莫名感受到一股惡寒,「你們這些傢伙...該不會把寒蟬吃了吧?」
「我倒是想這麼做。」
那人搖了搖頭,語氣里很是遺憾,
「寒蟬是宿命的餐點,而我們,只是得到些許饋贈罷了。」
「莫名其妙...」
對於獨步九天來講,他加入宿命的時間並不長,更加專注於自身的實力提升。
他身上不需要背負什麼,自然也不需要關注歷史的真相,從未探尋過前幾次神秘潮汐究竟發生了什麼。
知識,在某些時候,是力量的累贅。
見到這番獨步九天的態度,那人決定多說幾句,
「是時候讓你了解到宿命的真相了...」
那人伸出左手,取下黑色手套,將整隻手展露在獨步九天面前。
那隻手乾枯如同老樹,似乎只有皮包著骨頭,沒有任何血肉,只是看上一眼,就讓人心悸不已。
獨步九天面帶疑惑之色,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你...有病早點治,興許還來得及。」
這都是什麼東西啊!
自己的隊友,要麼是靈尊那種,認賊作父的豬隊友,要麼是連姓名都不配擁有的龍套路人,好不容易冒出來一個神神叨叨的傢伙,看上去有點來歷,可光是給獨步九天露一手,就讓他覺得這人有病。
那隻乾癟的手散發著淡黑色光芒,點亮了周圍的環境。
等周圍都被黑色光芒籠罩後,那人才開口,
「你剛才不是說,為什麼我們會跟隨宿命,而不是跟隨寒蟬嗎?」
獨步九天答非所問,
「你竟然屏蔽了周圍的感知,連我都無法突破的領域...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的問題太多了。」
那人搖了搖頭,
「我只回答這一個,回答完之後,你先耐著性子聽我說完。」
獨步九天點頭,「好。」
宿命的真相,獨步九天一點也不在乎。
反倒是這種詭異的力量,隔絕周圍感知的黑色光芒,對獨步九天來說,更有吸引力。
「這是我的命術。」
那人平靜說道,「命有九術,其一,名【隱】。」
「這是命運的饋贈,每個人都不一樣。」
「我的命術都在左手上,跟隨宿命之人,本來都是捨棄了一切的存在,但沒有稱呼的話,又很難溝通。」
那人微抬左手,「你可以叫我左隱。」
命術?
獨步九天還想追問,這命術究竟從何而來,又有什麼效果,可想到自己之前答應的事,此刻只好安靜下來,聽對方先把想說的說完。
「我和淨土的恩怨,是從第三次神秘潮汐開始的...」
左隱緩緩說道,
「我來自天界,曾經參與過天界王座的爭奪,曾在弒天手下活命,那應該是我此生最輝煌的戰績,但也是那一戰,讓我徹底沒有了登頂王座的希望,甚至連重返尊者,都希望渺茫。」
「他把我的道,抽走了。」
弒天尊者,也就是天界的刀疤臉,淨土這邊,更習慣稱呼他為刀疤臉、副主任,而宿命的跟隨者,則更喜歡稱之為疤臉。
「失去了道,我本該死亡,弒天以為他殺死了我,但我被宿命救了下來。」
「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一切死亡的終結,都只是回歸宿命的懷抱,我們是宿命的孩子,開啟一段新的旅途,而死亡不過是回歸,繼續我們之前的旅途...」
「死而復生的我,跟隨宿命的指引,在第四次神秘潮汐期間,與淨土為敵,那時候的淨土...人才輩出,疤臉寒蟬,人傑鬼雄...哪一個不是名爍古今的強者。
淨土四支柱,即使在今天看,依舊是無法逾越的高山。
哪像如今,連周萬古這種貨色,都被扔到檯面上來了。」
「第四次神秘潮汐期間,發生了很多事,但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
左隱平靜的聲音里出現了波動,帶著幾分狂熱與亢奮,
「我們成功殺死了寒蟬,我們...贏了!」
「嘶——」
聽了這麼久,獨步九天終於憋不住了,
「等一下了,如果第四次神秘潮汐期間我們就贏了,為什麼寒蟬還活著,還是說,外面活蹦亂跳的江白其實不是寒蟬,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冒牌貨?」
在獨步九天看來,以前贏沒贏,他不在乎。可問題是,你不能單方面宣布自己贏了呀!
「現在?」
左隱冷笑一聲,「現在,不過是一場勝利的收尾罷了,寒蟬在垂死掙扎,而他,註定活不過今年。」
獨步九天不解,「這又是為何?」
他看寒蟬狀態挺好的,不像是會暴斃的樣子,而且就連靈尊都無法奈何寒蟬,左隱為什麼這麼自信?
左隱恭敬答道,「這是宿命的指引。」
「又是這套說辭。」
獨步九天翻了個白眼,「宿命的指引能不能清晰一點,不然很難讓人信服啊...」
他也是宿命的跟隨者,為什麼宿命從來沒有給過他這樣的指引?
本來挺清晰的事,被你們這群人攪得雲裡霧裡,讓人摸不著頭腦。
獨步九天的態度很清晰,要麼,宿命指哪我打哪,我負責殺殺殺就完事了。
要麼,你喜歡裝謎語人,我就不奉陪,我自己愛打哪就打哪,依舊是只負責殺殺殺。
反正,獨步九天只做一件事,殺殺殺。
左隱既然選擇向獨步九天揭開宿命的真相,自然是知無不言。
在他們這些老一輩眼裡,獨步九天算是通過了宿命的考驗,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忠誠,有些事該告訴他了。
而且,活的越久,背負的越多,自身戰力反倒會下滑,並不是一直增長的。
任桀會死,鬼雄卑鄙活成了卑鄙無恥的模樣,疤臉不知所蹤,就連寒蟬都混成了這副鬼樣子。
真正的頂尖戰力,還是要看新生代,他們正是當打之年。
空天帝一旦成長起來,獨步九天,可能是唯一能夠制衡他的存在。
「在寒蟬1218歲的那一年,也就是公元3243年的冬天,我們殺死了寒蟬。」
「他只剩半年的命了,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拖住這半年,半年後,他必死無疑。」
左隱道,
「不管寒蟬用什麼方法又活了過來,他的宿命,都會在這個冬天終結。」
寒蟬只有半年的命了?
獨步九天聽到這個消息,沉默了片刻,問出一個最關心的問題,「寒蟬自己知道嗎?」
左隱笑了,他笑的很開心,就像老樹上的藤蔓隨風搖擺一樣開心。
不管寒蟬知不知道這件事,都不會影響這個結局。
左隱臉上浮現笑容,卻沒有發出任何笑聲,似乎他的笑也會被隱去了。
「這才是最美妙的地方,不是嗎?」
獨步九天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確實。」
被隱術籠罩的空間內,忽然想起第三人的聲音,這個聲音既不來自獨步九天,也不來自左隱。
左隱臉上笑容,一點點凝固,融化作最深處的恐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站在角落,旁聽完整場對話的寒蟬,點頭附和道,
「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