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信鴿死

  外面太冷,眾人回到營帳中。

  瞧著官若星這樣身份地位的人,竟然也跟著郡主進去了。

  當下,還幾個人臉色沉了下來。

  這郡主,未免似乎太放肆了。

  軍中的人直言直語,不滿也直接說出口:「郡主,這人你帶進來也太不尊重我們了吧。」

  「這是我的人。」

  「就算是你的人,也得尊重我們這些干將。」

  「我們在戰場上拼殺,如今軍中糧食不夠,卻還要養著一個吃白飯的。」

  他們在戰場上拼殺,郡主卻在營中養著一個戲子。

  不僅他這麼像,其他將士也略有此意。

  舒廷明瞧著眾人,僅僅坐在原地,看向江易止。

  眾口之矢,對江易止來說可沒那麼重要。

  「吃白飯?」江易止勾唇一笑:「我怎麼不知道,我的人何時吃了你們軍營中的白飯了。」

  沒錯,江易止原本的人自帶糧食,喚字部和冷字部的人幾乎和軍營中的人用餐是分開的。

  官若星是江易止的人,吃食都是內部自我解決。

  與後勤較為密切的將軍,悄悄在那位將士面前提醒。

  可是這位將軍轉眼就又找到一個破綻。

  「你這樣做豈不是動搖軍心,分裂兩割。」

  舒廷明聽到這話,反駁道:「這位將士,那都是郡主的原本府中的護衛,並不算上軍人。」

  當天與活死人的廝殺眾人都看見了。

  府中護衛實力甚至還要高於他們這些將士。

  「郡主與我們都是為了北國安定,並且,還請諸位不要忘了,郡主才是我們的首領。」

  舒廷明抬起頭,看向主位上的人。

  那人眉目清秀,神情淡淡。

  「沒錯呢,」江易止拉過身後的人:「舒太傅可比諸位聽話多了。」

  「而且,諸位以為我是為什麼在這裡的,」江易止說著這話,看向舒廷明。

  若不是因為舒廷明她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和這些士兵待在一起。

  「不如問問舒太傅更好。」

  舒廷明輕笑:「自然是因為郡主才智雙全,不僅預測了天氣異變,還能預料敵人的出兵。」

  兩人目光對視,只有兩人才知道彼此之間火花。

  然而官若星卻覺得這個人的目光似乎若有若無的落在他身上。

  挪著步子,悄悄靠近江易止。

  垂下的手指,試探的勾起江易止的尾指。

  男子的體溫高於女子,江易止手指微涼。

  一股溫暖勾起她的尾指,隨後纏上她的整個手掌。

  舒廷明不自然的撇看目光。

  落在案桌下的手,隱匿在衣裳之下。

  扣緊自己的衣服。

  手背上的青筋爆出。

  下抿的唇角壓制自己的情緒。

  官若星的事情只是小插曲。

  眼前的東西才是讓帳營中人與人之間面色沉重的原因。

  碗中的稀粥,米粒清晰可見。

  江易止端起稀粥,「今日起,我的屬下會和軍營眾人共同用餐。」

  實際上也不過是分享彼此之間的食物。

  「希望某些人少言。」

  「哼,幾百人的隊伍能有多少吃食。」

  先前那位將士不屑。

  江易止撇了一眼:「我們有糖,很多糖。」

  糖,雖然不能用來當飯吃,卻能夠讓你不餓。

  在外出行任務,尤其是暗衛,江易止首選讓他們帶著糖出門做任務。

  方便保存又隨身攜帶。

  瞧著碗中的稀粥,一口喝乾淨:「即是一個軍營中,危難之際,就好好相助,若是再讓我聽到閒言碎語。」

  哐當一聲,手中的碗砸在桌子上。

  「就別怪我不客氣。」

  視線陰冷,連語氣都掩藏著殺意。

  江易止是認真的。

  這殺意並非口頭威脅,一言一語都想是一柄刀刃。

  將那赤裸裸的將刀刃擺出來,隨時準備架在人的脖子上。

  見過不少血腥場面的將士,控制不住坐直身子。

  轉而,江易止收斂臉上的神色,仿佛剛剛的殺意不過幻覺。

  「如今不過是暫時艱難了,有什麼撐不過去。」

  江易止變臉速度堪稱一絕。

  等回過神來,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然被嚇住了。

  將士們心中驚起軒然大波。

  他們作為將士,驚會被幾句話嚇住這說出去豈不是丟了面子。

  可是,江易止坐在高位上,身後的官若星,站在一側。

  郡主,會不自覺讓人仰視。

  舒廷明附和:「郡主說的是,這不是一時艱難。」

  學著江易止的動作一氣喝完。

  動作瀟灑利落。

  江易止瞧著覺得順眼不少。

  「對了,舒太傅日子你看的如何了?」

  江易止如今坐在高位之上。

  其他將領端著碗中的粥,還沒來得及發表自己的慷慨激言,聽見這話被吸引了注意力。

  江易止要和那個軍營中會彈琴的小白臉成親。

  真正聽到的人沒幾個。

  大多數人也只是道聽途說,並不清楚真實性。

  如今見江易止主動開口,原來是真的啊。

  舒廷明輕輕放下手中的碗,捏這碗的手指尖發白。

  「正在看,郡主大可放心。」

  這段時間,他刻意忘卻這件事。

  「那就好,這天氣實在讓人難為,正好選個好日子讓軍中的士兵樂一樂。舒太傅覺得呢?」

  舒廷明低垂著頭:「這是郡主大喜,不可兒戲。」

  「沒關係,我不介意。」

  「郡主,可是總……」總有人介意的。

  不等舒廷明說完話。

  「小姐,不好了。」喚二從外面跑進來,手中捧著一直鳥兒,棕色的毛色正是她養育那些傳信鳥。

  「剛剛有人在您營帳中發現的。」

  「舒太傅,不好了。」

  有一個士兵闖進來,手中捧著信鴿。

  天冷大寒,鳥連信件都無法送不出去。

  江易止沉了臉,拾起喚二手中的鳥,鳥兒身體凍僵了。

  腳上綁的還是自己為送出去的信。

  很顯然是這鳥知曉信件送不出去,托著最後一絲力氣飛了回來。

  不高興。

  從內到外的不高興。

  路被大雪封蓋,馬車也走不出去。

  信件送不出去。

  江易止就收不到娘親的消息,待在這軍營還要餓肚子。

  手中信卷一點點揉捏成團。

  沒關係的,娘親現在很安全。

  至少娘親哪裡不會出事。

  可是,娘親的消息收不到,她就不知道娘親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