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來的?」傅淮之面容仍舊清貴冷峻,嗓音低低的,一雙眸子沉沉看著她。
眼底深處掠過抹不安,他居然因為這通電話,連門被開了都沒發覺。
江晚意來到他面前,直挺挺站著,一雙好看的眸子泛著霧氣,「是,都聽到了,原來傅總在把我當猴耍啊。」
她自嘲笑了聲,手握了握緊,「可是我已經逃不掉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
她一直都想不通,到底是誰給她下藥。
一直跟她作對的周純不在國內,會是誰呢?
她以為是那個何總,也就沒有再多追究,只想著怎樣和傅淮之修補關係,怎樣去反省,是不是和霍明徵的關係走得太近了。
到頭來,原來他知道誰是罪魁禍首。
傅淮之擰眉,眸色漆黑幽沉,「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麼?既然你們都知道誰才是罪魁禍首,是誰對我做這種骯髒的事,為什麼你們都無動於衷?」江晚意難以接受,他和霍明徵竟然都不把這件事當回事。
「晚意……」
傅淮之伸手要來拉她,她避開且後退一步隔開距離,自嘲一笑,「傅總,我還是不打擾你了。」
她明白即便再說下去,也不會改變什麼。
楚靖嵐和他以及霍明徵關係匪淺,所以當初哪怕是記恨她,他也不會找楚靖嵐的麻煩。
既然如此,還是別自取其辱的好了。
她轉身就走,背影滿是決絕。
傅淮之眉心深深擰起,卻沒有追出去。
江晚意將手裡的吃的隨手丟在垃圾桶,氣呼呼進了電梯,離開。
高助理發現了。
一看就猜到兩人發生了不愉快,他過去撿起江晚意丟的餐盒袋子,拎著去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傅總,這是江小姐丟的,我想,她應該是專門拿給你的。」高助理把東西放在茶几上,還是被傅淮之迎面而來的陰沉嚇一跳。
看來挺嚴重的。
已經很久沒見傅總這個樣子了。
傅淮之目光掃過去,一個牛皮色的袋子,皺巴巴的。
忽而想起,剛才江晚意的確拎著這個袋子。
傅淮之靠近,看到袋子裡面裝著的餐盒,都是一些他愛吃的,漆黑的眸子滾動著抹情緒。
轉身,闊步往外走了出去。
一邊走,一邊撥打電話。
……
江晚意看到來電人是他,冷冷掐斷,大步跨出公司大門,打車離開。
這邊傅淮之進入電梯,通話被提示斷了,又繼續撥打,再打幾次,依然被掛斷,之後便被告知對方關機了。
「死女人!」
傅淮之神色陰沉,握緊了手機,下意識抬眼看了眼樓層提示。
終於,電梯抵達一樓。
他立刻上了車,吩咐司機回淺水灣。
與此同時,江晚意給了計程車司機一個地址,「南桂別墅區……」
這是江家別墅的方向。
……
回到江家,江父不在。
客廳坐著江母插花的身影,以及桌面上擺放著琳琅的禮物,江母滿面春風的模樣,抬頭看見回來的江晚意,且發現她臉色難看,手裡的動作停下來。
「怎麼了這是?回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好讓廚房給你做點吃的啊。」
江晚意面色蒼白,眼底透著疲憊,那是失望過後的模樣。
她說:「沒事,我剛從夏城回來,想看看你和爸爸,爸爸呢?」
她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父親的身影。
江母笑盈盈說:「你忘了?你爸得回公司啊,最近公司重組,事情可多了。你看這些,都是以往那些合作商給送的。」
江晚意嗤笑,「看到江氏重組,且這次還有傅氏的支持,他們就又回來討好了?媽,你不該收這些。」
她至今都忘不掉,當初父親出事,江氏破產,這些所謂合作商都是怎麼閉門不見的。
人啊,果真是現實。
江母不以為然,「這個圈子就這樣,以後只要我們江氏好好發展,他們就只能繼續討好。」
當初的江氏,雖然不如四大家族,卻也是個大企業。
這點底氣,江母還是有的。
江晚意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傅淮之,內心既苦澀又無奈。
在這一刻更是意識到,對傅淮之而言,她連他的朋友都不如。
江母想到什麼,忽然一臉擔心,「對了,你可要和傅總好好的,現在我們江家能慢慢回到從前,找回那份尊嚴,可全靠傅總。」
江晚意敷衍著點頭,「我有點累,上樓休息了。」
