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藍幽花

  江易止轉動這勺子,靜待碗中的湯藥冷卻後,才遞送到那人的嘴邊。

  官若星乖巧的吞咽。

  大概是嗓間泛起了癢意,忍不住輕咳一聲。

  嘴角濺露出一些藥水。

  「對不起,娘子,我……」

  官若星低垂眼眸,神情慌亂。

  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鹿。

  一隻微涼的手指嚓過嘴角,動作輕柔。

  「沒關係。」

  官若星忍不住吞咽,喉嚨上下一動。

  目光交纏,呼吸溫熱這彼此。

  「小姐、小姐!」

  喚二驚慌失措的闖進屋子。

  不小心撞見兩個湊近的人影。

  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緊跟在他身後的冷一,揪著領子將人提了出去。

  喚二呆愣著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畫面。

  機械的轉頭去看冷一,眼神詢問。

  他等會不會被小姐踹飛的吧?

  冷一瞥了一眼,移開目光,不理會這個快要碎掉的傢伙。

  官若星呆滯的表情少有的帶上一絲不滿。

  這到底是第幾次了!

  做事靠譜的喚二,第一次這樣驚慌失措。

  被打亂的氛圍沒法再繼續。

  江易止還未出聲,官若星已經體貼的說道:「娘子,您去吧,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輕輕撫摸官若星的臉。

  貼著手心的人,眼中流露出些許不舍。

  卻有頑強的忍住心中的挽留。

  江易止說不出此刻的心緒。

  這樣的官若星,就算是眼底流露出來的情緒情感都是真誠而炙熱的。

  「好。」

  究竟是受國安欺騙,還是官若星本身就是極擅長偽裝呢?

  每見官若星一面,這個想法就會不自覺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什麼事情如此慌張?」

  江易止走出營帳中,幾人走遠後,詢問喚二。

  喚二急忙想起正事,帶著江易止一邊走一邊說道。

  「小姐,冷字部有一名探子原是有些不舒服,碰上張潭大人,張潭好心給他取了藥後,發現。」

  江易止道:「長話短說。」

  喚二咽了一口吐沫:「那毒、那毒……」

  焦急想要說出那毒的名字,卻怎麼也無法說明。

  冷一插口說道:「小姐,您還是親眼去張潭大人那裡看一看吧。」

  兩人神情上覆蓋著陰鬱,江易止加快腳步,趕到張潭的方向。

  那屋子房門緊閉,張潭扶著額頭,嘴裡喃喃,神情茫然而驚慌。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場景。

  瞧見小師妹的趕來的身影。

  腳步慌亂,險些摔在地上。

  「小師妹,小師妹,小師妹,你快來看看,這人中的毒,是不是那個什麼……」

  張潭閉上嘴巴,不敢說出那個名字。

  江易止帶著疑狐走進屋內。

  那名冷字部的部下,躺在板子上。

  面上血色全無,惟有脖頸上綻放著一朵嬌艷的藍色花朵。

  花朵從脖頸中鑽出來,與人臉的慘白形成鮮明對比。

  藍幽花。

  人花種,綻放鮮花。

  這是一種將毒種寄生在人的身上,然後等到種子成熟,在人體綻放的藍色花朵。

  以人體為養分,這種花還未綻放的時候,幾乎難以察覺,只會覺得異常口渴。

  等到時機成熟,花朵便瞬間綻放,人的死期也就到了。

  一瞬間的成熟,一瞬間的死亡。

  那嬌艷的花朵成熟一兩個時辰後便會散發異香,異香中帶有劇毒。

  這是,江易止曾經親手培養出來的東西。

  難怪喚二驚慌失措。

  她能離開國安城,還是利用了這個東西來著。

  一旦被藍幽花寄生,除非用獨有的藥控制,否則必死無疑。

  這樣的毒,國安只用在一批人身上。

  那就是國安的專屬密衛。

  因為知道這個東西的危害,她逃走時毀了大半。

  但是已經寄生在人體中的,卻還是留下了少批人。

  「你們還算聰明沒有直接把那多花摘下來。」

  江易止聲音幽幽傳出來。

  舒廷明跨進來:「如果直接摘下來會怎麼樣?」

  「會死。」。

  你就說氣不氣,成熟之後會散髮帶毒的異香,直接摘下來也會提前散發異香。

  不能燒不能砍。

  不摘也有毒,摘了也有毒。

  張潭先是惶恐,後又是憤怒:「煉製出這種東西的人到底怎麼想的?」

  「不是心理有病,就是腦子有病,瘋子。」

  在老師曾經傳來的書信中,便有關於這種毒的少許記載,卻也不全面,只道藍幽花是人為創造出來的毒。

  不僅成熟後會產生異香的毒氣,本身也攜帶者劇毒。

  江易止聽到張潭這話時,神情驀然恍惚了片刻。

  「說不定還真是。」

  回歸正題,張潭指著那多藍幽花問江易止:「那這個怎麼辦?」

  師傅也是離開京城之後才發現的這種毒,按照那老頭的性格,肯定有和江易止提及怎麼處理這個東西。

  「給我把刀。」

  江易止回頭索要道。

  冷一貼心的奉上自己劍。

  江易止一邊走一邊說道:「解決這個花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用化水,溶解花朵,還有一種則是……」

  舒廷明搶在張潭前說道:「什麼方法?」

  在眾人目光中,江易止面無表情的劃開自己的手。

  走近那多藍幽花,伸出劃傷的手。

  「喂,小師妹!」

  「江易止!」

  冷一和喚二愕然。

  只見江易止伸出那隻劃傷的手,徒手將花朵摘了下來。

  花朵被摘下來,接觸到江易止的血後,還沒來得及散發異香,便在手中瞬間枯萎。

  輕輕一吹,消散了。

  江易止表情淡漠:「那就是我親手把它摘下來。」

  用她的血。

  撣撣手上的血漬,血液濺落在那名冷字部屬下的嘴唇上。

  為蒼白的臉獻上一絲紅色。

  垂眸看著死去的部下。

  江易止伸出手指,在他唇上輕輕一抹,暈開那滴血漬。

  總算又恢復了一點人的樣貌。

  張潭疑惑:「為什麼的是小師妹你呢?」

  抬起手,淡淡回應道:「畢竟我才是它的主人。」

  張潭左品右品,品了半天沒明白小師妹口中的意思。

  後知後覺,而後抬起眼眸,看著自己的小師妹。

  忽然想來師傅曾說過的話。

  有時候瘋子很有可能是最聰明的那一個人。

  他們聰明而瘋狂,生來無知而又看透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