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頭冒煙了。

  火騰地燃燒而起，江晚意感覺頭昏腦沉，眼皮沉重，幾乎要暈過去了。

  忽然。

  一道身影飛奔而來，拍打著車門，「晚意，還好嗎？」

  「晚意，別睡，撐著！」

  「……」

  車窗被使勁拍打，聲音一陣接著一陣傳入她耳中。

  思緒被喚回來些許，迷迷糊糊間，江晚意艱難撐開眼皮，看著車窗外站著的男人，他逆著光，輪廓清晰呈現……

  「霍……律師……」

  最後到底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眼睛閉上，失去了意識。

  「晚意！」

  霍明徵眼底跳出了恐懼之色，使勁拉了拉門，見拉不開後二話不說，抓起路邊的石頭用力砸開車窗。

  伸手進去迅速打開門，將江晚意抱出來。

  接著，也有其他路人紛紛幫忙，將司機救出。

  火勢迅速燃燒。

  幾人才走遠，砰的巨響，車輛爆炸……

  火光熊熊，嚇得路人都紛紛躲開。

  霍明徵回頭看了眼，抱緊懷裡的江晚意，心頭一陣駭然，再晚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

  傅淮之立即讓助手查哪個路段出事，趕到的前一秒，霍明徵已經送江晚意前往醫院。

  交警還在事故現場，拉起了警戒線。

  傅淮之心口猛地懸起，從交警口中得知送往第一人民醫院後，二話不說，迅速趕往。

  江晚意被送入了急救室。

  傅淮之趕到的時候，霍明徵站在急救室門外，溫潤的臉上也儘是擔憂。

  兩人目光交匯，都變得沉重。

  「什麼情況？」

  傅淮之問霍明徵，聲音沙啞仿佛沙子摩挲過似的，眸光陰鬱深沉，周身都是凜冽低沉的氣息。

  霍明徵一驚，更深刻意識到，傅淮之對江晚意的在意。

  他答，「情況不容樂觀，醫生還在搶救。」

  「當時你也在場？」傅淮之眸光犀利，洞穿力十足落在他臉上。

  霍明徵把見面的事告知，而後補充，「我沒料到會發生這麼嚴重的車禍，不然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讓她走的。」

  這句話，仿佛還有別的什麼意思。

  傅淮之深沉的眸子掃他一眼，之後立即撥打助理的電話吩咐了一頓，接下來，便是煎熬的等待。

  將近一個小時後。

  霍明徵和傅淮之幾乎同時收到調查結果。

  SUV的私家車車主當場死亡，從檢測結果來看，車主是酒駕，另外還有心臟病病史。

  這個信息雙方都掌握到了。

  然而，傅淮之這邊的資料更齊全一些。

  看完所有資料，傅淮之眼底一片殺意閃現。

  交警那邊也來人了，跟他們調查的差不多，最重要的一點是，車主當場死亡。

  傅淮之沒有理會交警說什麼，眼神凌厲，「具體怎麼造成的車禍，這點得你們交警隊調查清楚給個說法。」

  交警隊長年過半百，仍然被他氣勢所震懾。

  點頭應下後，帶著人離開了。

  霍明徵眉頭輕蹙，似乎有所猜測，問傅淮之，「你懷疑車禍沒這麼簡單？」

  「很顯然。」

  傅淮之掃了眼他手機，「你不是也調查了，結果如何？」

  霍明徵面色凝重，「路段監控看了，這輛車完全不像是酒駕的樣子，這場車禍不像是意外。」

  顯然傅淮之也是這麼認為的，「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霍明徵腦子裡當即浮起一個人，神色微微一沉。

  他的猜測，就是傅淮之的猜測。

  「老霍，倘若真是她，我不會輕饒。」傅淮之眼底浮起明顯的殺意，看得霍明徵眉頭擰起。

  傅淮之的聲音雖然依舊沒什麼情緒，可足以感受得到他的憤怒。

  霍明徵嗯了聲，「先確認了再說，也許不是呢。」

  傅淮之薄唇勾起，臉色卻愈發冰冷。

  那不是笑意，是殺意。

  ……

  江晚意手術很成功。

  由於後腦有玻璃碎片射入，做了開顱手術等，加上失血有點多，人很虛弱，手術後一直到第二天才醒來。

  江晚意磕開眼皮，入眼看到守在病床邊的傅淮之，聲音沙沙的響起，「阿之……」

  傅淮之脫下了西裝外套，只穿著白色襯衣。

  領口鬆開兩顆，頭髮也鬆開散了幾縷落下來，深邃的眉眼之下微微泛紅，應該是熬夜的原因。

  可儘管如此，他的模樣看起來，仍舊清貴不凡。

  傅淮之立即握住她的手，「醒了，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江晚意輕輕搖頭，掃了眼四周的環境，知道自己在醫院，努力回想了下，想起昨天的車禍。