江母沉浸在被這些禮物討好的喜悅當中,顧不上江晚意,又重新去吩咐傭人整理禮物。
江晚意躺在床上,心臟傳來陣陣刺痛,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以前知道傅淮之對她的態度如何,從來不在意的。
甚至巴不得傅淮之趕緊膩了自己,趕緊解除合約,可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會那麼難受。
她想,可能是因為被陷害,卻沒人幫她吧。
江晚意收拾心情,洗了個澡,實在是太累了,躺在床上逐漸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
樓下傳來父親喜悅的聲音,「晚晚回來了?我上去叫她下來吃飯。」
江晚意連忙起身,洗漱好了,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晚晚,在睡覺嗎?要起來吃飯了。」
江晚意從浴室出來,走去開門,面容上勉強揚起弧度,「爸,你回來了。」
江父一看到江晚意的臉色便皺了眉,「怎麼這麼憔悴?來,快下樓吃點飯,喝點湯。」
「好啊。」
江晚意挽著父親的臂彎,下樓。
父女倆親昵的模樣,看得江母心裡發酸,「行了,你們父女倆有什麼吃完飯再說,這膩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一對。」
江父白了她一眼,「說什麼呢!」
江晚意卻笑了,看得出來,母親這一次和以往不同。
想想也是。
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太太日子,又怎麼接受得了處處艱難的苦日子呢?
江氏破產那段時間,為了生計,她把所有首飾都當了,就為了給父親找個好律師,疏通疏通。
其實這麼長時間以來,傅淮之的確幫了她不少,不管出於任何原因,她都該感謝他的。
吃完飯,江母又開始不斷接電話。
大多是一些富太太打電話來約她見面逛街做美容的。
江母笑得那叫一個愉快,對著電話那頭說說笑笑,遊刃有餘。
江晚意挽著江父的手到花園散步,一邊叮囑道:「爸,你做完手術沒多久,最重要的是休息,你別什麼都親力親為,交給其他人去辦就好。」
江父笑呵呵道:「你已經跟我提過很多次了,怎麼越來越嘮叨了?像足了你奶奶。」
奶奶病逝的早,江晚意那時候年紀還小,沒什麼印象。
忽然,江父又長嘆了口氣,「如今江氏重組,以後你的壓力就能小一些了,晚晚,這段日子以來,辛苦你了。」
江晚意鼻子一酸,眼眶瞬間濕潤。
她面上卻依舊保持微笑,「這有什麼啊,爸爸,你不覺得挺好嗎?起碼我學會了真正的獨立。」
江父停頓腳步,憂心忡忡看著她,「爸爸只希望你能開心,所有讓你不開心的人和事,爸爸都希望你能儘早遠離。」
這句話,頗有深意。
仿佛在告訴她,如果傅淮之讓她不開心了,那就儘早離開,撇清關係。
江晚意心裡暖暖的,眼眶濕潤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爸爸。」
逛了沒一會,江父累了,又返回屋子,上樓洗漱休息。
江母仍在打電話,時不時傳出笑聲。
這樣的和諧,仿佛回到了當初江氏出事之前的日子。
江晚意重新上樓。
深夜,手機鈴聲響起,果不其然是傅淮之打來的。
江晚意猶豫著劃開屏幕接聽,那頭很快傳來低沉且不容拒絕的聲音,「下來。」
江晚意愣住,「你來了?」
下一秒,心臟撲通跳動,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要是被父親看到傅淮之,還不知道會想些什麼。
「一分鐘,下來見我。」傅淮之聲音沒多餘的溫度,哪怕隔著話筒,都能察覺到的不悅和強勢。
江晚意急忙起身,下樓。
身上穿的是家居服睡衣,晚上有點涼,好在她穿的長袖,也就不覺得冷。
她小跑到大門口的,依然遠超一分鐘的時間。
打開門,目光掃了一圈,看到傅淮之靠在黑色豪車邊,修長的身影混合在夜色之中,只有手指間夾著的香菸,忽明忽滅,才勉強看到他一張冷峻立體的臉龐。
一如傳說中的閻羅,氣場凜冽攝人。
「你遲到了。」傅淮之沉聲響起,盪在江晚意耳邊,低低的很磁性,卻也讓人後背一陣發寒。
他總能輕易讓人感到不安,畏懼。
江晚意解釋,「下樓,再跑出來,總要點時間。」
江家別墅的院子就很大,將近一千平方。
雖然比不上傅二爺的四合院,傅淮之淺水灣的別墅,但也算大房子了!
