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誰?」
江晚意不太相信聽到的,又重新問了遍。
沈曼再次重複了周純的名字,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江晚意。
說完了,沈曼面目全非的臉上眸子盛滿恨意,毀天滅地,咬牙切齒。
「晚晚,她這個女人很歹毒,你無論如何要記住要小心點!」
江晚意沒料到,周純竟然會這麼陰險,故意設局把沈曼引出去,再把傅二爺叫過去,抓姦當場。
周純和沈曼一向沒恩怨。
顯然是因為之前,沈曼幫她出頭的事。
江晚意眼淚瘋狂掉落,紅著眼內疚不已,「所以是因為我,周純才對付你。我找她去!」
江晚意手腕被沈曼及時抓住,「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之前才沒見你,沒告訴你實情。」
江晚意淚如雨下,心情悲痛又無力,如鯁在喉,「你都這樣了,難道我不該去找她?」
沈曼眼底的憤恨愈加濃烈,緩緩鬆開手,「當然要找了,但不是現在。周純不但有傅淮之,還有范曄。」
「晚晚,如果你真想幫我,就先聽我說的做,先別衝動。」
江晚意發現沈曼真的變了。
之前沈曼做事衝動,差點葬送了前程。
傅二爺把她從泥潭拉起來,沒想到也是傅二爺將她送進深淵。
江晚意鄭重點點頭,眼神堅定凝著她,「好,我答應你。」
……
江晚意跟沈曼聊了很多,最後再次確定。
沈曼變了。
變得成熟,穩重,遇事能沉住氣。
傅淮之看江晚意從病房出來開始,臉色就不好。
此刻坐在車上也一言不發。
傅淮之眸色深濃,並未打擾。
抵達別墅。
江晚意一下車就往屋裡走,以前她都會等傅淮之的,乖巧地跟在他身後,做什麼都會以他為先。
「喜歡當啞巴?忍你一路了。」傅淮之三兩步追到他面前,攔下,漆黑的眼底明顯的不悅。
江晚意想到沈曼的種種,深刻意識到沒資格和傅淮之鬧脾氣。
她忍著難受耐心的解釋,「只是有點難受,沒有要給你臉色看的意思。」
傅淮之眼神犀利,能窺破人心似的,「燒也退了,顯然不是身體不舒服,沈曼跟你說什麼了?」
江晚意沒有感到意外。
傅淮之就是這麼聰明,在他面前幾乎沒有秘密。
江晚意如實說:「是跟沈曼的事有關,傅總要聽嗎?我看你應該沒興趣。」
她淡淡說完,收回目光饒過他又往裡走。
傅淮之鼻息間縈繞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眉眼的溫淡甚至比從前更甚,令人莫名感到不安。
琴姐見江晚意和傅淮之前後腳進來,迎上去笑盈盈說,「傅總,江小姐,幾點吃飯?」
有傅淮之在,江晚意都是聽從他意思的,她淡淡說,「看傅總的意思,我上去喝藥。」
……
江晚意步伐輕慢,從瘦弱的背影看,難以掩蓋的疲憊。
剛走到二樓樓梯口。
一道強勁的力度侵襲而來,轉眼間她感覺後背撞在牆壁上,被困在結實的懷抱之中。
撐在身體兩側的手臂強而有力,江晚意知道掙脫不開,索性放棄掙扎,抬起淡靜的眸子平平淡淡看眼前人。
「傅總有什麼吩咐?」
這語氣,卑微又疏冷。
傅淮之胸口怒火蹭的上來,幾分不耐,「她跟你說什麼?以至於你這種態度?」
江晚意忽然就覺得有點無力想笑,也就笑了,「在你們眼裡,要什麼樣的態度才是正確的?不如傅總直接告訴我?」
傅淮之眸色深深,愈發銳利凜冽,夾帶濃濃的燥意。
「好好說話。」
其實江晚意真沒有不配合。
見識了沈曼的下場,她更意識到他們這樣的人沒有人權,生如螻蟻。
她說,「傅總,我一直都在好好好說。」
江晚意垂下眼眸,掩蓋住哭過的痕跡。
傅淮之蹙了蹙眉,「我說過,你不會是第二個沈曼。」
他這句話,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了。
傅淮之這樣的人,高高在上慣了,容不得任何人甩臉子。
雖說態度仍然有些高傲,卻已經是很不錯的台階了,只要江晚意順著台階往下走,就能讓傅淮之高興順心。
可江晚意累了。
「傅總難道就沒想過,好好跟周小姐在一起?」江晚意再次抬起眼皮,眼睛瞬也不瞬盯著他看。
傅淮之神色一沉,幾分不悅浮現。
江晚意繼續,「明明你們很搭配,可你們偏偏選擇分開,再用各種手段傷害周邊的人,我也好,沈曼也罷。」