  很快，便感覺頭疼的厲害。

  她難受的皺了眉，「頭疼。」

  傅淮之嗓音磁性溫柔，「別想太多，你剛做了手術，應該好好休息。」

  江晚意想到當時情況危急，沒想到還能活下來，內心僥倖之餘，也沒忘了關心，「司機安叔沒事吧？」

  傅淮之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遲疑開口，「他沒什麼事，放心吧，好好在這修養，醫生說了，你這情況，起碼要住個小半月。」

  江晚意怨念，「又住院，前前後後都不知道住院第幾回了。」

  因為聲音沙啞，開口的語氣雖然輕，卻能聽出不高興。

  傅淮之輕輕摩挲她手背，禁慾的面容上浮起明顯的笑意，「嗯，醫院VIP常客。」

  江晚意：……

  醫院要真能辦理VIP，她是頂尖那種。

  聊了幾句，江晚意口乾舌燥，肚子還餓。

  她難受地不得了，「我想吃東西。」

  「你暫時還不能什麼，喝點流食吧，好消化的。」傅淮之拿起手機撥打，吩咐助理買來。

  江晚意怨念十足，「生病了都不能吃點好的嗎？比如牛排？雞翅，不然漢堡也行。」

  以前她是不愛吃漢堡這些的，不知道為何醒來後，滿腦子都是油炸食品。

  然而，傅淮之一句話短了她的念頭，「未來半個月，你都要配合點，聽話。」

  冷雋的面容俊朗立體，看著賞心悅目。

  尤其還一直陪她，多少讓心情好了一些。

  後面她想喝水，傅淮之倒了杯溫開水，插上吸管，「慢點喝。」

  江晚意又渴又餓，喝得有點著急，果然就被嗆到了，咳嗽了好幾下才緩過來，傅淮之輕輕順著她起伏的胸口，頗為無奈。

  「才提醒過了。」

  江晚意覺得這聲音溫柔的不像話，甜甜一笑，「著急了點。」

  她笑起來，讓白皙的臉龐多了一絲氣色。

  長得本來就精緻，跟洋娃娃似的，此刻笑起來，更是令冰山笑容，春暖花開的舒服感覺。

  傅淮之視線凝在她臉上，眸色變得更深了幾分。

  ……

  楚靖嵐戴著墨鏡，戴著口罩帽子來到機場檢票口。

  工作人員讓她拿下口罩，拿掉帽子的瞬間，肩膀上多了兩道力度，「楚律師，有人找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楚靖嵐怔住，緩緩扭頭左右看了眼，後背都繃緊了，眼底滿是恐懼之色，「不，你們認錯人了。」