傅淮之丟了菸蒂,抬腳捻滅,「跟我回去。」
聲音低沉,不容反抗。
江晚意心裡有氣,斷然拒絕,「不回了,我困了,就在這睡。」
「回去再睡。」聽語氣,他在忍耐。
跟他相處這麼久,江晚意知道,這人的性格很強勢,說一不二,且只能被順從。
要是還拒絕的話,他肯定不高興。
但江晚意偏要拒絕,「我想留在這睡。」
果然,男人沉聲,一字一句,「江晚意!」
江晚意的視線在黑夜中,盯著他冷峻矜貴的面容,嗤笑,「傅總,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假期嗎?」
「就算要我服從你,就算你不給我說法,也該給我點時間,讓我自己去消化。」
她眼神清冷,臉上透著薄怒,言語之中都是怨念。
傅淮之明知故問,「消化什麼?」
江晚意忽而笑了,笑得諷刺,「好好消化一下,我在你這連狗都不如的待遇啊,更要時刻提醒自己,我什麼都不是,就只是一紙契約的替身而已。」
這個模樣的江晚意,很尖銳。
讓傅淮之擰起眉心,胸腔像是被什麼堵著,「江晚意,非要這麼刻薄說話?」
「是我刻薄,還是你無情?」江晚意直勾勾盯著他。
一句反問,瞬間讓氣氛僵持住。
傅淮之從來沒試過超出掌控以外的滋味,如今的江晚意,叛逆地讓他感覺失去了掌控。
他面容陰沉,在夜色中更顯得凜冽,「這件事我會給你補償,你想我怎麼做都可以,前提是,不要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他已經極力壓抑脾氣。
江晚意深知要順著他的台階下,可胸腔里的不甘和悲涼,使她一而再忤逆,「這麼晚了,難得傅總還要親自過來給我台階下。」
「我要是不肯呢?你會怎麼做?」
傅淮之周身氣壓瞬間變低,「江晚意,適可而止。」
江晚意笑了,笑得嘲諷,「我要是不聽你的,你是不是還要繼續取消我的工作?拿走江氏?哦,對,反正對你而言,這些都是你施捨給我的,輪不到我有半點不滿。」
她字字句句,都在挑戰傅淮之。
傅淮之耐性全無,「非要這麼跟我說話?你是在怪我嗎?」
江晚意冷笑反問:「不應該嗎?你明知道我是被人下藥,可結果呢?你不還是停止我所有工作?」
她氣頭上,顧不上顧慮太多,上前盯著他不吐不快,「我依附著你,你要我如何,我就要如何,我從來沒有選擇的餘地。」
「傅總,這一次,我還是不聽,你又要怎麼處置我呢?」
她像是做好了準備赴死,那種決然的冷漠,猶如尖銳的匕首刺入傅淮之的心臟,以至於他煩躁不堪。
「既然你喜歡,那就留在這!」
傅淮之轉身上車。
很快,司機開車離去。
江晚意隔著車窗,看不清車后座的男人,隱約能看到細微的輪廓,一張俊美清貴的臉龐上全是寒意。
車開走了,車尾燈都消失在黑夜中。
江晚意連連後退,後背抵在牆壁上,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最後她強忍著難受,重新回到了臥室。
這一夜,翻來覆去,睡得極度不安穩。
第二天去公司,華姐跟她確定進劇組的時間。
這次接的還是電影,為期三個月。
因為是都市題材,以桐城為背景,拍攝取景要去到那邊。
電影講的是一個職業女性被稱為剩女,與各大追求者展開的一場拉扯對決。
江晚意問,「什麼時候出發?」
華姐說,「只要在月底前抵達劇組就可以,當然了,也可以提前去,跟演員提前熟悉熟悉。」
如今也才月中,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江晚意迫不及待想離開江城,又問,「知道男主演是誰?還有女配呢?」
「巧了不是,為了延續上部電影的遺憾,導演又是原來的導演,所以安排尹成宇做男主,不過,這部片跟你有瓜葛的男性有好幾個,你到時候過去了,都好好熟悉下。」
