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娘親,」聲音很輕,猶如一戳就破的泡沫球。
「你……」
「我想起了,江易止。」
清脆的聲音落下。
冷一抱著的手不自覺放下。
江引還在一旁嘔吐。
其實,在江柔馨身體裡還沒覺醒原身的意識前,江柔馨就曾打過江易止。
那是她身為母親,單單對女兒的失望和氣憤。
前世,她就是醫者,在醫術上就有所造詣。
唯一讓她心痛不已的就是,她一生所學,卻救不了垂危的女兒。
只能眼睜睜看著病床,蒼白消瘦的模樣。
更是在女兒死後,而白了頭髮。
渾渾噩噩中死去。
大概是老天垂憐,她重生了。
而她疼愛的女兒也同樣重生,並在次成為自己的女兒。
失而復得,讓她開心不已。
可是,古代生活又哪有現代那麼簡單呢。
上天給了某種東西,就會一另一種方式收走另一種東西。
給了母女重聚的上天,收走了她們安寧的生活環境。
那是一個混亂多戰亂的邊境。
他們那無意闖入那個小城,女兒在哪裡成長,本以為女兒也學習了一手好醫術,日子越過越好。
直到城中無數人無故病死,她意外染病後才之後,造成這局面的人,竟是自己的女兒!
醫者以病人為先,她見證了太多引那場疾病失去家人而悲痛,因感染疾病而呻吟的人們。
面對這一切的女兒,卻只是理所當然的說道。
死了就死了,有什麼重要的。
我只是為了我們過的更好而已,娘親何必在意他們。
每每想起偶爾向自己乖巧討教醫術的女兒,江柔馨無法原諒自己。
更無法認同女兒的所作所為。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
江易止,學會了最完美的逃避。
在她的藥物研究中,她完美的讓自己忘記了那場事故,還有主導事故的人。
「江易止,你可知道,這巴掌是、為、什、麼?」
苛責的聲音,帶著輕顫,打在臉上的那隻手,輕輕顫動。
「我,」江易止偏頭,對上娘親的眼睛。
混雜的情緒如同潮水湧上來,將她淹沒其中。
看不懂,江易止看不懂娘親此刻的眼神。
明明看透一個人的想法對她來說輕而一舉。
可現在,她看不懂了。
「你不僅讓我忘了之前的事情,還企圖不讓我回憶起原身的往事,做了這麼多,辛苦了你了。」
「我的好、女、兒。」
尾音落下,江易止看見了。
順著江柔馨眼角留下的眼淚。
失望嗎,應該是的,畢竟以前的江易止除了孤僻,可是她真的很乖巧。
難過嗎,大概是的,江易止為了讓自己遺忘,選擇了另一條路。
可是愛嗎,她是愛的,江易止會永遠為了她著想,她也永遠愛著她的孩子。
「我錯了。」江易止捏住江柔馨的一角。
可是,方式錯了。
瞧見江柔馨欲扯開,江易止顫抖的跪在地上,拉住江柔馨的手。
「媽媽,我錯了,我不會再這樣做了。」
「求求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我只是想想我們能好好活著!」
在場的冷字部和喚字部的人,不約而同背過身去。
僅有傳入耳中祈求聲。
江引一時間忘了嘔吐,被冷一瞧見,這人大膽的看著小姐哭喊。
一把提拎著領子,使他被迫背過身去。
江引還想掙扎,一對上冷一的眼神。
惜命的技能讓江引唯唯諾諾背過身。
「還不夠。」
江柔馨用少有的眼神看著江易止,眸光平淡,就如同江易止平日裡,不在乎的眼神一樣。
江易止很慌,張著嘴。
「娘親,要怎樣,才可以,我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
「我想看到北國安定。」江柔馨仰起頭來,看著湛藍的天空,清秀的木林。
「不行,」江易止沒有猶豫的拒絕:「娘親,你的身體……」
江柔馨身體看似很好,可是如清脆的玻璃一般,保護不好,就會碎掉。
蕪都,是她找尋許久,最終在師傅曾經的隻言片語中,找到的一塊寶地。