傅淮之聽明白了。
沈曼告訴了江晚意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刺激到她了。
「如果我說,這件事跟我沒關係呢?」傅淮之低下頭,周身氣息很冷,呼吸幾乎和她的攪在一起。
冷熱交替,說也曖昧。
江晚意梗著脖子,說,「你和周純之間的關係,圈裡人都知道,她為什麼對付沈曼,為什麼要設套給沈曼踩進去,你總不會不了解?」
傅淮之厭惡她質問的態度,手握成拳頭撐在牆上。
「沈曼的事遲早會被發現,我說過,這是引火自焚。」
低沉的嗓音解釋著,仿佛隨時能爆發。
江晚意知道,這是傅淮之耐心的極限。
可能是不敢抱任何希望,甚至想要解脫。
她忽而勾唇笑了,「沈曼與秦鶴做的事,我不否認是錯的,若傅二爺在當時抓到他們,我無話可說。」
「可是傅總,現在我們說的是設計,周純故意設計下套,沈曼是被威脅過去的。」
傅淮之眉心微擰,並未說話。
如此江晚意知道,這一切傅淮之都是知道的。
可想而知,周純若是設計了自己,傅淮之也會向著周純,犧牲掉她。
人活著,最怕沒有價值。
江晚意眼底毫無波瀾,淡冷疏離,「傅總,既然你與周純那麼深愛,何苦把我牽扯進來,害了別人?」
說完,江晚意的心狠狠內疚地刺痛。
這一次,沈曼是無妄之災。
被她間接所害。
傅淮之眸色陰鷙,煩躁道:「江晚意,我最近縱容你,不代表你能得寸進尺,好自為之!」
撂下冷話,傅淮之轉身走了幾步,下樓。
江晚意感覺後背被一股涼意灌溉。
寒意漸漸在全身擴散,擴散至四肢百骸。
心臟狠狠抽了一下,那種感覺很陌生,只覺得,比當初發現傅以銘背叛她還要覺得不舒服。
……
次日。
趕完通告回到公司的時候,也才下午三點。
華姐剛從外面談合作回來,把江晚意叫進辦公室。
她說,「我之前還想幫你來著,沒想到你就見到沈曼了,怎麼樣,她都說什麼?」
華姐並不值得江晚意百分百信任,也不想把沈曼的事到處說。
江晚意興致缺缺搖搖頭,轉移話題,「電影什麼時候上映?」
華姐知道她不想說,也不逼她,回她話,「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宣傳活動要提前。」
雖然沈曼的事沒有被媒體曝光,製片方擔心後面票房會受影響,更改了上映時間。
把賀歲檔改成國慶節播出。
華姐有些為難,「所以這邊接下來要你配合去各個城市宣傳,可能前前後後一個月的時間。」
「那些安排好的通告活動怎麼辦?」江晚意問。
「那都是小問題,只要傅總這邊點頭,其他的公司會安排好。」華姐把話說到了明面上。
如今她和傅淮之的關係,知道的人也漸漸多了。
就連原來只是猜測的人,也確定了她背後的人是傅淮之。
凡事有利有弊。
這件事能帶來好處,一般人輕易不敢招惹她,卻也容易引得他人嫉妒,頻頻針對。
最嚴重的莫過於沈曼的下場。
江晚意神色冷淡起了身,「我去跟他說,安排吧,我能去。」
……
走到過道,迎面一個肩膀撞到江晚意。
是最近公司重點培養的女藝人,影視歌三棲發展。
年紀輕輕,跋扈張揚。
名字叫鄧琳,也才二十六歲,之前出過好多專輯,斬獲幾個金曲獎,還是創作型歌手。
鄧琳撞到江晚意沒有道歉的意思,瞟了她一眼很是不屑,「走路小心點,不是人人都讓著你。」
她轉身就走,態度過於囂張。
換做破產後的江晚意,她會隱忍。
江晚意繃著冷艷的面容,三兩步追上去把鄧琳的肩膀掰過來,狠狠推了她一把。
「你也知道走路要小心點,你撞了我,為什麼不道歉?」
「你覺得自己現在很了不起嗎?巧了,當初我也是,我和你一樣,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江晚意冷冷瞪著鄧琳,面容上滿是怒色。
鄧琳被嚇一跳,怔怔看著她幾秒,也用力推她,「我看你是閒著有病,好端端你動手幹什麼!」
「有話不能好好說?真以為傅淮之這個金主能護著你一輩子?我告訴你,男人很快就會膩!到時候沒了傅淮之,你什麼都不是!」
江晚意情緒激烈,張口就懟,「怎麼了?你沒有金主嗎?那真是遺憾,我有。」
「有本事,你也在趁著被拋棄之前,像我一樣得到更好的資源,被人護著啊!」
鄧琳被懟的瞪著一雙眼,感受到江晚意身上破罐子破摔的怒火,不由有些忌憚。
江晚意好像瘋了!