華姐一頓,說,「女配的話,那邊暫時還沒定,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
江晚意第一時間想起了朱韻欣,建議道:「我覺得這個角色朱韻欣合適,你找導演舉薦舉薦。」
朱韻欣和江晚意不是同一個公司,華姐卻對她有點熟悉。
仔細一想,覺得的確不錯,便答應了下來。
「我試試看,不過事先聲明,導演用不用可不是我能決定的。」
江晚意起了身,「謝謝華姐,我都明白。」
……
下午兩點,江晚意出現在活動現場。
這是她代言的護膚品舉辦的互動活動,現場還會有抽獎環節,抽中方可獲得一套高配護膚品。
活動現場熱鬧非凡,人頭攢動,配合度也很高。
有粉絲舉著燈牌,高呼江晚意的名字。
因為舉辦地點是在高級商場一樓,樓上不少人紛紛在欄杆處拍攝,錄影。
江晚意抬頭跟他們打招呼,忽而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也正看著她,面容俊朗溫潤,看人的目光總是深情的。
是霍明徵。
他勾起嘴角,對江晚意笑笑,算是打招呼。
後者想起傅淮之和楚靖嵐的那通電話內容,她很快收回目光,繼續與粉絲活動。
霍明徵察覺到異常,微微皺眉。
活動結束後,江晚意在保安的護送下,回到後台休息室。
不久,門被敲響。
她以為是譚鑫,果斷說了句,「進來。」
門被擰開,伴著一股淡淡的木質香水味灌入,熟悉的讓江晚意神色僵住,扭頭看了過去。
果然,來人是霍明徵。
江晚意詫異之餘站了起身,態度疏離客氣,「霍律師怎麼來了?」
「剛才見到你,順道來看看。」霍明徵也隨口找了個藉口,溫潤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將她的冷淡盡收眼底。
江晚意扯了扯唇,禮貌一笑,「有心了。」
對於她和傅淮之鬧彆扭的事,霍明徵一無所知。
更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楚靖嵐對她設計下藥的事,抬腳上前一步,頗有些不解,「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麼?你最近對我好像刻意保持距離。」
江晚意並未實話實說,「沒有,霍律師多慮了。」
這句話,足以印證了霍明徵的猜測。
江晚意不但刻意疏離,對他的態度也大不如前。
「晚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不妨跟我說?」霍明徵進一步詢問,眉眼的溫潤容易讓人沉淪。
如果不知道那件事,江晚意真的會以為,霍明徵很在意,關心她這個朋友。
江晚意對他一笑,笑得很淡,「霍律師不是知道麼?」
這讓霍明徵覺得,笑容里都是幾分冷意。
心頭一顫,內心不由有些心虛,「什麼?」
江晚意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保持疏遠距離,「我只是清楚知道,朋友也分很多種,我這種對霍律師而言,應該是無關緊要那種,不然,也不會連我被人害的事,也一起隱瞞,對吧?」
她抬腳離開,跟霍明徵錯身而過。
霍明徵怔住,很快就在大腦里迅速過濾了一遍,唯一瞞著江晚意的事,也就只有上次楚靖嵐給她下藥的事了。
「等等……」
霍明徵扭頭看著她的同時,她停下步子,沒回頭,等著他下文。
身後,響起霍明徵低低的嗓音,「你都知道了?」
簡短的幾個字,頓時讓江晚意覺得可笑,她回頭嫣然一笑,「是啊,知道了,明明不是我的錯,傅淮之卻要懲治我,要我為這件事負責。而牽扯其中的你,哪怕知道我是被人陷害,也能事不關己的姿態。」