  她拿上護照機票想走進去，卻被兩個男人拽住，強行帶走。

  楚靖嵐呼救，「救命啊，我不認識他們……」

  「來人啊，救命啊，他們是人販子！唔……」

  嘴巴被捂住，兩個牛高馬大的男人輕鬆把她架走。

  只是剛才的動靜，還是引來了關注。

  機場安保人員追上去，他們速度更快，離開了機場大廳，迅速上了外面等著的麵包車，離開。

  楚靖嵐使勁掙扎，「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誰讓你們來的！」

  包括開車的，一共三個男人，沒人理會。

  「我有錢，我給你們錢，你們放我走！」

  「你們這麼做是犯法的，是綁架，我可以告你們！」

  三個男人嫌棄她太吵，索性用黑膠布封住她的嘴巴。

  接著又用速綁帶，將她手腳捆起來，男人威脅：「再亂動，剁了你手腳。」

  威脅了這一通，她也就老實了。

  同時，也在心裡迅速過濾了一遍，到底會是誰綁架自己。

  ……

  半個小時後。

  荒廢的碼頭。

  這裡人煙稀少，下午的風混合著陽光，吹拂的頭髮絲在風中亂舞，腥臭的味道刺鼻，海水一望無際且照射的十分晃眼。

  挺拔的身影站在碼頭前抽菸，頭髮梳得完整，剪裁得體的西裝把清貴的氣質展露無疑。

  在陽光下，身上凜冽的寒氣卻讓人感覺瘮得慌。

  果然是傅淮之！

  楚靖嵐也猜到了，所以想趁機出國，沒想到傅淮之速度這麼快就找上了她。

  她被帶到傅淮之面前，黑膠布被扯掉，不知道是海邊的風涼，她穿得不多，還是因為太害怕了，身體禁不住顫抖。

  「老霍，這麼大陣仗把我帶來，不會是吊銷了律師牌你還不想放過我吧？」她試探性開口，看似平靜的面容上，內心早就恐懼萬分。

  傅淮之眯眸，「知道為什麼只是吊銷律師牌？」

  楚靖嵐的眸色凝結，「還能因為什麼，你們證據不足啊，不然，可能為了江晚意，你要把我送進去吧。」

  如今她聲名狼藉，活成了笑話。

  努力了這麼多年，就因為傅淮之動動手指，她什麼都沒了。

  「看在過往交情，我不過是不想對你趕盡殺絕。」

  煙被丟在地上，傅淮之抬腳碾滅，冷峻的輪廓線條不帶半分情緒。

  他抬起臉，神色淡淡卻犀利，「為什麼要這麼做？」

  短短的幾個字，問得楚靖嵐渾身顫抖的厲害。

  她唇瓣顫抖，「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做了什麼，不是都付出代價了嗎！老霍，即便你喜歡江晚意，也不該這麼對我這個老朋友。」

  傅淮之溢出聲冷笑，「你的確很適合做律師，尤其是無良律師。」

  聲音落下。

  楚靖嵐臉色變得難看，很是不悅，「她就真那麼重要，以至於連我這個朋友，你也可以不認了？」

  傅淮之靠近一步，身上的寒氣凜冽逼人，雙手插兜淡冷睨她，「給過你機會，你沒珍惜罷了。」

  高助理在他眼神的示意下，點開手機屏幕劃拉了一下，橫著放在楚靖嵐面前。

  畫面中，有個男人被打得癱倒在地，血跡斑斑，奄奄一息的樣子，鏡頭拉近，她看清楚對方的臉，嚇得瞳孔頓時瞪大。

  「現在知道怎麼回事了？」

  傅淮之淡淡盯著她，把表情盡收眼底。

  楚靖嵐的心像是沉入了海底，頓時感到強烈的恐懼和窒息感，「不是，不是這樣……」

  「我找你來，也沒指望你承認，畢竟，楚律師最會偷換概念，矢口否認，不是麼！」傅淮之唇角半彎起，眼底的殺意瞬間顯露。

  從楚靖嵐身邊錯神而過，她身體重重往下沉，有種即將面臨死神的恐懼感，急忙喊道：「老傅，再給我一次機會。」

  傅淮之頭也沒回，「你，不配！」

  楚靖嵐臉色煞白，半天才擠得出聲音，「為什麼？難道她真就那麼重要嗎？」

  傅淮之回頭瞥她眼，「你應該感謝，我沒有親自動手。」

  這句話對楚靖嵐而言，猶如晴天霹靂。

  她不甘心大喊，「不會再有下次了，你信我，再給我一個機會……」

  「傅淮之，算我求你！」

  眼看著幾個男人朝她靠近，楚靖嵐對著傅淮之離去的方向，撲通跪下，恐懼的臉上被淚水模糊。

  然而，傅淮之無動於衷。

  很快，楚靖嵐的嘴巴重新被貼上，一艘遊輪靠近，幾個男人抬著她上了去，甚至只是在甲板上，三兩下就把衣服撕扯個稀碎。

  楚靖嵐哭得嗓子都啞了，「救命啊！不要！不要這麼對我！」

  「放過我吧！不，不要啊……「

  這一個傍晚，日落黃昏。

  楚靖嵐看著那霞光，仿佛看見了生命的盡頭。

  ……

  翌日清晨。

  傅淮之正陪著江晚意吃早餐，但也只是吃清淡的流食。

  為了哄她吃，傅淮之陪她一起吃這些。

  她感覺自己被在意，心頭暖暖的，「我又不介意，你可以吃點好的。」

  「沒關係，有你陪著，吃什麼都不重要。」傅淮之目光溫柔凝在她臉上，看她嘴角有些髒，伸手用拇指抹去。

  動作溫柔，眉眼更是寵溺疼愛。

  江晚意有種被深愛的感覺，就連頭疼都被減緩了不少，「那以後你都陪我好不好？我吃多久，你就陪我吃多久。」

  她笑著問，有種撒嬌調侃的意思。

  傅淮之唇角笑意深濃，「壞丫頭。」

  江晚意心裡甜甜的，也笑，「那都是你自己說的。」

  聲音落下。

  病房門忽然被推開，霍明徵一身惱怒走進來，先是看了眼病床上的江晚意，到底是沒壓住脾氣。

  「即便晚意受傷跟楚靖嵐有關，老傅，你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手？」

  江晚意一愣，第一次看霍明徵生氣。

  從言語裡聽到，似乎跟她和楚靖嵐有關。

  傅淮之握著江晚意的手收緊，抬眼掃過去，寒氣凜冽毫不遮掩，「你也說了，這件事跟晚晚有關，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輕易放過。」

  江晚意怔住，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阿之，你是說，我車禍受傷是跟楚靖嵐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