那裡氣候宜人,即便冬天也不會過於寒冷。
對於娘親的身體來說,是極好的調養之地。
再者,位置隱蔽,遠離國安城。
安全又宜人。
「我去蕪都,你跟著他們保護好北國,好嗎,易止。」
江柔馨蹲下身子,與江易止面對面談話。
抿著下唇,看著娘親眼裡的堅決,她怎麼拒絕。
這恐怕是娘親唯一留給自己的抉擇了。
垂下頭,悶哼出聲,猶如細蚊,肩膀微微顫動:「嗯。」
母女倆聲音都沉寂下去,周圍除了鳥獸和殘留的幾個藥人傳來的嗚咽聲,在沒有其他聲響。
有人好奇,但是沒有人敢看。
隊伍匯合,江引看見舒廷明等人,猶如見到了親爹一般。
「舒太傅,我可算見到你們了。」江引在一路上憋壞了。
根本不敢說話,就連要清清嗓子,冷一的視線都會掃過來,讓他更不敢動彈。
江易止一路上看著可憐極了。
江柔馨姨母少見的冷著臉,只有偶爾坐在車上時,臉上才會露出短暫的惆悵。
還有那個奇怪的藥人,一路上全自己死了。
雖說還有追兵,但是那些壓根就沒追上來。
「皇太孫。」舒廷明問候開朗的江引。
然後轉頭看著母女二人。
能夠再次見到江易止,舒廷明還是覺得意外的。
雖然不知道江柔馨用了什麼方法,但是江易止的確留下了。
他還以為,江易止會不管不顧直接將柔馨迷暈了帶走呢。
「長公主殿下,郡主。」
「七皇子他們已經到了。」
舒廷明先一步和七皇子他們匯合。
「長公主不如先和七皇子他們商議一下事情吧。」
江柔馨點點頭。
離開二人,隨同舒廷明一起去找七皇子。
舒廷明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的江易止。
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後背。
隨後別回頭,和江柔馨走了。
江引被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乾脆就站在原地。
「江易止,我母妃呢。」
江止月試探的問道,她找尋了許久,也不見到自己的母妃,她的母妃,她的母妃去哪裡了。
「死了。」
「你胡說。」江止月攥緊自己手指,紅著眼眶反駁。
「我母妃她……」
江易止卻不打算在和她多說:「不信就去問舒廷明。」
江止月還想再問,冷一抬起手攔在她面前。
眸子冷得可怕。
讓人望而生畏,不自覺後退半步。
她哪裡不知道問舒太傅,可是她不敢問。
因為她害怕知道結果。
可是江易止卻絲毫不會顧及江止月。
江止月最後只能一個人紅著眼睛,哭著離開了。
喚二和喚穎看到哭著拋開的江止月,一下子就找到了江易止。
喚穎臉上欣喜,在看見江易止臉上面無表情時,急忙扯住身邊的喚二。
喚二冷靜下來,一看大事不妙,小姐這是生氣了?
不對,好像更陰沉沉了。
看到小姐身邊的冷一時,喚二表情更加難看。
喚穎可不管她和冷一的事情,直接走了過去。
「小姐。」
首先向江易止問好,然後才和冷一打招呼。
「冷一,來了。」
冷一道:「姐姐,我來了。」
冷一和喚穎是一對親姐弟,只不過兩人處在不同的字部中。
親姐弟在江易止的隊伍極為少見,作為兩個不同部中唯一的親人,兩人見面的次數也不多。
喚二和冷一則不同,他們曾經同屬於冷字部,喚二是後來轉進的喚字部。
見到曾經的同僚,喚二尷尬的背過身。
蕭舒雅端著剛熬好粥,一轉眼就看到紅著眼睛的江止月。
「怎麼了,止月?」
江止月抬起頭,見到蕭舒雅哭得更大聲了。
蕭舒雅就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蕭佳儀沒了吧。
自從逃亡之後,蕭佳儀好像也沒有了什麼生息。
「別哭了,對蕭貴妃來說,這或許就是她想要的呢?」
她知道,可是她還是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