她笑得更明艷,也更苦澀了,「也對,她跟你關係匪淺,你要向著她很正常,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不過,以後不會了。」
江晚意斂了笑,不給霍明徵解釋的機會,抬腳斷然離去。
決絕的背影,就跟針刺在霍明徵心頭。
他想追出去解釋,卻又被理智叫住,尤其腦子裡浮起的全是剛剛江晚意一臉受傷的模樣。
那麼的孤獨,無助。
出了門口,沒碰到譚鑫,反而看到正在門口等她的徐助理。
徐助理也是傅淮之的助理,跟高助理一樣,都是他最信任,也最得力的助手。
「江小姐,傅總吩咐我來接你。」徐助理恭敬點了點腰。
江晚意一身黑色裙子,妝造也明艷動人,站在陽光底下,如同一朵明媚燦爛的花朵。
她眼神清冷,「我有司機,你回去吧。」
徐助理感到為難,「我接不到您回去,不好交差,江小姐,你還是跟我走吧。」
以往,江晚意很少和徐助理接觸。
但每次相處下來都算不錯,徐助理很尊重她,這也讓她不願意過多為難,猶豫片刻鬆了口。
「走吧。」
她往前走兩步,徐助理高興不已,連忙給她打開後車座的車門。
霍明徵親眼看到這一幕,眸色愈發晦暗。
……
江晚意被帶到淺水灣別墅。
傅淮之已經坐在客廳等著,黑色襯衣搭配黑色西褲,客廳的燈光昏暗,只餘一縷細弱的光打在身上,顯得神秘又高冷。
人一帶回來,徐助理就識趣地退了出去。
客廳里只有江晚意和傅淮之兩人,就連氣氛都變得萬分微妙。
江晚意站在一米遠的位置看著他,雙眼清冷淡然,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雙腿併攏乖巧又倔強。
她不說一句話。
還是傅淮之先打破沉寂,「過來。」
江晚意在他兩步遠的距離站定,目光向下看,「傅總要我回來,想說什麼?」
「還沒鬧夠?」傅淮之嗓音暗啞,藏著抹不耐煩。
鬧?
原來在他看來,她所有不開心的情緒只是在鬧脾氣而已?
也是。
她又不是他什麼人,充其量也就是買回來的情人而已,當然也不願意承受那麼一丁半點的忤逆了。
「傅總,我只是有自知之明,不需要的時候就離你遠一些罷了。」江晚意冷冷淡淡的開口。
傅淮之一點不喜歡她這個態度,蹙了蹙眉,「非要這麼說話?「
江晚意又笑,笑得很冷,「那傅總希望我怎麼說話?只要你說,我一定改。」
言下之意就相當於,甲方提條件,乙方無條件滿足那味道。
赤裸裸交易的味道。
傅淮之煩躁的扯了扯領帶,耐心漸無,「這件事雖然錯不在你,你和霍明徵關係不清不楚卻是事實,不是麼?」
江晚意皺了皺眉,好笑道:「我和他從來都只是朋友關係而已。」
「難道你不是喜歡他?」
傅淮之一陣見血,「你猜為什麼楚靖嵐要對付你?倘若對她沒有威脅,她何必跟你計較?」
他說這句話,不是在幫著楚靖嵐,相反,是要告訴江晚意,霍明徵對她有別的想法,她需要跟霍明徵保持距離。
江晚意一臉迷惑,「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傅淮之起了身,身高上的優勢,瞬間給了江晚意極大的壓迫感,「還不懂?楚靖嵐從國外回來,是為了和霍明徵修補關係,而你,讓她有危機了,懂嗎!」
江晚意震驚不已。
她懂了。
所以楚靖嵐才會出手對付她,想借傅淮之的手徹底讓她和霍明徵的關係破裂。
傅淮之壓低聲音,怒氣被隱忍在胸腔沒有發作,「我要是不信你,你以為,僅僅是停止你的工作?」
江晚意徹底明白了。
難怪楚靖嵐一而再針對,諷刺她。
原來是誤會她和霍明徵了。
她惱道:「僅憑猜測就用這麼惡毒的方式對我,虧她自己還是個律師,難道他們身為律師的也這麼齷齪嗎!」
