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所坐的位置正值窗戶邊上,因此蘇桃和耗子幾人看了個過癮,畢竟宗主男寵如此大搖大擺的上街,可是並不多見。
街上的人恭敬有之,不屑有之。
但眾人倒是沒有貶低花魄什麼,夢安城能有今日都依賴著縹緲宗的壯大而繁榮昌盛。
因此,在眾人心目中,縹緲宗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男寵?
男寵怎麼了!
她們花宗主到了這個年紀,有正當生理需求難道不應該嗎?
若是外地來人多嘴了幾句,便會有夢安城本土之人回懟過去,直把人懟得啞口無言才算作罷。
或許是耗子幾人的視線太過明顯,車輦內的人緩緩轉過頭來,目光準確地投注在二樓的閣樓之上。
「他看過來了誒!」
「我怎麼也覺得他有點眼熟呢。」趙有儀喃喃自語,「在哪裡見過呢?」
而車輦中的妖嬈男子在看到幾人的面孔時,神情微微一頓,隨即眼珠轉動,在幾人中似乎尋找著什麼。
下一刻,透過白色的紗幔,少年的側顏映入他的眼帘。
不對啊!
跟印象中那人不是一個呢?
這幾個傢伙在的地方,怎麼會少了那人呢?
想不明白,妖嬈男子便調轉目光不再去看,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轉頭的時間。
玄溪時剛好也轉過頭來,透過紗幔的縫隙看清了車輦上的男子。
竟然是百里子衿!
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妖!
她驚呆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來話。
百里子衿竟然成了縹緲宗宗主的男寵?
「怎麼了,溪時?」趙有儀就坐在她身邊,發現了她的不對。
玄溪時一臉便秘的神色,咂咂嘴道:「那人你們知道是誰嗎?」
「誰啊?」
「百里子衿!」
「不是吧?難怪我覺得眼熟呢!」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他怎麼到了天星界還是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
耗子大笑起來,好在百里子衿的車輦已經走遠,沒聽到他嘲諷的話語。
但,隔壁桌的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意識到這些人可能認識那個男人,剛剛他們詆毀的話或許都被幾人聽了進去,趕忙灰溜溜地離開了。
給自己桌前的清茶滿上,玄溪時抬手端至嘴邊輕輕抿著,清潤的眼眸里暗光一閃而逝。
還真是巧啊!
既然遇上了老朋友,合該去見一面才是。
「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她放下手中茶盞,瞬間消失在原地。
......
百里子衿的花車左轉右轉,停在了夢安城有名的酒樓前。
許是早便有人來通知掌柜,掌柜帶著一名小廝在門口笑臉相迎。
「百里公子今日怎得如此有時間光臨寒舍。」他滿臉堆笑,精明的眼睛閃爍了下。
百里子衿起身緩緩走下車輦,神色居高臨下,「花兒惦記著你們這的八珍糕,本公子來給她買一些回去。」
「原來如此,那百里公子快快請進,挑最好的雅間。」
掌柜的指使小廝先一步進去安排,他則是陪伴在百里子衿身側,恭敬有加地點頭說著些什麼。
興許是有些不耐煩,百里子衿秀眉微微蹙起。
人精似的掌柜當即尋了個由頭離開,既不失恭敬又不惹人厭煩。
能做出讓花宗主都念念不忘的糕點,這天祿居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玄溪時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面,好似尋常的客人一般四處閒逛。
在看到百里子衿進入二樓的一間雅間內,她才施施然地向二樓走去。
門口,有兩名身著花青衣袍的守衛,看起來應是縹緲宗的手下。
見玄溪時靠近,二人警惕地盯著她,其中一人剛要將她喝退。
玄溪時出手如電,封住了二人的周身穴道。
她拍了拍手,明亮的眼眸滿含笑意,挑釁地說了句:「還想攔我?哼!」
言罷,她姿態散漫地推開了房門。
進入房間,繞過屏風。
入眼的是百里子衿那張妖嬈多姿的臉,眼角青紋微微挑起,無端得更加魅惑幾分。
難怪能讓花宗主那樣的人物也青睞有加。
「果然是你。」
百里子衿慢條斯理地咽下口中的糕點,抬眸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竟被他猜出來了?
玄溪時想了想,應當是他不經意間看到了耗子等人。
牽起嘴角笑了笑,她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他對面,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塞入口中。
「說說吧,怎麼還跑去給人當男寵了?」她嘴裡嚼著糕點,聲音也有些吐字不清,但仍能聽出語氣里的肆意玩味。
聽到男寵這兩個字,百里子衿眼裡突然划過一抹惱怒,但很快又被他壓下。
他靜靜地打量著他,發現兩年不見,雖然她是一身男裝打扮,但似乎身條抽長了不少,臉上稚氣也消融許多。
只是這性子,還是如從前那般讓人惱火。
「你們是來參加菁英會的?」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而問了一句其他的。
玄溪時抬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倒也沒堅持:「是,也不是,我們就是來看熱鬧的。」
「哦?以你的性子怎麼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百里子衿眉峰上揚。
「我什麼性子?」
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
「你這走到哪都掀起一陣狂風驟雨的,我還以為你......」他打趣道。
「你是想說烏煙瘴氣吧!」
玄溪時繼續往嘴裡塞了個糕點,嗚咽道:「話說,你現在在縹緲宗的地位是不是很高?」
聞言,百里子衿斂眸輕笑,只是聲音有些冷:「算是吧。」
假裝沒聽見他的冷淡,玄溪時繼續笑著道:「那不知某人當初的誓言可還作數?」
誓言?
百里子衿一時有些失神。
哦,是了。
當初他答應她,會為她殺一個人,無論這個人是誰。
「你想殺誰?」他神色正經起來。
看來他沒有要抵賴的意思,玄溪時眨了眨水眸,支著下巴做滿意狀。
今日是恰巧遇上了他,要殺誰麼?
她還沒想好。
等想好了再找他也不遲。
不過,看在他信守承諾的份上......
她收起玩味的表情,認真說道:「你是被迫委身縹緲宗主?還是?」
聽到這話,百里子衿面色一變,眸底暗流涌動,仔細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發現其中並沒有看不起或者鄙夷的神情,似乎真的只是關心他而已,他微微斂眸,自嘲道:「一開始是被迫,後來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當初他剛剛來到天星界,便被人偷走了身上所有的財物。
因緣巧合下流落到夢安城,當了一名小乞丐,因著怕自己的容貌給自己招來禍端,他將臉塗滿了泥巴。
可即便這樣,仍然受到了其他乞丐的排擠,被打得渾身是傷。
偶然一次,他被他們按在河裡險些淹死,是路過的縹緲宗主救了他。
起初,她只以為他是一名受難的女子,將他帶回縹緲宗後,他男子的身份便暴露了。
後來......
玄溪時凝視他半晌,輕笑了聲,「反正你是男子,也不吃虧,就是名聲有損了些,確實沒什麼不好,至少修為已經突破到了分神初期,已經比大陸上很多人要強了許多。」
聞言,百里子衿愣在當場,心底里掀起了一陣狂浪。
她竟然能看出自己的修為!
那她的修為豈不是在自己之上?
算算日子,宗門向下界招生已經過了一年。
一年的時間,她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什麼樣的高度?
這人!簡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