後面,鄧琳是被華姐出來,推進了辦公室。
接著又把江晚意送去坐電梯,等她氣消了,才無奈嘆口氣,「我知道你因為沈曼的事不開心,但是晚晚,忍著吧,起碼傅總不是那樣的人。」
江晚意胸口劇烈起伏,眼底一片溫熱。
她忍著沒說話。
後來走了。
跟著一起離開的還有譚鑫,她站在江晚意身後,乖巧又小心翼翼的模樣,「晚意姐,你是不開心嗎?」
江晚意忽然覺得很累。
每天辛苦工作,她都認了。
只是自從江家沒了以後,她跟在傅淮之身邊,每天都戰戰兢兢,生怕做點什麼就惹他不高興。
她害怕,怕父母會有事。
她內疚,想努力一點報復傅以銘,把江家還給父母。
可是經歷沈曼的事情後,她努力的方向忽然就被堵住了,像是希望被破滅。
她覺得很累,心力交瘁。
江晚意眼眶一陣洶湧發熱,像是有什麼要掉下來,她仰起臉,看著電梯上反光鏡,硬生生把眼淚逼回去。
眼淚,是留給弱者的。
走出電梯,她吩咐譚鑫,「你替我去選份禮物,我有用。」
譚鑫跟著江晚意多年,無論是眼光還是安排方面都不錯,這點江晚意很信任。
第二天。
江晚意在范曄的公司樓下,見到了周純。
她立刻下了保姆車,大步走過去,「周純。」
冰冷的聲音響起,周純回頭。
啪一聲。
一巴掌利落地扇在周純臉頰上,力度很重,打得周純半邊臉即刻浮起紅腫。
周純捂著臉,甩開散落的長髮,盯著眼前的江晚意冷笑,「還敢來打我?江晚意,跟著傅淮之久了,本事也大了。」
助理詢問,「夫人,需要報警嗎?」
周純說不用,還支開了助理。
她湊近江晚意,低頭在她耳邊笑得陰險,「怎麼?要來為沈曼出氣啊?看不出來啊,你們這麼深的感情了。」
江晚意恨恨道:「你不就是氣我和傅淮之在一起麼?有什麼你衝著我來,算計沈曼算什麼本事?」
周純冷笑連連,站直了身體笑完了才說,「這還不是因為你麼?她要是沒為你出頭,我都懶得看她一眼。」
「不過江晚意,動手的是傅二爺,不是我啊,她能做出那種事,就該想到有今天!」
江晚意恨極了,咬牙道:「是你設計,收買秦鶴威脅沈曼出來!根本不是沈曼和秦鶴余情未了,相反,他們已經結束了。」
周純笑了出聲,笑得諷刺得意,「那又如何?就算真是我做的又如何?江晚意,你要是有辦法,就不會來這裡見我!」
江晚意眯起眸子,周身籠罩著怒氣。
這時譚鑫跑過來,對江晚意氣喘吁吁說:「晚意姐,你要送人的東西買到了,你看看可以嗎?」
說完就當著江晚意的面打開。
周純掃了一眼過去。
江晚意迅速合上,拿起盒子在手裡,冷冷瞪了眼周純,「你最好一輩子別讓我抓到把柄,否則我不會罷休。」
撂下狠話,江晚意抬腳離開。
譚鑫小跑跟著,上了保姆車才壓低聲音問,「晚意姐,我剛才表現怎麼樣?」
江晚意看她模樣可愛,像個等著表揚的孩子,這才勉強笑了。
「做得很好,不過接下來,要你做的更好一些。」
十五分鐘後,江晚意在一個餐廳門口下車。
周純的車不遠不近跟著,眼看著她提著剛才的盒子進入餐廳,眯了眯眸子,打了一通電話出去。
車廂里,譚鑫的電話響起。
譚鑫看到號碼,不由繃緊了後背緊張的接通,「餵……「
那頭直接報上名號,「我是周純,只要你告訴我,江晚意買的男士袖扣是給誰的,我就給你五十萬。」
譚鑫準備掛電話。
周純愈發覺得有問題,加價,「一百萬。」
譚鑫掛電話的動作頓住,猶豫許久說,「是霍,霍律師……」
得到肯定的回答,周純掛了電話,得意一笑,立刻撥打傅淮之的電話。
這一次,她要親手毀了江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