「誰告訴你,律師就一定正義?」傅淮之反問,言語犀利,「職業從來都只是一個身份,關鍵只在於這個人是什麼品行。」
傅淮之鮮少說這麼多話,說出來的話卻又字字珠璣。
江晚意瞬間無言以對。
她的確對律師這個職業帶有濾鏡了,以至於認為,他們都是正義的代表。
哪怕是懷疑遠在國外的周純找人對她下藥,也不曾懷疑到楚靖嵐的身上去。
看她脾氣總算緩和一些,傅淮之垂眸看她,「還這麼生氣嗎?」
可能是發泄出來的原因,江晚意沒來的時候那麼滿腔憤怒了。
但也沒這麼快就消氣,「說到底,這件事你也不曾信過我,傅淮之,哪怕你不愛我,可我是你的女人!」
這句話成功讓傅淮之表情怔住,眼眸逐漸變得熾熱。
江晚意看他不說話,也意識到這句話好像說的有點太直接了,又糾正說,「契約歸契約,我好歹也是你的人,你應該護著我。」
傅淮之唇角掀起抹弧度,「好,那就以後都護著你。」
江晚意好像什麼氣都消了,但又氣不過被楚靖嵐這麼設計,不滿道:「難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嗎?給我下藥這麼卑鄙的事都做得出來。」
傅淮之捏了捏她的鼻子,眼底一片寵溺,輕笑了聲,「我已經警告過了,當然,也會讓她賠禮道歉。」
江晚意不需要這些,剛要拒絕,又聽到傅淮之提醒,「到底是霍明徵的人,最後他要怎麼做,我不好插手。」
言下之意是,需要維護和霍明徵之間的關係。
也是。
雖然江晚意不清楚霍明徵背後的霍家,單憑表面上來看,傅淮之和霍明徵既是朋友,又是合作關係,自然不好處理得太過。
到了這時候,江晚意基本已經消氣了。
癟了癟嘴,也沒再說什麼。
忽然不知道傅淮之從哪裡拿出來的一個精緻的絨布長盒子,遞給她,「算是給你的賠罪,看看喜不喜歡。」
江晚意在詫異之中打開。
是一條鑽石手鍊,還是她代言的明氏珠寶。
她仔細看了看,發現上面還刻著編號001,代表是這款限量版的首款。
「豈不是很貴?」
江晚意眸子微微一亮,卻又感到太貴重了。
「只要你不生氣,那都值得。」傅淮之抬手摸了摸她額頭,動作輕柔,不復往日的冷漠。
江晚意一掃多日來的難受,立即笑逐顏開,這種感覺,顯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
明明不是談戀愛的男女,卻勝似談戀愛。
「原諒你這一次了,可是傅總,以後請你尊重下我這個合約夥伴。」江晚意慍怒的眸色,佯裝嚴肅。
模樣嬌俏可愛,令人心頭止不住的蕩漾。
「可以。」
傅淮之忽然彎腰,打橫抱她起來。
江晚意只覺得忽然一陣懸空,就被他抱著徑直上樓,「傅總,你……」
她剛要開口,紅唇被攫住,強勢掠奪……
這一夜,又是免不了一頓折騰。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傅淮之專門等她起床了,一起出門,送她去公司。
車上,江晚意坐的端正,明艷的五官立體精緻。
忽然想起什麼來,大眼睛看向了傅淮之,「對了,月底之前我要去一趟桐城拍攝電影,為期三個月。」
傅淮之眸色灼灼,並未多問,「好。」
這讓江晚意感到不安,「你不高興?」
傅淮之哭笑不得,「怎麼就覺得我不高興?」
江晚意看他的樣子也不像,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搖搖頭,如實說:「以前你都會問多幾句的,剛才什麼都不問。」
傅淮之漆黑的眼底滾動抹情緒,幽深晦暗,「那是以前。」
頓了頓,半晌說,「以後不會,只要你說,我都信你。」
江晚意聞言,不由愣住。
她怔怔看著傅淮之,感覺就跟做夢一樣,甚至在想,如果能和傅淮之在一起,好像也不錯……