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夢一般,舒廷明愣愣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望著那人。
表情呆滯,這一刻仿佛揭下了那個名為舒太傅的面具一般。
江易止看著舒廷明,竟然像是看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舒太傅的箭術還真是嚇人。」
舒廷明身上傷痕累累,不多大多數還是輕傷,唯有腳上的扭傷嚴重些。
臉上也不似原先那麼淡然。
原本俊朗的臉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衣裳被刮破好些,細細碎碎的血點像是梅花一樣在身上綻放。
凌亂的髮絲貼在他的臉上的傷口處,顯得十分狼狽。
即便如此,衣領仍舊一絲不苟的緊緊貼著皮膚。
江易止瞧著他腳上的扭傷。
這樣子怕是難走路了。
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查看腳腕的情況。
舒廷明看著那隻手,吃疼的想要縮回腿。
怎奈何,腳腕痛得厲害,只是輕輕一動便疼的厲害。
臉上都忍不住顫動。
」看來著腳斷了呢。「江易止說到,「聽說身體有缺的人是不能在任職了,若是舒太傅這腿斷了,是不是也就不能再叫舒太傅了呢?」
舒廷明聽後,微微一笑,嘴唇因為失血過多而缺少血色。
「郡主說的是。」
」小姐,只有這些了。」冷一找來幾根較為直的木棍。
接過手中的木棍,伸手捏住舒廷明的衣服。
舒廷明警覺:「郡主這是做什麼?」
拉扯過自己衣服的一角。
仔細品味舒廷明的話語,竟然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不好意思。
「我總不能撕自己的衣服給你包紮吧。」
一把扯過他的衣角,拿出腰間的斷刃,撕拉下一塊衣服。
利用木棍將那隻短腿,包裹住。
手法簡單,包紮極好。
疼痛從腳腕上傳來。
舒廷明忍著痛意,眼睛疼的發紅。
江易止包紮好後,抬起頭。
眼尖的發現舒廷明竟然會疼得紅了眼睛。
或許不是想哭,只是單純的生理反映。
咬著下唇,那模樣,江易止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舒廷明敏銳的捕捉到江易止停留的眼神。
腦中閃過些許片段。
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
江易止原來吃這一招嗎?
忽然想起來,江易止放過自己,不正是因為親眼看見自己受苦之後的模樣,而生了興趣。
一股心思驀然從心底里生了根。
「行了,冷一,命人將他帶上去。」
山坡路滑,拖著一個無法行走的舒廷明並不好上去。
廢了不少功夫才勉強上了路。
幸好這裡沒有敵軍,否則還真會是一個難題。
舒廷明坐在馬上,由同行的士兵帶在馬上。
望著身前的江易止的背影,目光漸漸變得幽深。
冷一駕著馬跑上前來,舒廷明剛好閉上眼睛。
將一切的幽深都埋在眼底深處。
趕回與軍隊的人匯合,張譚站在外面瞧見不遠處的人影,驚喜大喊。
當隊伍走進,一眼就看見馬背上受了傷的舒廷明。
」舒廷明!「
」你怎麼會……」
從認識舒廷明開始,他印象之中的人就一直是一個謙謙君子的模樣。
衣著得體,舉止有禮。
還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一面。
忍不住心疼,澀澀開口:「都說你別來這裡了,如今好了吧,腿都斷了。」
張譚一邊吐槽,一邊小心翼翼的解開腳上的布條。
看著如此精湛的包紮手法,張譚控制不知的吐息。
「怎麼了?」
舒廷明瞧著發愣的張譚。
「這是誰給你包紮的,包紮得太好了吧。」忍不住感慨道。
舒廷明看著腳上得木棍和衣服,輕輕一笑。
「是你得小師妹。」
聽到名字後,張譚愣住。
他沒想到竟然會是江易止親自上的手。
對於這位小師妹,一開始是認出得驚喜,而後是被她掩藏身份後,被震懾的迷茫。
這樣的人,原來也會好好的救人啊。
「你怎麼了?」舒廷明瞧著出神的張譚發問道。
「沒什麼。」張譚搖搖頭:「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如今他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小師妹。
也不理解師傅收她為徒的想法。
「我先給你好好弄一下,免得留下什麼後遺症。」
說著就開始給舒廷明清理傷口。
越弄越覺得害怕,舒廷明的這一身傷。
「這怕是你第一次這麼狼狽吧。」
張譚看著疼痛難耐的舒廷明,忍不住調侃道。
舒廷明恍惚片刻:「也不算是吧,」
喃喃自語,畢竟在前世他還有更難堪的時候。
仔細想起來,兩世的難堪好像都是江易止第一個人所見。
不過不同的是,前世是江易止親手造成的。
這一世,反而是自己的判斷錯誤。
本可以不隨著江易止離開軍營的他,跟出去了。
回來途中,意外被敵方埋伏。
「張譚,讓江易止小心些,我們軍營有細作!」
「什麼?」
張譚震驚,手中的紗布掉落在地上。
那豈不是皇上要來的消息也暴露了嗎?
張譚之憂,也是舒廷明所擔心的事情。
張譚將舒廷明帶去治療後,江易止尋個地方坐著休息。
來回奔波耗費了她不少體力。
「娘子,」官若星頭髮披散,綁頭髮的髮帶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眼中紅潤,見到人時慌張的停住腳步。
蹲下身子,抬起頭。
紅紅的眼睛像是被欺負了小狗。
委屈又害怕。
「您終於回來了。」
江易止看著官若星,伸出摸摸他的頭。
因為事發突然,官若星身上也又不少傷口。
膝蓋上的褲子破了個洞,沾染了不少泥土。
想來時逃跑時,摔了一跤。
頭上的髮帶不見蹤影,一襲黑色的長髮垂落腰間。
顯得外可憐。
落難美人,大概就是指的官若星這樣的人吧。
「官若星。」
江易止忽然喚了他的全名,官若星茫然的抬起頭。
不知所措的眼睛裡全是江易止的面孔。
「還好你沒事。」
眼中人的淡漠的神情忽然變化成了欣慰的笑容。
「郡主。」
官若星不由得拉緊了江易止的手。
心虛般的低下頭,靠在江易止的膝蓋上。
安撫自己。
小姐不會知道的。
他用了那麼多法子,只為了這一次機會。
只要度過這一次,他就可以永遠跟在小姐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